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傀儡

作品:《仙尊他又想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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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是因为这两声询问过于理直气壮,到令议论的几人肉眼可见的一愣,又在看清来人时磕绊道:“沉,沉晏师兄,梓长老。”


    沉晏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梓君衫挤开,询问,“你们刚才说,哪位前辈有收徒的意思?”


    那群弟子对视一眼,恭敬回答:“楚宗主。”


    闻言,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都说摇光仙尊亦有此意。”


    “是楚宗主方才亲口说的。”


    一口气松到一半又提了回去。


    “多谢。”


    沉晏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那那那,师兄,我们就先溜......不,先走啦!”


    一群人瞬间化作鸟兽散去。


    二人对视一眼。


    梓君衫本着“沉晏这小子倒霉我就高兴”的心情,抽了抽嘴角,笑道:“嘻嘻嘻,小兔崽子,这下看你怎么办。”


    沉晏:“......”


    他摸向剑鞘。


    这是他在结出金丹时,书云声亲手为他铸成的本命佩剑,名为“不惑”。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掏剑是想做什么,你别乱来啊!”


    梓君衫一挥袖,连蹦带跳地跑向高台。


    只是下意识动作的沉晏:“?”


    他哭笑不得,注视着梓君衫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朝徽启台上走去。


    等到钟声响起,便意味着一月一次的拆招对练正式开始。


    场地正中,许多人正围着抽签桶,或是庆幸,或是叹息。


    “师兄,你这次什么时候上啊?”汤榆再次跑过来,仰着头询问。


    沉晏笑了:“怎么,准备智取?”


    汤榆连连摇头:“不是,我是被......”


    推过来问的。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猛地提了起来,整个人被甩身绕过大半圈,耳边炸响名剑“不惑”出鞘的剑鸣声。


    他没能看见发生了什么,因为沉晏捂住了他的双眼。


    “闭眼。”


    声音温和,汤榆却嗅见了极浓重的血腥气息。


    “杀人了——!”


    “别推我!”


    “让开!”


    沉晏看了眼自己被溅上血迹的左手,眼中闪过一瞬的疑惑,而后是惊诧,转身道。


    “所有人,后退至璇玑阵!”


    -


    净行殿。


    楚商伽手中的茶水微不可察的一抖,旋即,他笑容不改,与乌君雅交谈的语气分外温和,“什么喜欢的?”


    “嗯嗯,”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啊,我想想,”楚商伽开始指点迷津,“云声喜欢的东西很少,绝世宝剑,剑谱残页,还有他徒弟,这三者不太好弄,如果非得说什么......你可以试试给他端一盆昙花去。”


    乌君雅:“我明白啦。嗯......但是叔叔人呢?我昨日一直在找他。”


    楚商伽笑得更加温和,“嗯,你说乌依啊。”


    这位温和亲切地宗主大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乌君雅:“欸?”


    楚商伽改口:“他垂钓去了。”


    也不知道子书钰有没有把人给捞起来。


    “钓鱼?”


    “嗯,你叔叔一定很高兴。后山的倒凌湖内有许多奇珍,为传说中的化龙之处,于此久坐可精进修为。”如果还活着的话。


    被扔去湖底的乌依:??!!


    讲个笑话:我快死了,我很高兴;)


    二人闲聊着,大殿外,忽然传来了第二声钟响。


    徽启台上,金钟敲响的第一声便代表试炼正式开始,在此期间,它绝不会响起第二次。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麻烦,造成了身死道消的惨案。


    乌君雅见楚商伽的神情凝重一瞬,变化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转瞬即逝。


    “君雅,待会儿会有弟子带你去后殿,到那儿去玩吧,别乱跑。”


    “嗯,我明白了。”


    与乌依相比,乌君雅倒是被保护得很好,心性纯善,待人真挚。


    楚商伽笑了笑,起身拂袖离去。


    徽启台所在距净行殿极远,路上却不见任何神情慌张的弟子。


    他将指尖敛于袖中掐诀,眼旁的光景便迅速朝后掠去,不过几步,便已跨越数重青山,来到了徽启台。


    大乘之境,缩地成寸。


    与此同时,书云声及其他几位长老也陆续赶了过来。


    只见偌大的青石台中心空出一片,沉晏的左臂被血浸透,手中还紧紧攥着“不惑”。


    而他的脚边躺着两具尸体,左边的尸首分离,右边的心口处则被掏了个大窟窿,心脏不翼而飞。


    书云声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眉间一蹙。


    记忆里没有这么一遭才对。


    不,是有的。


    书云声忽然想起,书中并未对此事过多描述,只是提了句——


    “摇光仙尊将其徒关入明理庭,玄青真人于心不忍,日日前去照料,二人于此情愫渐生。”


    玄青真人,便是梓君衫。


    书云声扪心自问,他并不相信这些事情与沉晏有关。


    相反,周围弟子虽然目露不安,却仍旧保有理智,这明显是沉晏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在他们到来前便稳住了局势。


    但更令书云声觉得毛骨悚然的却是:那些记忆,有关书中世界,自己与沉晏的所有......似乎都是真的。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或悲或喜的道路被一一印证。


    书云声敛着眸,如此重压下,他眼中却未出现一丝一毫的放弃与妥协。


    怒火被厚重的理性包裹,一如岩浆沉入冰冷的海水。


    书云声看向沉晏,询问,“怎么回事?”


    沉晏:“师尊,当时拆招抽签尚未结束,于元白突然暴起,一剑斩下了穆云的脑袋,得手后又妄图攻击汤榆,弟子闻声阻拦,他在几次进攻失败后,便弃剑剜心,不过三息便咽了气。”


    穆云便是地上头身分离的尸体,而另一具心口有着巨大窟窿的,则正是于元白。


    在书云声询问沉晏的这段时间,祁矜已经将地上的两具尸体探查完毕。


    他擦了擦手,扫了眼沉晏,说:“不是蛊虫,不是药理,剩下的我不好说。”


    “当真?”梓君衫躲在楚商伽的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询问。


    祁矜抿着唇,欲言又止。


    这时,楚大宗主轻呵道:“君衫,不可胡闹。”


    祁矜掌管沉香坞,为天衍宗五大长老之一,宗内丹药大多由其与其弟子炼制。


    “知道了。”梓君衫耷拉着眉眼,如此说道。


    楚商伽:“乖。”


    他说完这句,便“唰”的一声展开折扇,对身处璇玑阵的众多弟子道:“今日之事,在诸位长老未曾查清前,不可擅自传论。”


    “违令者,关入明理庭,禁闭半年。”


    “阿钰,将孩子们带回去。”


    “剩下的人,封锁徽启台。”


    等到徽启台上彻底没了人影,楚商伽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去。


    整个上修界,从未出现如今这种惨案。


    “微澜,你来看看。”楚商伽蹲身,在于元白身上发现了熟悉的剑伤。


    书云声:“不惑?”


    他眉头紧蹙,再次确认。


    的确是不惑造成的剑伤,连同惨死于于元白手中的穆云身上,也有着大致相同的伤口。


    楚商伽朝沉晏看去,无声询问。


    沉晏解释说:“弟子不知。弟子方才只是阻挡于元白的进攻,并未主动出击。至于穆云,弟子未曾与他存在任何纠纷,更遑论......”


    他看向穆云身上的剑伤,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不惑”。


    最后,沉晏与书云声目光相接。


    书云声:“别......”


    别怕。


    他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整片识海便恍如针扎,尖锐的剧痛正在无声地提醒他,不能违抗剧情发展。


    书云声捂着脑袋,脚步踉跄。


    “云声!”


    “师尊!”


    祁矜迅速起身,并指封住书云声身上的几处命穴,说,“宗主,我先带仙尊回琉璃小榭。”


    楚商伽:“去吧。”


    “等...等......”书云声咬牙抓住楚商伽的手,“神识...非为肉.体损伤。”


    话音刚落,脑中疼痛便暴涨数倍,书云声眼前一黑,竟是被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因为这句话,是在替沉晏解释。


    但书中的自己不应该相信沉晏。


    意识沉入识海,却见原本坚固的屏障,如今已经变得破碎不堪,甚至濒临崩溃。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


    他听见了些许议论,在被局限的世界中,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透明丝线。


    这是......傀儡丝?


    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傀儡丝?


    他见一人被操纵着站立,踉跄着走了两步,眼看便要跌坐在地。


    可就在这时,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儡丝,将那人倏然提起,脚尖垂直却未曾触地,整个身体在几次提坠后,便被不甚怜惜地放在了地上。


    而后举起剑,朝另一人砍去。


    顿时,头尸分离!


    被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书云声听见谁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为什么要相信他?”


    “你不应该这样做。”


    “你错了。”


    ......


    ......


    书云声再次醒来时,只觉时间过去了许久,四肢充斥着熟悉的酸胀感。


    他一睁眼,便看见正趴在床头,牵着自己一缕发丝,睡得正香的梓君衫。


    听见动静的梓君衫揉着眼睛,声音啥呀:“啊,醒啦?”


    书云声翻身下床,唇瓣苍白得吓人:“沉晏人呢?还有师兄他们。”


    “楚商伽带着那两具尸体去了墨玉陵后山,沉晏在明理庭。”梓君衫回答得很小心,在他眼中,现在的书云声恐怕就是一块易碎的豆腐。


    他拱了拱书云声的手,说:“微澜,云声,师兄,你感觉好些了吗?”


    书云声:“无碍。”


    他心中有着些许猜测。


    为什么自己违背了剧情发展,却没有被抹除?


    难道是因为结局没有发生改变,故事仍在被推动,沉晏依旧被关进了明理庭?


    “你必须推动书中的故事发展,否则便会被彻底抹除”......


    反之,只要书中故事得以推动发展,自己便不会被抹除?


    目的一旦达成,过程便无甚重要。


    至于“我”的意识......罢了。


    “明理庭?”


    书云声再次确认。


    “对,虽然宗主也觉得这件事情和沉晏没有关系,但他还是让子书钰看住他。”梓君衫想了想,又说,“对了,宗主特别交代,说哪怕你去了也不能放人。”


    书云声:“......他现在人在哪儿?”


    梓君衫:“宗主吗?估计还在墨玉陵后山。”


    闻言,书云声便准备动身。


    可他一迈步,便只觉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伸手撑住桌案,却不小心将砚台碰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尚未干涸的墨汁倾洒满地。


    梓君衫抖了抖,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书云声的大腿,道:“师兄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啊!”


    书云声:“......”


    头更疼了。


    他咬牙:“放手。”


    梓君衫分外有骨气:“不!”


    书云声并指试做长剑。


    梓君衫瞬间松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书云声:“......”


    反应还挺快。


    不过挺好,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