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复相恋 08】

作品:《渣了魔族太子后只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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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霎不想搬回东院,也不想讨好月西楼,那天趁乱打了他一巴掌后被抓着在床帏之间报复,挣扎间抓花了他的脸,趁着月西楼愣住,玉霎头也不回地逃了。


    再之后月西楼差人把天光抓起来,划烂了他的脸把他扔回了血池里,依旧让关桐和明丘到西院伺候玉霎,还把她身边的侍女都换了,勉强留了个陆小平给她。


    把玉霎试图收拢的羽翼拔了个干净,两人的关系再次跌到冰点。


    月西楼不往西院来,玉霎更是避之不及,白日里不回去,在旧都各处闲晃,只等到半夜了才从角门溜回来,休憩一番。


    侍酒时,两人离得很远坐着。


    尹蘅瞧着两人都是一脸冷漠的模样,听宅院里监视两人的侍女说,太子妃抓花了太子的脸,知道肯定是又闹别扭,为了调解少年夫妻间的关系,她还特地把人叫来面前开导劝和。


    但是没有用。


    玉霎觉得月西楼高傲又下流,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踩到了月西楼这条蛇被他咬了好几口下意识在躲。


    月西楼也再不看她,不仅仅是被玉霎抓花了脸又一通好骂,或许还有因为假扮月镜潮失败的因素,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依旧是我行我素,也不理会旁人的劝阻,急坏了一干侍从。


    关桐和明丘这几个魔童有时候会找到陆小平已以及跟在玉霎身边的其他侍女闲聊。


    陆小平低头叹气,“不知道为什么两位殿下变得如此之快,前阵子不是还挺要好的么?”


    “殿下的脾性真是一天比一天坏了。”琴甘说,“可折死了我们,真是不敢想象要是一直下去会怎么样。”


    水草说,“你们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么?”


    “什么?”


    “咱们是记得两位殿下此前那么要好的对吧?”水草说,“可是自从殿下回来,面见了魔尊,对玉殿下的态度就变了,他可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见太子妃,那会子不是很高兴都么?怎的突然之间就把玉殿下迁出了东院?”


    “是啊,殿下居然还问我,他们此前的感情很好么?我略略地一讲,殿下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关桐说,“该不会殿下被人夺舍了罢?”


    陆小平也道:“玉殿下也不记得了。”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关于两人一夜之间为什么闹成这样,最后得出来结论:婚姻可怕诚不欺我。


    他们甚至讨论要是两人和离要跟谁走,闹来闹去没有结果。


    “殿下不会让自己的东西落到别人手上。”


    明丘蹲在石头上,叼着草,说:“多少年了,殿下一直这样,太子妃走不了,要是能让她走了,我愿意跟着,赌要赌点大的。”


    “太子妃才不是东西,她是活生生的人,她要走,还能拦得住不成?”陆小平说:“我也愿意和太子妃走。”


    “哼哼,咱们这几个不好说,但天光肯定是要跟着的,他遭了罪也是活该。”关桐说。


    大家都知道天光遭了打,但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几个魔童都觉得这厮肯定仗着这张脸勾引太子妃了,他想碰瓷太子!


    “天光那个家伙,别以为长得有点像魔尊,像殿下就害了癔症,”明丘说,“咱们把他干的坏事都告诉殿下,再让殿下教训他就罢了。”


    陆小平问:“他做了什么坏事?”


    明丘说,“嗐,咱们魔童做的事情有哪件是好的……好歹咱们殿下手底下受了磋磨,不敢造次,更别说窥贤魔童了,他们才是空前绝后的坏蛋。”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别说是我说的,我告诉你们啊……天光他……”


    *


    战争的阴云在逐渐逼近,玉霎无需打听也能感觉到焦灼,旧都来往的魔修都在法衣下披甲待战,临界饲养的魔兽就连一条狗都比此前还要凶恶。


    旧都外已经不甚安全,玉霎在外边待不了多久,可在这样肃杀的气氛下,作为太子妃的玉霎没办法独善其身,她也要到魔宫外头去参与战备。


    玉霎每日的任务就是巡视旧都的各个魔宗。


    魔族对于战争如此狂热,他们像是一条恶极了的狗,热衷制造混乱能趁机咬上一口仙盟的血肉,或者有些是真的狂热杀戮。


    这些天混迹在诸个魔宗之间,因为玉霎是太子妃,也没有谁敢拿她半魔的身份说事,他们蔑视半魔是假,追捧权势是真。


    今日被请来魔宗之一的朱山观礼,她照例是接见几位重要的长老,寒暄一番由身边的掌教侍女记录对话。


    玉霎端着架子巡视一番,在朱山里逛了逛,又听说下午会有稷山仪式。


    稷山仪式是很传统的魔族礼仪,据说第一任魔神逐水击天时就举办了稷山仪式,就是魔族的战前祭祀。


    玉霎还算是感兴趣,于是答应了观礼。


    逛得有些疲乏,她便在朱山寻了一处地方小憩,歇在小眠斋。


    午后的天气异变,暑气被乌云遮盖,刮起了风。


    玉霎睡得迷糊,梦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中途醒来身边侍奉的侍女都不在,陆小平知道她午睡的时间,兴许是躲哪里也歇下了。


    她坐起来,半掩的窗吹了些凉爽的风进来,叫人觉得有一丝自由之感。


    山雨欲来前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像是年幼时候的许多个瞬间。


    被风吹得要飞起来的感觉。


    自从来到旧都后,多的是人跟着她,形影不离,每一个人都是一双监视的眼。


    玉霎被她们簇拥着,裹在华贵的衣服里,束缚得十分不自在。


    她穿了衣服,推开窗,迎着风翻了出去。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玉霎就是很想离开那些被人监视的牢笼。


    就算只有一会。


    玉霎沿着古朴苍翠的青松小路向前走,魔宗的布局和仙盟就是不同,朱山的布局确实是有些阴沉,四人合抱的树比比皆是,树冠茂密,腰身挂着红色绳结,褪了色和半褪色的红布密密麻麻堆叠,沿着长长的楼梯一路向下延伸,没入林中的白雾。


    风这样大,却吹不尽白雾。


    她就这样沿着青苔石阶走去,百转千回,居然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区,远远看见朱山上的“魔神女相”,一个被雕凿成惨叫女人形象的丘陵,丘陵下有掩映在青松里的建筑。


    逐渐走近,听到了人声。


    丘陵是被一剑劈开的悬崖,女相的躯体被青松和建筑盖住,背后是完整的女相躯体。


    整山雕刻的女相手里捧着莲花。


    莲花的刑台上,人声鼎沸。


    所谓的稷山仪式,类似人世里的祭天,宰杀牛羊,魔族宰的是人。


    魔族抓来的人族修士不少,在被捆绑的人群里玉霎还看见了仙盟的弟子。


    确实是仙盟的弟子,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弟子服,也不知道魔域折磨了他们多久,一个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行将就木。


    不知道是什么声响肃静全场,刑台似乎都在隐忍最后一声欢呼。


    穿着暗红戎装将长发结成蝎子辫、围着雪白额子雪白护领的月西楼骑着火焰狰兽从暗处出现。


    他是太子,稷山仪式合该也要请他来参观的。


    但见莲台上的星月条旗迎风飘荡,风声猎猎,狰兽的蹄子踏在青石上,铁蹄铮铮。


    玉霎看着月西楼的狰兽把一个仙盟弟子活生生踏死,秀气的少年熟视无睹,身后反绑双手跪着的仙盟弟子人头落地。


    他们之中,有几个是玉霎尚且觉得面熟的脸孔,但她还没来得及认认都分别是谁,他们的头颅就从石阶上滚落,吊在莲花刑台的中心。


    对于争斗来说,无非就是你死我亡。


    魔域有魔域的行事准则,他们生来混沌,夺取人的性命滋养自身,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没什么不对。


    杀戮在前,观礼的魔修们脸上是一直很奇怪的快意,狰狞的嗜血快.感,十分诡异。


    玉霎看着他们傲慢的嘴脸,觉得难受得很。


    她是仙盟弟子,虽说流落至此,但见故乡的同门被折磨成这样,她做不了什么。


    无能为力。


    在魔域之中,她自身难保。


    玉霎远远地看着月西楼,觉得心悸,她想看得更清楚,忍不住向前,来到了莲花刑台上。


    莲花刑台比她想象的要大,围满了观礼的魔修,怨不得方才路上见不到一个魔宗弟子,原来全在这里。


    刑台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池子,模拟莲蓬,被砍下来的人头落入孔洞里,模拟莲子。


    人族的血将启动莲子里潜藏的术法。


    被折磨时日不算长的常知春尚存理智,还渴望求生,此刻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在魔修们狂热的注视下,她鼓起勇气抬头,眼见乌压压地一片,全是魔潮一般的魔修,四处张望,不见一点生机。


    在被绝望压倒前,常知春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现了玉霎。


    玉霎。


    面容枯槁头发散乱的常知春确认了那个就是玉霎没错,在屠刀即将抬起时,她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大喊:


    “救命啊——师姐——”


    “玉殿下——救我!”


    声音凄厉悲惨,像是待宰的一头猪。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常知春的视线看去,看向角落里站着的身着淡黄衣裙的玉霎。


    原本只是走个过场即将要离去的月西楼勒住狰兽,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玉霎。


    见她脸色煞白,怔怔愣愣的,身边也没个侍女伴随。


    月西楼皱眉。


    “师姐——救我啊——”


    这等场景让玉霎想起来很多年前尚且还不是玉霎时候的自己,当时是怎么个情景来着?


    玉霎身形晃了晃,她躬身向前扶着栏杆干呕。强烈的恶心和不适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她捂住嘴,干呕几声。


    发现玉霎不见了的陆小平终于带着五六个侍女来了,她们像母狼似的要把她护住。


    “玉殿下!”


    陆小平扑过来,脸上带着惊恐。


    强风拂过,陆小平只见一道黑雾淹没了玉霎,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


    “玉殿下出现此等状况并非有孕,而是心力劳损,又惊吓过度……身体无碍,养养便罢。”


    “是么,这便好了。”


    “让玉殿下好生歇息静养一段时间即可,这是药方子请殿下过目,我等会每日送药来,剂量与炼制方法与之分毫不差。”


    “多谢。”


    “鄙臣告退。”


    玉霎身体无恙,只是最近过于劳累积郁成疾,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下意识地想呕吐。


    月西楼打发了魔医,踱步回来,手里的扇子撩开碧纱橱上垂着的软纱,见原本躺在锦被绮罗之中的睡着的人眼睛睁开,对她笑了一笑,眼底没什么波动。


    他把软纱挂起,陪在一旁。


    此时已经换下了身上的箭袖戎装和雪白的绒领,依旧是清秀书生的装扮,淡青色的澜衫扎着简单的马尾,柔和灯光下又是温温柔柔的少年人。


    玉霎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醒来,发觉身体里暖融融的,那种叫人恶心难受的消散了不少。


    她甚至怀疑方才经历的是不是幻觉,自己其实一直有好好待在屋里睡觉。


    “醒了?”


    玉霎听见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皱眉,拉高被子盖了脸,不说话。


    “魔医说你忧思过重,所以导致这一系列的症状。”


    月西楼瞧着桌子上放在檀木盒子里的丸药,又瞧着盖着脸的玉霎,开口说话:


    “你身体这样不好,也就不必再勉强自己,以后不用出来应酬这些没用的事儿。”


    他拉了张椅子在床前坐着,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说:


    “方才不是稷山仪式,我不过是赏脸应邀给他们起个头……这些事在魔域很正常,杀个人罢了,你也不是没见过。”


    “你吓到了么?”


    兴许是见玉霎病了,他端着温柔如水的模样,耐着心哄她。


    “为什么会被吓到?”


    她没被这样的场面吓到,只是在那个被瞩目的瞬间想起了一些令她难受的事情。


    那些责怪的目光,那些嘲笑和压力,呼啦啦扑面而来,她受不了这样的


    “……”


    躲在被子下的玉霎不吭声。


    她不想看见月西楼。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