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成神

作品:《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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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羲瑶怔住,迷茫地看向赢弈。


    她从未想过这些。


    赢弈见她受惊而呆怔的模样,哂笑,“神女竟也不知吗?”


    羲瑶微凝重了神色,似是不悦他的不敬。


    赢弈走近床边俯身凑近她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块,眸光凌厉与她相视,“人是否能长生?赢祝是人,再怎么求天,也成不了神吧。”


    “先祖,神灵,有谁见过?”


    羲瑶惊惧地望着他,不敢动一下,呼吸都停滞。


    赢弈未从她眼中得到答案,只有因他不敬的恐惧,他倏然一笑,“神女可知祭神是如何祭?有许多种方法,但像神女这般身份,当是火祭。即活活烧死。”


    他直起身,离开了。羲瑶大口喘着气,眼眶通红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想知道她要怎么死。


    赢弈出了门,阿汝正巧回来,“公子羿,笔墨绢帛都拿来了。”


    “已是不必,我想问的都问了。”


    阿汝看着他走远,身影渐隐没于夜色。瑶姬不可言,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走进屋里就见羲瑶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眼睛红红的,脸上挂着泪痕。


    “瑶姬,怎么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床前。


    羲瑶眸里水光盈盈,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这个人太坏了太可恶了他


    羲瑶想写出他的恶行,蓦地又停住。


    她若是告诉别人,他这么坏,肯定会杀了她。


    她好生气啊,可不能说。


    抿着唇,愤愤地作罢,松开阿汝的手向她摇了摇头。


    阿汝见她方才分明怕极了,而此时又一副生大气的模样,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好催促她休息。


    巫阴走过回廊,庭院的屋里已经熄灯,除去月色一切都朦胧不清,草丛中的夜虫还热闹着。阿汝候在屋外,见到他来,轻声,“少祭司,瑶姬已经睡下了。”


    话落,见他打算离开,“瑶姬的伤口又流血了,您可再看看?”


    巫阴止住脚步,阿汝遂推开屋门。屋里重新燃起几盏油灯,巫阴在床沿坐下,掀开被褥一角握起羲瑶纤细的手臂。


    羲瑶已经睡着。他看了她的睡颜一眼,目光落回沁血的素绸上。


    阿汝拿来药物,他便问,“怎么回事?”


    “奴也不知。公子羿来见过瑶姬,瑶姬像是吓到了。公子羿说有事询问瑶姬,奴便去备笔,回来时公子羿已是要离开。”阿汝低着头,如实说到。


    “往后,不要让她与人独处。”


    “奴谨记。”


    巫阴解开绸带,清理干涸的血迹又重新上了药,系上新的素绸,将她的手臂放回薄被里。


    做完这些便起身离开,阿汝收拾了东西后,将灯火熄灭。屋中再次陷入寂静的黑暗。


    另一处庭院,赢霁披一件竹青外衣站在门前看着廊外天空中如银钩的月,手捧一盏温茶轻轻吐出一声叹息。


    “人间诸事,多不能如愿。那父王可能如愿?天地山川之神灵,可能不怪我所想之事。”


    “羿,又何心何意?”


    ——


    烛火明灭昏晃不清的廊下,两女侍如石雕举铜灯垂首跪于殿门两侧,巫咸手捧异兽铜盅走进王寝,寝殿里火光幽幽亦不明晰,四处朦胧。


    赢祝红绸蒙眼正与两娇美女侍于床榻间嬉戏。


    “王上再抓不到奴,奴可就要惩罚王上了。”


    “在这儿呢,王上。”


    “王上。”巫咸的声音打断寝室中的嬉闹。赢祝扯下眼上红绸,见巫咸,抬手让两女侍离去。


    女侍二人下了榻,行礼退下。


    殿中再无旁人,巫咸捧着铜盅跪在榻前向赢祝呈上,“王上,今日奉神的祭品臣已为您取来。神所享之物,王上理应同享。”


    赢祝坐在榻沿,打开铜盅,其中几块红润炙肉,自一侧盘中取箸夹起一块来,端详着,问巫咸,“孤可能成神?”


    “只要王上勤于祭祀,定能感动上天,让王上如愿。”


    赢祝看向他,“神女可能将朕之愿,通达于天?”


    “天会听到王上的祈愿。”


    赢祝品尝了一口箸上炙肉,“神所食,倒不如猪狗牛羊之肉。”


    巫咸笑,“神自然不同于我等,猪狗牛羊,随意可得,如何能呈于神前。”


    “王上今日,对神女可满意?”


    “神女,甚妙。”赢祝尽是欣赏与赞叹。


    次早


    半张脸都埋在被褥中,睡得颊上两团粉晕的羲瑶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黑乎乎毛躁躁的发顶。


    翻了几个身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阳光透窗洒在室内,鸟鸣声自外而来。


    屋里阿汝不在,她便起身下床去找她。


    早晨的庭院,草木在阳光下碧绿的泛着金辉,山中清凉的潮气随风扑面而来,素衫单薄的羲瑶感到阵寒意,“阿嚏!”


    阿汝刚好回来,廊下看到站在那儿的羲瑶,快步走上前,“瑶姬,山里早晨凉。”


    羲瑶点了点头随她进屋。


    阿汝替她套上外衣,“今日便回王宫了。”


    羲瑶抬手看着腕间,见素绸似是换过。阿汝便又说:“昨夜里少祭司来过,重新上了药。还叮嘱您小心些,反复流血的话会有疤。”


    羲瑶再次点了点头,抓起阿汝的手写字询问:哥哥呢


    “在另一处院里,奴一会儿带您过去。”


    梳洗后,羲瑶跟随在阿汝身侧去寻巫阴,今日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心情也很是轻快。


    环顾着庭院里的绿植与庭院外的山林、飞鸟。


    出了住处的庭院未走出多远,就见外庭中宫人有男有女五六人,混乱地四处追赶不知在嬉戏还是如何。


    “快快快,抓住它。”


    “抓住加餐。”


    “跑得真快。”


    一人看到羲瑶,众人顿时都作鸟兽散,转瞬不见踪影。


    羲瑶见他们都跑开,心中疑惑,行至一处草坪见草丛中颤颤巍巍露出一小团白,走上前去。


    它许是觉得藏匿得极佳,一呼一吸间绒乎乎地颤动,有人走近了还待在原地。


    羲瑶将它抱了起来,是只雪白的山兔。在她怀中一动不敢动。


    许是被方才那群宫人伤到,后左腿上有一片血迹。


    羲瑶抚摸着白软的皮毛,心中祈祷:骊山之神会佑你无恙。


    她回头看阿汝,目光像是在询问:我可以带回去吗?


    阿汝看出她的心思,“需要问过大祭司与少祭司。”


    羲瑶正感到苦恼,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长廊下正过来的巫阴,欣喜地向他小跑过去。


    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一个没站稳险些栽进巫阴怀里。


    巫阴扶住她,看她仰头看着自己,又回头看还未跟上来的阿汝。手中很是喜欢地在抚摸着怀里的兔子,猜到她所想。


    “不可以带回王宫。不过小瑶可以将它的伤处理好再放回林中。”


    羲瑶垂下眼帘微低着头,不免失落。依依不舍地又摸了摸山兔的耳朵。


    巫阴察觉有视线自身后而来,回头就看到了赢弈站在不远处的阳光下。


    赢弈望着肤如春雪裹在鹅黄衣裳里的羲瑶,捧着白软一团的山兔。鼻尖小巧而微翘,侧脸在明亮的日光映衬下莹莹泛光,唇如桃瓣。


    他看到她腕间缠绕的素绸,也看到山兔后腿上的血迹。


    目光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