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图穷匕见02】

作品:《渣了魔族太子后只想逃跑

    []


    月西楼迎着雪出了宅院,琴甘和水草跟在身后,捧着伞,谁也不敢出声。


    沿着路向前走,逐渐走出了西元坊,来到与其他街区交汇的大路。


    原本十分繁盛热闹的魔京城也因为冬季的到来萧瑟了许多,虽然还是修为深厚的大魔当街不讲究,但在雪下,一切变得那么纯洁。


    “殿下才处理完贤阁里的那群混蛋,现在要去哪里?”琴甘没忍住问,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是办法。


    殿下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心情不是还好好的么?


    琴甘和水草方才一路上都在交换眼神,头一回见殿下这样,都觉得大概是在房中和夫人吵架了,殿下没有吵赢夫人所以生气了,跑出来冷静。


    但他脸上没啥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酒楼里同样塞满前来寻欢作乐的大魔魔修,衣衫半褪云鬓半脱的美人娇笑声声,推杯换盏,喧哗盖过楼上雅间里传出来的惨叫。


    “殿下……殿下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是我们勾结的……殿下。”


    黑袍子未束发的月西楼靠在圈椅上,看着面前被锁链锁着跪地的魔修。


    在仅仅点着的一盏烛火映照下,他全身漆黑好似要裹入夜色,只有一张脸惨白,唇色也淡,冷冷的看着脚下漫过来的血。


    行至北元坊时,月西楼随便寻了处地方坐坐,再把没审完的北狱里关着的魔修都送来继续审问。


    这些日子他在贤阁抓了不少北方魔族的人,全是被派来假借人族由头试图捣乱的,给机会说出幕后真凶也死活不肯,于是只能杀了以儆效尤。


    在此期间抓了几个确实是人族的刺客,在鞭子下拷问了一番,无果,他们倒是有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仙盟派去的卧底传了消息回来,据说仙盟的长老誓不让步,他们一定要和魔域抗争到底,至于魔尊怎么想他还不知道,魔宫里又有新任务要他去做。


    魔宫里的长老为了让月西楼快速接受魔宫的事务,履行他作为魔神继任者的责任,一股脑把很多积压的事项交到他手上,忙得人要昏头。


    月西楼虽是贵为魔域的太子,毕竟只是个半魔,体内的灵源和那妖僧给的禅光时常斗争,身体不好。


    事务繁忙也就罢了,加上娶了妻又吵架,气郁胸闷的,没心情磋磨他们,都是直接给了痛快的。


    “殿下连续审了那么久,想必是累了,身体要紧,咱们还是先回府上休息罢?”


    琴甘看死了一地的魔修,有些担心。


    月西楼以手支颐,看着别处,说:“不用。”


    两个随行的小童对视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又道:


    “殿下目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么?既然不回府上,咱们便去贤阁小憩如何?”


    他敛了眉,说:“去把她昨日见的人给我招来。”


    两个小童自然知道说的谁,马上照办。


    溪花郊外还在睡觉的木棉被两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四岁的男孩从床上拖了起来,他们话也不说,只是把衣服粗暴地甩在她的脸上。


    “你们是谁?”


    木棉一脸疑惑。


    “给你四分钟,把衣服穿好,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被我们一拳催生哦。”


    那两个男孩笑嘻嘻地对她说:“见到我家主人时别乱说话,老实回答问题就行,不然我们可是要惩罚你的。”


    木棉就这样被两个男孩架着一路来到了魔京北元坊某处酒楼内。


    “你们要我开张接客?哪能啊,我这还有身孕呢,不成不成。”她看了直摇头。


    “我家主子能看上你?少废话,进去!”


    琴甘呵斥。


    才推门,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熏得木棉一阵干呕。


    她捂着口鼻抬眼看去,只见屋内灯光昏暗,有一人背对着她坐着,手里松垮地提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刀,刀刃上缓缓淌着血,他脚边多的是块状的人体。


    “殿下,人带到了,那院里没男人,就她一个。”


    屋内的光线骤然变亮,木棉被提溜到人跟前放着,她踩在湿腻腻的血上,有些打滑。


    “看座。”


    月西楼看她的肚子,压了眉毛,说。


    “你是谁啊?”


    椅子就放在湿腻腻的血上,请木棉坐下。


    木棉心惊胆战地坐着,看着面前少年的脸,有些惊喜,想她自诩阅人无数,但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相貌。


    “我是玉霎的夫郎。”


    木棉露出震惊的表情,想起玉霎在野舍里说过的话,上下打量:“你?”


    “我先前听玉霎说家里养了个猫儿一样的少年人,难道就是你?现在她嫁了人,嫁的就是你么?哎呦呦,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吵架了,需要我帮你们调解?”


    木棉听他这样一说,被突然闯入家门的凶恶小孩掳走的焦虑减轻了几分。


    月西楼低头看着茶杯里清亮的茶水,再瞟一眼她,淡淡道:“这倒不用,只是想问问昨日她去找你,所为何事?”


    “那个男子,又是谁?”


    “噢,你问这个?”


    木棉把事情粗略地描述一番,还学了男子的腔调给他听,以证无辜。


    “朋友?”


    少年支着手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开口。


    “她是这样说的,”木棉说,“我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谁。”


    “这样啊。”


    他把茶杯放在一边,点点头。


    木棉瞧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又看了看地砖上的血和肢体,记起玉霎提起自己夫郎时候苍白的神色,联想到面前这人该不会是什么喜欢怪癖吧?


    俊秀公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畜生她也不是没见过。


    面前这个少年虽然漂亮,但眉宇之间阴沉沉的,还有地上的这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就不好惹。


    “她怎么了?”


    木棉猜了半天,迟疑了会,说:“玉霎这个人有些呆,有些固执,她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还请大人千万别打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月西楼闻言,笑了一笑,终于显露了些温柔,说:“她是我的妻,我怎么会打她?看在她把我捡回去养着的份上,我也不会这样做。”


    “只是,我想不到,她有什么朋友值得背着我偷偷去见……她怎么会这么巧找了过去,又正巧遇见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木棉说,“其实是有人给我钱,要我在那里等着的。”


    木棉没有告诉玉霎真话,其实是有人给她钱,要她等在院子里。


    似乎等的就是她。


    “谁?”


    “不知道,就是一个很高的男人,哦,对了,他衣服有一个兽头的标记,好像是黑红色的。”


    月西楼想了想,颔首,“知道了。”


    “你认识他?”


    “嗯。”


    “那真是了不得,他给了我很多魔晶。”木棉说,“不过是等个人罢了,真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月西楼也跟着笑笑,心不在焉地应和几句。


    木棉见他这样,心中起了念头,开口想用玉霎套近乎,被打断了。


    水草展开手里的手帕,露出里面的粉色小螃蟹,“殿下,这是从她身上搜来的,她还偷东西。”


    这些嵌着淡粉色宝石的小螃蟹都是殿下亲手制作的,可宝贝着,怎么在这个妇人身上。


    “诶!我可没偷,都是玉霎给我的。”木棉看见自己珍藏的小螃蟹出现在此处,吃了一惊:“分明是你偷我的东西,还贼喊捉贼?”


    “你才是贼,这些都是我们殿下亲手制作的纽子,都在夫人手里,怎么可能会在你身上,你就是打量我们夫人不知道,哄骗了她。”


    “还我!”


    木棉要去抢,被握住了手腕按着坐下去,琴甘阴恻恻地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我说过,在我主子面前不得无礼,给你好脸色,你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你们——”


    月西楼止住了琴甘,让他退到一边,把身上的八宝珍珠纽子摘了,又压了一袋魔晶在上,让水草送过去。


    “夫人,这些金纽子是我与玉霎定情之物,她不知晓其中的心意,当成礼物送出去,要回来虽然难堪,但希望夫人理解,这些蠢物权当是赔礼。”


    “啊……啊,好说好说,我不亏的,拿去吧。”


    木棉一边收钱一边说,“既然是定情信物,就应该要让那家伙知道其中的珍贵和心意啊,你不说她就不会懂的,下次还拿去送人。”


    “说得极是。”


    “大人你……你这是和玉霎吵架了?”


    木棉瞅着他不对劲,问,“大人你要知道,对女人不能来硬的,玉霎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是对她说了狠话,她会逃得更快。”


    “我知道了。”


    “在魔域里生活久了,就是这样……不轻易相信别人。”木棉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少和她吵架,夫妻嘛,难免有摩擦,温和些把话说开就是。”


    月西楼看了看水草手里的小螃蟹,没由来地觉得心烦,起身道一句还有事先告辞了,便头也不回地出去。


    “殿下去哪里?”


    琴甘和水草见主子起身,也不顾木棉的死活追了上去。


    木棉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魔晶,看着满地湿腻腻的血,心下疑惑,玉霎到底嫁给了什么人啊。


    这么狠毒。


    *


    玉霎被软禁了。


    她知道后并没什么波澜。


    在魔域,男子的爱就是这样,高兴时,把你捧在手心里,不高兴时,便各种冷脸禁足,抛闪到一旁去弃之不理。


    她不在意这个,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瞧着身旁的枕头发呆。


    月西楼不是普通的半魔,萧天纵留下来的情报清清楚楚地写着,尹蘅魔尊和妖僧爱欲佛有一个孩子,因为生来身体孱弱,养在同悲塔内。


    所以,传闻不是假的。


    月西楼是魔尊的太子,那么,他的母亲就是魔尊,尹蘅魔尊。


    怎么会这样?


    玉霎自以为借着月镜潮的身份,将来找机会混入魔京,总有办法的。再后来,月镜潮身体里锁元术被破,把身体真正的他也就是月西楼放了出来,现在大概是已经把记忆都吸收了,所以才会和她成婚,也是看在曾经月镜潮的份上对她这样好,可他摇身一变,又变作了魔族的太子。


    让她落到了更加棘手的境地里去。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一时兴起的玩物?


    是什么都好,重要的是,任务目标就在面前了,魔尊和她的独子,就在她面前,春日到来时她要去魔宫,到时候,可以找机会刺杀他们。


    太顺利了。


    一切发展得太突然,太顺利了。


    怎么可能呢?


    她突然想到了萧天纵。


    能近得了魔尊身的刺客,千百年来只有这一个,况且,被魔尊手底下的人抓住了,天子一怒,什么都能扒得干干净净,很难说,魔宫那里没有摸干净萧天纵的一切。


    包括他来时所坐的船,他所有的同门伙伴。


    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正在等待自投罗网?


    一切都像是捕鼠的圈套,诱饵已经摆好,等着她一点一点、按部就班地跟着走,如愿掉进圈套里。


    玉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