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

作品:《被偏执大佬娇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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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四日,凌晨一点三十二。


    A市,大雪。


    四周夜色深黑,唯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温暖而昏暗的光,却难以接近、难以触及。


    沈念站在路灯下,仰脸伸手,目光还有些恍然,像是想要伸手去接住那抹光,可雪花飘飘扬扬,转瞬便停留在睫毛上,他本能地一眨,化掉了。


    寒意涌上来,密密麻麻遍布四肢百骸,身子开始发僵。


    他出来得急,在这寒冬腊月仅薄薄一套睡衣蔽体,不过三五分钟,便感觉浑身一点点冷下去,牙齿也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手机的电量只剩一小半,被这么一冻,耗得更快,眼见着要到底,而网约车平台还无一响应。


    也很正常,毕竟他现在正处于A市郊区,新落成的别墅区,入住率低得吓人,白日都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这还是雪季的凌晨。


    他理智地判断,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或者运气好碰上保安——


    但是,真的有可能吗?


    眸光沉下去,沈念自己都明白是奢求。


    毕竟,那位血缘意义上的“父亲”从来容不下他。


    将他放在外面长大,却从来不闻不问,今天却又莫名其妙打断他的家教安排,将他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寒风吹过来,刮得脸颊生疼,呼吸间甚至能感到鼻头干涩疼痛,又很快失去知觉。


    冷。


    这个念头逐渐占据脑海,又被沈念强行甩出去。


    在来这里之前,为以防万一,他向最好的朋友发了定位。


    但是,深更半夜,……不会等朋友看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冻死了吧?


    沈念有些担心地加快步子,向着记忆中保安亭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单薄的肩膀也控制不住地轻轻发起抖来,却连沈念自己都没发觉,他只是将两只手捧起来,轻轻哈了口气。


    他有点……想要一条围巾。


    或者说,是需要?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不知是网约车平台的消息,还是好友终于要来救他了。


    手指冻得发疼,沈念费了点功夫才打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冒红的电量。


    旋即,通讯软件便迫不及待跳出了许多条消息。


    全部来自他的好友。


    沈念终于微笑起来,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jjjq:你现在怎么样?】


    【jjjq:周围有便利店吗,能拦到车吗?】


    【jjjq:我让我哥去找你了,你别怕!我马上买票飞回去啊啊啊!】


    ……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的关心,沈念挨个回了两三条,手指便有些弯不下去了。


    太冷了。


    冷得骨头都在发疼。


    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尽量让吸进肺里的空气不至于那么寒凉。


    放下手机,他又往前走了一截,风吹过来,大脑更清醒了一点。


    互联网地图上显示附近并没有任何商铺,而最近的保安亭也在数公里之外。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持体力、然后等待。


    ……雪更大了。


    飘飘忽忽落在眼前,又眨眼间被风卷走,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他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从市中心到这里,快的话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沈念怕手机耗光电,便提前关了机,打算每过半个小时打开看一眼。


    他知道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好友兄长身上,毕竟在好友的描述中,他的那位兄长向来很忙。


    是以,他仍向着保安亭的方向走,寄希望于能恰好遇到深夜出来巡逻的保安。


    盐花飘摇,连带着思绪也飘忽,他又开始回忆复盘一整天的经历。


    沈念早知道自己那位父亲的脾性——多疑、寡情、喜怒无常。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很好地服从着,做出最柔顺的姿态,就像任何一个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


    哪怕是今天下午,被突兀地打断家教安排,被陌生的管家带到新落成的别墅区,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最坏的设想是杀人灭口,但丰盛的晚宴与父亲和蔼的笑还是让他降低了点警惕心。


    尽管他知道,那层温和的人皮下,别有用心。


    “明天的晚宴吗?……我会去的,先生。”


    他并不关心这人到底要将自己推销给谁,又要卖个怎样的价钱,只要命还在……


    ……到底,是怎么落到了这一步?


    思维和大脑似乎都要被冻僵了。


    沈念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来,昏暗月色下,那双手柔软又苍白,指尖却是红肿的,沁着寒意。


    雪夜,四周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急促得吓人。


    时间的流逝都似乎变得缓慢,沈念打开手机看时,发现只过去了五分钟。


    好友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开始还是文字,后面就变成了语音,听上去都快要哭了。


    沈念想要微笑,可脸颊生疼,他只能费劲地敲了几个字过去:【我还好。】


    发完,他便重又关了手机,思维迟缓,连方才震耳欲聋的心跳都仿佛安定下来,变得平稳,视线有些模糊了。


    ……还要多久?


    沈念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想蜷缩起来,可当道路尽头一道光打过来时,混沌的大脑还是提醒他危险。


    道路中间是危险的。


    这是妈妈说的。


    ……妈妈。


    于是,哪怕已经很冷、很累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想要挪到路边花坛边去。


    万幸,雪虽然厚,但路不算很滑,沈念起身时歪了一下,却还是一点点挪到了路沿。


    ……他好像,走不动了。


    -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可气氛却沉得像是要拧出水来,司机不动声色擦了下额角的汗。


    电话开着免提被扔在一旁,对面的人仍喋喋不休,翻来覆去无非是什么“血缘难断”之类的话,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出汗了。


    说实话,作为最常接触到晏总的人之一,他真的很佩服电话对面那位的勇气。


    就算是亲爹……准确来说,也只能是亲爹,才敢这么跳了吧?


    司机苦中作乐地想着。


    雪天路滑,他开得很慢,也因此,在转了方向的第一时间,他便注意到,这大雪天,路边居然站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