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代价

作品:《夫人今天还在装瞎吗

    但是他心虚的时候,才会过于老实。


    “蛋蛋,睡了?”


    溯儿闭着眼睛说:“蛋蛋睡着了!”


    卓明月拍他的小屁股,“起来认错!”


    溯儿愣是没动一下,把装睡进行到底了。


    周晚莹看着他那生怕挨骂的样,满肚子的气就消弭了许多。


    “算了算了。”


    她们这边是没事了,隔壁砰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摔到了地上。


    接踵而至的是各种闷响。


    溯儿爬起来躲进卓明月怀里,惊惧地望着隔壁的方向。


    卓明月安抚了下,就把孩子交给周晚莹,自己则打开了隔间的门。


    两个男人抱滚在地上,一拳一拳的互捶。


    看到卓明月的那瞬,两人迅速分开。


    卓明月的目光从巫马陵的脸上,转到宴清风脸上。


    两张五彩斑斓的容颜,说不上来谁的颜色多。


    她再看屋子里,唯一一张木桌子从中断裂,惨不忍睹在那。


    被褥被扯烂,里头棉絮飞得满地都是。


    卓明月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很爱打架?”


    巫马陵抹了把鼻血,茶里茶气道:“他大概是介意我和你走得近吧。我挨打不要紧,也可以离开,但是蛋蛋需要我,我舍不得蛋蛋。”


    宴清风瞪直了眼,“你擅闯女子卧房还有理了?”


    巫马陵叹口气。


    “你怎么半点不为孩子考虑?哪怕为了蛋蛋,我们好好相处不行吗?你这样,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他深知吵架得抓对方的逻辑漏洞。


    若确实自己理亏,那就换赛道,对方说东,他就扯西,主打一个把人气得措手不及。


    宴清风没继续辩驳,他看向卓明月,眼皮耸拉着,视线低垂,眸光黯淡。


    “是我先动的手,弄坏的东西我明日会让番薯去买来。”


    卓明月“嗯”了声。


    宴清风无力地笑了笑,淤青的唇角牵起。


    “又做了让你厌烦的事。秦时那个性子,我始终学不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巫马陵很敏锐,“秦时是谁?”


    宴清风故意提他一下,又不细说,转身往外走。


    巫马陵只能对卓明月究根问底,“秦时是谁啊?他为什么要学秦时?”


    卓明月看了眼外头,那道形单影只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透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没有回答巫马陵的话,只是说:“这儿一片狼藉,你去客栈睡吧。”


    巫马陵还想说什么,可见她神色疲惫,就不便多问。


    “好……那我明早再过来。”


    卓明月回进卧房里,关上门。


    溯儿和周晚莹已经躺进了被窝里。


    一大一小在那不知嘀咕着什么,她回来,那两人就不吱声了。


    卓明月哄睡了溯儿之后,周晚莹悄悄问:“秦时是你的谁啊?”


    她认识秦时,长安就那么大,她同秦时也打过交道,印象里,那是个很老实的男人。


    老老少少都喜欢说闲话,可她似乎没听人说过秦时一句不好。


    夜空静了许久,久到周晚莹以为她说的话没有被听见。


    卓明月终于回答:“一个恩人。”


    “只是恩人吗?”


    周晚莹不太信。宴清风那样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去学另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卓明月又不说话了。


    等到周晚莹差点儿睡着的时候,她突然说:“我们私定终身过。”


    周晚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你和秦时?!”


    周晚莹缓缓才消化了这个事,“他……所以你喜欢的是秦时?”


    卓明月轻轻闭着眼。


    她的人生有许多不堪,有很多事想忘记,最好从此再不忆起。


    却不会忘记曾经有个人,竭尽所能为她争取过,出现在她最黯淡的日子里,以他莹莹之光,照亮过她。


    “喜欢过。”


    “现在呢?”


    “不能够在一起的人,继续喜欢,就不合适了,”卓明月平静地说,“男人,可以有,但不是必须有,不是吗?”


    “对头,”周晚莹很认同她的话,“我也是这么想,要是找不到很想要的男人,那就宁可不要。”


    “嗯,”卓明月闭着眼说,“睡吧。”


    -


    清平镇的某一间柴房中。


    段以珩被绑在柱上,脸颊被划了长长的一道深痕。


    那把匕首还在缓缓向下,很慢很慢,割到他下颔处。


    艳红的血顺着刀尖,淌过刀刃,蔓延到宴如意手上,甚至顺着她抬起的手腕,没入袖中。


    空气中充斥腥甜的气味。


    “你哪怕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宴如意幽幽道,“为何非要为难一个孩子呢?”


    段以珩笑:“朕不得好过,你也痛一世,你答应过朕的,同甘共苦。”


    宴如意一刀扎进他肩心。


    他倒是从来都非得拉她共苦。


    可又何时同甘过?


    “这世上,是没有一个你在意的人了。”


    宴如意也想拿捏住他的软肋,以此来威胁他说出苗苗的下落。


    可是在这世上,哪怕是同母所生的段云锦,也不曾被他真正在意。


    锋刃猝不及防的刺穿肩心,相比割脸上的皮肉,到底更痛一些。


    段以珩闷哼一声,喘着粗气去缓解痛觉。


    宴如意咬牙切齿的说:“你可以不说,我有千百种折磨你的法子,你慢慢受着。”


    她拿来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了,置放在他手心下。


    听闻火烧之痛,世间无所能够比拟,而十指连心。


    她亲自焚烧他这双造下许多罪孽的手,也算是给曾经丧生在她腹中的孩子报了仇。


    他终于痛呼出声,叫声惨烈。


    他痛到狰狞的面容,在挣扎着抬起的那刻,仍然笑了起来。


    曾经的宴如意,多心善啊,从不与人交恶。


    哪怕他立了别人为皇后,哪怕他宠幸别的妃子。


    她承认嫉妒,也只会砸东西,发怒,撕心裂肺的哭,同他无休止地闹,叫他慢慢厌烦了。


    她的每个面目都是真实的,她不晓得害人。


    直率的蠢笨。


    就这样的宴如意,如今却对他用火灼之刑。


    不止如此,她恨不得对他用尽所有残忍的手段,只为逼他低头,撬开他的嘴。


    段以珩艰难的,一字一句念她的名字。


    “宴,如,意。”


    宴如意挪开蜡烛,“说。”


    段以珩气若浮丝,却依然刻薄,“你的女儿,会被折磨到死,你见到她的那一日,便是她夭折之日。”


    宴如意的眼底猩红一片,死死揪住他衣襟,指节森森泛白。


    “段,以。珩!”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代价。”段以珩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