第55章

作品:《我,班主任,被迫营业

    余老师看向这个女生。有些疑惑,也有些尴尬。


    疑惑,是因为不知她怎么在课上哭了;


    尴尬,是因为余老师不记得她的名字。


    “怎么了?余老师凑到女生耳边,小声问,“你肚子不舒服吗?


    不问还好,一问,女生的眼泪又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嘴唇发抖,努力不哭出声。


    余老师转向她的同桌。好在余老师记得她同桌的名字:华薇,10班的团支书。


    “华薇同学,你带她去趟洗手间吧?余老师依然放低声音,对华薇道。


    华薇却摇摇头,抿了抿嘴,这才犹豫开口:“老师,她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出华薇是知情人,但不想将事因公之于众。余老师没逼她,只用下巴指了指教室前方盥洗室的方向。


    华薇意会,将同桌搀起来,一起走进盥洗室,轻轻掩上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女生抽泣的声音,夹杂着华薇的只言片语,却没人听得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心知那女生有心事,余老师不想让全班都关注她,便继续讲起课来。


    “核酸的基本结构单位是核苷酸。来,靳文蕾同学,你帮我在书里找找,核苷酸由哪五种化学元素组成?


    靳文蕾利落地捧着书站起来,却不知道该在书本哪个角落找答案。


    后排的化学课代表刘二明迫不及待。靳文蕾还在一目十行呢,他就大声插嘴:“碳氢氧氮磷!


    “刘二明,给你能的,给我上黑板来。生物细胞里总共有20种氨基酸,你能写出几种的化学式啊?


    余老师佯怒,敲了敲靳文蕾的桌子,示意她坐下。


    但余老师心里却挺高兴。唉,要是所有学生都像刘二明这么积极就好了!


    “生物细胞里的四种有机大分子我们都讲过了。刘二明同学在台上写化学式,大家也别闲着,把第22页的习题做一做,一会儿我来讲!


    华薇和同桌依然在盥洗室里。


    同桌哭得有些岔气,身体一抽一抽的。


    华薇轻抚她后背,给她递过纸巾。她知道同桌为什么突然流泪,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哭泣的女生名叫吕鸥冉。


    原本,她和班里大部分同学一样,生于一个小康家庭,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


    从小衣食无忧,受尽宠爱,甚至养成了些许刁蛮的性子。


    九岁生日那天,父母以临时加班为名,推掉了许诺她的生日大餐,惹得她很不高兴。


    父母在桌上留了饭和字条,放微波炉里叮一下就行。但吕鸥冉生气了,没有吃饭,赌气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晚上十点多,父母才匆匆到家。


    又累又饿的吕鸥冉在半梦半醒间被妈妈抱上了床。


    陷入梦乡的前一秒她隐约听见妈妈低语“宝贝对不起生日快乐”。


    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吕鸥冉当然看不见爸爸阴郁的脸色和妈妈脸上的尚未擦干的泪痕也听不见妈妈祝她生日快乐时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


    第二天父母买来生日蛋糕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为她补过九岁生日。


    那天晚上吕鸥冉依然没有消气对着父母大爆发:“连我期待了这么久的生日都能忘掉你们根本不爱我吧!连我在学校最讨厌的死对头杨菲都记得我生日!以后的生日再也不跟你们一起过了!”


    “宝贝对不起。明年一定给你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说完吕鸥冉爸爸看向远方眼神迷离。


    吕鸥冉妈妈嘴唇颤动一下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吕鸥冉想她一定要收回这一席话。


    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口。


    想都不要想。


    确诊时已是晚期病程进展又很快。半年前还在单位运动会生龙活虎、为了赶截止日殚精竭虑;半年后一头黑发荡然无存人也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一米八的大汉到了最后体重不足八十斤。又过了几天变成几斤重的盒子。


    去年爸爸许下的诺言从某种意义上实现了。


    吕鸥冉的十岁生日的确刻骨铭心最为难忘。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没有爸爸的生日。


    “老师说的那个人也是37岁查出来的病……”


    “要是科技可以快点发展那种药是不是就能早几年出来了……”


    “我好想他。”


    吕鸥冉蹲在墙边悲咽每个字都从颤抖不已的唇间落下像滴在地上的泪水碎成一片又一片。


    下课铃响。吕鸥冉一慌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不听使唤。


    一旁的华薇连忙扶住她柔声低语:“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发现华薇的眼圈也红红的吕鸥冉一怔小声道:“谢谢你。”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吕鸥冉想问是谁却发现嗓子被堵得发不出声。


    “是我。你们还好吗?”门外传来余老师关切的声音。


    想了想华薇还是过去给余老师开了门。


    吕鸥冉从悲伤中稍稍恢复用气声向余老师解释:“老师对不起你上课说的那个人让我想到我爸爸了。他查出癌症时也只有37岁……”


    吕鸥冉没说多少但余老师已经猜到了剧情。她向前一小步胳膊环住了吕鸥冉的肩膀。


    华薇缄默着站在一边。


    余老师平


    时对同学颇为严格,没想到,在吕鸥冉需要帮助的时候,小老太太也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呢。


    “这节是大课间。”余老师提醒。


    华薇下意识朝盥洗室外一看,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我可以去做操的。”想到无故缺席课间操要给班级扣分,华薇连忙道。


    看到双眼通红的吕鸥冉,华薇的眼睛在余老师和吕鸥冉之间逡巡:“她……老师……”


    余老师轻柔地拍了拍吕鸥冉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我马上要去外校评课,没法陪着你了。这样,我带她去办公室吧。华薇,我的手机留办公室了,你看到你们小高老师,跟他说一声。”


    华薇应允,气喘吁吁地跑到10班做操的区域。


    还好,虽然同学都排队站定,但课间操还没开始,这会儿迟到,不会给班级扣分。


    高松然也早就站到队列末尾监督同学做操。


    不顾几个同学好奇的目光,华薇跑到高松然身边,三言两语,把生物课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高松然微微点头,示意华薇归队。然后,高松然来到队末的卢浩身边,小声交代了几句,往10班教室走去。


    除了找赵华枫,高松然有事更愿意找卢浩帮忙,而不是名义上的男班长王宇。


    吕鸥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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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松然略知一二。


    曾经的小康家庭因病返贫,夫妻俩奋斗十多年的积蓄,求医问药一年不到就花掉大半。


    更惨的是,钱花了,人没救回来。


    吕鸥冉妈妈收入本就不高,房子还在还贷,她得同时干两份工作,银行才不会收房。


    幸运的是,吕妈妈娘家亲人都在本地,也挺靠谱。小妹遭受重大打击,太可怜了,他们愿意帮衬。


    于是,许多个放学后的傍晚,吕鸥冉都是在舅舅、大姨家里度过的,晚上再由下班的妈妈骑车带回家睡觉。


    失去父亲的吕鸥冉,一夜之间就变了样,不再刁蛮任性。


    却也变得孤僻木讷、郁郁寡欢,看谁的眼神都是那副阴恻恻的样子。


    若非华薇心地善良,值得交心,吕鸥冉从小到大那么多同学,不会有一个知道她的故事。


    短时间第三次回想伤心往事,坐在教师办公室里的吕鸥冉,看起来已经平静了许多。


    在高松然的办公桌边,吕鸥冉多年来第一次和人完整讲述她的心路历程。


    对华薇,她只说了父亲病逝的事。在生物课上大哭,华薇也只当余老师的言语无意间戳到了她的伤心处。


    只有吕鸥冉自己知道,她的眼泪,除了对于父亲的怀念,也是在为曾经的不懂事而后悔。


    爸爸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却刁蛮地说,以后


    再也不要他陪了。


    拿到医院报告,他本来就那么绝望了。给自己补过生日,还被自己一顿冲。


    他该有多难过呀!


    就算那会儿还不懂事,每每想起生日的事情都后悔,吕鸥冉无法原谅自己。


    这些天相处下来,高松然给她一种很有亲和力的印象。吕鸥冉不光讲了小时候的往事,还将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向高松然一一透底。


    就连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在父亲遗像面前静坐半小时,都茶壶煮饺子般一一道来。


    说完,她坐等高松然说些场面话安慰自己。


    从“好好活着就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到激将式的“你总是伤心也没用”,她心里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姨妈、舅舅其实对她很好,但她怎么都无法走出无尽的悔恨。


    悔恨已成心魔,把一颗小小的心覆盖得密不透风。


    高松然抿了一口茶,似乎要开口了。吕鸥冉紧张地盯着他,好像想从他的嘴里提前抠出他要说的话。


    “你妈妈打两份工,很辛苦啊。她在不上班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


    吕鸥冉一怔。


    原以为高老师会针对父亲这件事,给自己来段长篇累牍的劝慰,没想到,他却问起了妈妈的情况?


    妈妈这些年操劳过度,才四十出头,两鬓已经生出华发。


    她忽然意识到,妈妈当年也是自己那番不懂事言论的受害者。


    但自己的所谓悔恨,似乎只留给了去世的爸爸,却没分给还活着的、更辛苦的妈妈丝毫。


    她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有些低落,说:“爸爸生前总和她说,等我长大了,就带她一起去国外也玩一趟,因为妈妈很喜欢外出旅游。可惜,我小的时候,他们没有时间。现在,妈妈更没有时间旅游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初中时学过的一篇古诗,即使情境并不完全符合。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