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插翅

作品:《魅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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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沅仍在屋内焦急等待,她不知道此一番的置之死地能否换来后生。


    南海霖泽岛闷热多雨,肩背处的鞭痕混着汗水黏腻在小衣裳,随着动作幅度挲挲剐肉。因自己仍是人质,所以不得有婢女前来服侍、换药,只能硬扛着尽量不去动弹刺激伤口。


    江沅的后背疼得火辣,连带着沐浴这件事也成了奢侈,整日被关在逼仄的厢房内,没人说话关心。


    丫鬟白芷自那次见面之后也没再来过,江沅心生忐忑,那白芷由于鲛姬的进门寻衅被迫地闭口离开。


    可是她说的采红…是谁?绿萼此时又在哪里?她会不会看到云蓁蓁头上的绿鳞发钗而心生误会?


    一想到此,江沅急得咬齿、捏拳,懊悔不已,惶惶半日不得秒计。


    此厢房内只一扇小窗,仅容身型娇小的孩童缩着进出。


    江沅撑着起身来到窗边眺望,那一窗景夜色已深,四进四出的院落、亭台楼阁、飞檐青瓦、一步一景,在月光清辉的披迷下,处处浑然成哑静的水墨画。


    马蹄声由远及近,哒哒地敲击地面,阵阵入耳。江沅抻头向外看,只见一人戴着斗笠端坐于马上,闲着身款款朝门内走去,徒留一抹背影渐渐融入一团浓墨中。


    江沅好奇,如此寂寥深夜,怎会一人一马大喇喇地悠闲进入鲛姬府内?


    又是一夜无梦,此被关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江沅躺在床上备懒,想着起身也无用,亦不知前途晦明。


    江沅翻身,后背的伤口荆棘纵布,有如走蛇盘亘,摸上去凹入扎手、煞是恐怖。


    无奈…伤口膈背,无心再眠,实在不忍,起身想着唤来小厮去要些金疮药,江沅拖着小步,强运了力气,刚走到门边,边听外面有解锁的声响。


    江沅惊悚地瞪着门口,见门被推开,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


    湛蓝锦衣外袍飘进屋内,男人低头阴鹜地笑,瓮声沉冷。


    “江沅…想要离开吗?”


    .


    江沅不知道这南宫珩安的什么心,进屋便给自己解了软骨术,又丢下一瓶金疮药,摸着微须抬头睨着她,眼神闪过一丝玩味,旋即冷哼一声,竟不再言一语,转身迈步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厢房门大敞,守卫也撤了去。这是…要放自己离开?


    她心下犯惑,探出半身朝外张望,又下意识地缩回了脚步。


    刻漏滴滴…门外风呼啸灌进,似催促着她前行,又像一口深渊卷着她坠入。


    不管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前路。荆棘也好、坦途也罢,不闯能得知何如呢?


    江沅也没甚可收拾的,藏了金疮药,活动了“新生”的手脚,顿觉有力非凡。


    此地为鲛姬府,走十步一景。北处危石堆砌假山,沿山高高下下遍种数百竿凤尾竹,映着纱窗,都成浓绿,上接水榭。遥见池水粼粼、荷钱叠叠。


    再转角走出荷塘,便瞧见花棚菊圃,绿蔓青芜,无情一碧。与那碧端末节,有一公子金缕长袍长身玉立,晴空朗春,微风拂花,折射出斑驳与他,眉目英挺、神色专注。


    江沅下意识地向前,没有停歇,微风不停地卷着发梢遮了眼眸,让她无法看清“谪仙”。


    那熟悉的身影,有如蛊惑人的强大吸引力让江沅加快了脚步朝他走去…


    直到将将能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江沅暗道不好,便拔腿转身朝后跑去,一路上花瓣卷裙、青丝乱舞,狼狈不堪。


    可江沅顾不得这些,只径直朝前,加快了脚步、越跑越快,心中别无他念,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原来,昨晚眺窗,低头瞧见那一骑马男人竟然是他!


    江沅心跳有如狂鹿奔撞,不察因是转了意识,被一个趔趄绊倒在地,忽觉前方一道暗影覆身,江沅不甘愿地闭眼不应。


    却仍有魔音灌耳,那男人带着戏谑的笑意,低声对她说道。


    “沅娘娘,你这是在躲什么?”


    .


    江沅又被赵凌煜抓了。


    此一间厢房可比之前自己住得宽敞一倍不止。一鼎铜炉立在正中,燃着安神香。对面卧一条长长紫檀案几,上呈放几卷经书,“阎王”则跪坐在侧,一手支额,无心地随意翻看。


    江沅则趴卧在案几对面的四方卧榻上,下铺着细织蓉簟,堆着锦缎薄绸,柔软舒适的环境有时候会令人丧失意志。


    可此番的少女却异常清醒,她死死护住身上的衣,即便那粉衣早已不辨颜色,面对“阎王”也不敢随意脱换。


    墙的一角落仍还咕噜噜地滚着一紫金原肚小琉璃瓶。


    就在前一刻,赵凌煜强着要给江沅后背上药,哪怕江沅三申自己有药且早已擦过,“阎王”不耐烦地扯过南宫珩给自己的金疮药,随意地扔在地板上。


    “咚咚”地敲击着地板声,震碎了房内的暧昧氛围。赵凌煜随即冷了脸,不再勉强江沅,随口丢了一句话,让少女再行斟酌。


    “随你…今日若不让我帮你上药的话。那只鲛你也不指望能见上了。”


    果然这句话触动了江沅的软肋,原来他们并未打算真正放自己走,也从未放弃打算生擒了裴寂。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玉面阎王”做的一盘好局!


    江沅感受到“阎王”的野心勃勃,并开始对他愈发生出厌恶与胆寒。但他却对自己招致的不满似乎毫无察觉。


    依旧怀着闲情逸致,竟卷了衣袖,指着紫檀案几挥毫泼墨。感受到不善的目光,赵凌煜抬眸浅笑。


    “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后背的伤早日痊愈,你也能早日见着他。”


    “不是说好放了我吗?怎么又拿了他,威胁我?”


    江沅望着他那副虚伪的笑意,那种刻意在面上维持的友善,实在让人心口犯堵。


    “唔…原先确实打算放了你,与他…那只鲛,逍遥快活。”


    赵凌煜放下狼毫,侧头,盯着江沅,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是…朝阳城里出了些状况,需要你随我回去一趟。”


    江沅眼眶微阔,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朝阳城都在你这个摄政王的掌控之下,能出什么事?”


    “此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