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42

作品:《虚构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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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长期住在外国,也按她喜欢的进行西式婚礼,场地在郊区庄园。


    交代目的与来意,侍应者才将大门旋开,一路驶过苏缇留心看向窗外。


    沿路设有花坛,现在还不是花盛开的时候,但每一朵花都开得格外好,应该是在温室内栽种的。


    庄园中心有个喷泉,而正对的就是尖顶教堂,旁边也矗立着相似结构的建筑,分别作宴会厅和临时的居住场所,接待远亲近邻。


    下了车有穿制服的侍者帮忙拿行李指路,苏缇就稳稳地背着那个小挎包,没有别的行李。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相熟的人,否则短短的一段距离就会被无限拉长。


    到了房间苏缇拉开紧密的窗帘,入眼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露台,能从这眺望到更远的地方。


    太阳落入天际的一线,自然的光线也变得稀缺。


    周围很安静,远离市区,又是郊区,能听见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夕阳下时间仿佛凝成了一大块琥珀。


    抓紧挎包的背带,苏缇又往前走了几步,将手搭在扶手上。


    眼前的画面只有在古老又褪了色的胶片电影里看过。


    “很喜欢这里吗?”


    苏缇扭头看他:“反正我不讨厌。”


    比起消耗更多人力物力、繁琐的中式婚礼,电视剧里常见的反而是西式的婚礼。


    可能是为了增加多些狗血的剧情,在司仪问出是否愿意成为某人的妻子或丈夫时,别人容易横插一杠。


    西式的婚礼……


    七彩琉璃的窗户,从金顶教堂析出的那一束光,捧花和蓬松的裙摆,很容易就联想到这些。


    苏缇转过身,后背抵在扶手上,低下头看看自己:“走得这么急,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穿成这样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衬衫牛仔裤参加婚礼不合规矩,去见他的父母也不合规矩。


    陈屿慢慢向她靠近,身影渐渐清晰:“帮你准备了几件礼服,等会儿去试试,然后改好尺寸。”


    苏缇扭头去看攀爬到露台的野花:“还是先去见见新郎官,不知道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涂野感觉糟糕极了。


    当陈屿和苏缇见到他时,他正双手抱头,死命地盯着桌上那张白纸,脚下被团成团的草稿落了一地。


    “快救救我,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拜托我们又没有相处多久,说是相爱也太过了,但又怎么把话说得好听好看,给出承诺要有稍微的后路,我想不出来。”


    涂野正大光明的寻求外援。


    传统的西式婚礼上,新郎新娘要宣讲自己的誓词,然后神父再问双方是否愿意结为夫妻。


    知道要给他们两个人一些独立的空间,苏缇弯腰悄悄地捡起一张作废的稿纸,然后朝陈屿眨了眨眼睛退了出去。


    虽然有些好奇涂野组织语言到什么程度,但也没有着急打开,她放入挎包里开始打量周围。


    涂野准备室外是一个很宽敞的二楼客厅,光洁的地板投影着天花板一个个光斑,一侧的长桌上放了些自助的点心。


    马卡龙乘在盘子上,她没有动,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红茶,瓷白的茶杯外圈勾着一层金边。


    苏缇边喝茶边绕着墙壁上挂着的油画看,抽象的油画欣赏不来,没有那么高的艺术能力,略为写实、栩栩如生的画作她啧啧赞叹。


    最后一幅,她驻足看了很久,那是一张摄影相。


    相片色彩明暗交织,光影模糊到虚晃,白又特别明显,鬓边羽毛的装饰,起势的手开展……


    是在跳芭蕾。


    红茶喝的只剩一点,浅到可以看见杯底的图案。


    思绪安静下来,苏缇开始走神,她开始想这样宽敞又空旷的地板很像跳舞教室。


    每隔一段空间就有一个窗户的窗帘都被束好,唯有角落的那一扇既开着窗、窗帘也垂下,往外看是一片漆黑,没有亮着灯的建筑物,也不会有人看见。


    更何况在内里那扇门的人还在头脑风暴。


    ……不会有人看见。


    苏缇茶杯没放,两只脚后跟靠近,贴合脚尖一百八十度指向两旁,然后一直脚往旁边伸出去,她穿着的是方便运动的鞋子。


    慢慢伸长,脚尖绷直,然后又放回去。


    很基本的动作,不需要花什么力气,但她却觉得握着茶杯的手抖到不行。


    茶杯放下,五指张开又握紧,像是提重物后充血的感觉,麻痹四散到指尖。


    苏缇知道自己开始兴奋,这是难以控制住的反应。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喜好还是一直没有变。


    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那扇门,苏缇单脚站立抬高,开始旋转,从这一端移动到那一端。


    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回转,心里仿佛有只蝴蝶在振翅。


    最终停在那扇没有关的窗前,苏缇攥住窗帘边角,一拉却没有拉动,里面有一股力跟她抗争着。


    苏缇没有动,顶灯照在她身上,她看着窗帘……里面有个人。


    这样有些年头的庄园,一般会联想到某种恐怖传说。


    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想刚刚对方看到了多少。


    听见门把手下压,锁舌缩回锁孔的声音,苏缇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面前的窗帘被掀开一个角,躲在里面的人抓住她的手腕。


    “快点藏进来。”


    没有搞清前因后果,也可能是对方话语里的意思过于坚定,苏缇没多想便借力跳上飘窗,窗帘合上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说些什么。”


    “不能代写吗?我出重金,要是你写的话肯定能写得好看又好听。”


    是陈屿和涂野。


    “这几天我忙得昏头转向,结婚真是累人。”


    属于涂野的影子逐渐放大,他走来长桌边往嘴里塞了几块甜点。


    苏缇扭头去看躲在飘窗上的另一个人,看着岁数跟她差不多,有一头及腰海藻般的长发,眉眼明艳灼人。


    对方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握着她手腕的力时而放大、时而放松,贴着她手腕的肌肤能感受到微微的闷热。


    对方很紧张。


    苏缇垂下眼,顺着握着她的手又看向她的脸庞。


    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戒指,那是订婚的含义,于是对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温盈,她记得新娘的名字叫温盈。


    涂野背对着她们藏身的窗户,一连吃了好几块马卡龙,腻了去灌红茶。


    陈屿目光落在那个突兀零落的茶杯上,然后绕着周围转了一圈。


    苏缇不在。


    除了长桌桌布掩盖的地方,就是那扇唯独敞开的窗帘后能藏人。


    眨了眨眼睛,餐桌上摆了一束玫瑰,凌夜盛开灼目得很。


    没有执意去找苏缇,重点还是落在涂野的婚礼上。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像事事都告知、跟进展的闺蜜,从见面到确定婚礼当中有很多事情也不甚了解。


    没见过对方未来的新娘,有些好奇:“怎么就同意了,你开始不是一直摆烂的吗?”


    这里的东西讲究一个精致,点心是小小的,泡了茶的茶壶也是小小一个,为了解腻喝得见了底。


    不过也确实是精致,泡得浓,这会儿几杯下肚涂野的嘴里都泛着红茶特有的苦味。


    “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涂野反问。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缇能明显感觉身旁的人动了动,低下头。


    “喜欢就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苏缇呢?”


    声音有些懒散,是料定陈屿不会对他坦白,所以礼尚往来他也不用回答上一个问题。


    陈屿的视线从玫瑰移到他的脸上:“看来你还是真的蛮喜欢她的。”


    恋爱这方面涂野喜欢好为人师,三十六计被揉碎了用于此,也是听着唬人。


    如果他开始缄默再三,那才真的是动了真格。


    涂野没有直接回答,喉咙里发痒的感觉越来越盛,清了清嗓子,笑容明朗:“你刚才是不是偷笑了。”


    “……没有。”


    “我听见了,而且超级明显。”


    声音渐行渐远,身旁的人渐渐放开苏缇的手。


    风吹得面前的窗帘起起伏伏,苏缇将窗帘拉开先一步下来,然后伸手到对方面前。


    温盈穿的是小高跟,不方便。


    缀着水晶的顶灯也被风吹得旋转,落在苏缇身上,衬得她眉目温和。


    温盈伸手过去,刚刚才分开的手又握上。


    “要吃点点心吗?”


    “其实我是来帮新娘送东西的。”


    她们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放柔,一个声调上扬。


    月光温柔的洒进来,温盈把纸条递了上来。信笺纸只是对折了一次,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写的是有关逃婚的说明,还添加了许多愧疚、祝福之类的话,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新娘觉得还是要告诉他比较好,最好是一起都逃掉,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丢在圣坛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