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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为什么……？”


    太宰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和港口黑手党——对你来说更像是一座牢笼，不是吗？”


    织田作之助被前首领捡回来的时候，只有五岁。


    前首领一眼就看出他有做杀手的潜质，便开始费心费力地培养他。


    织田作之助的性格和【异能】极其特别，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不做杀手了，自己还能去做什么，因此是个相当称职的员工。


    ——前首领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太宰治知道织田作之助的父母死于港口黑手党引发的暴/乱，但他没有此事的直接证据。


    此前，太宰治也有过把真相告诉他的想法，却总在开口前被某种无力感打败。


    织田作之助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藏在“围城”里，貌似也没有离开的意愿。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我并不这样认为，至少你在我眼中，还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太宰治苦笑：“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啊。”


    织田作之助深蓝色的眼睛好似蒙着一层阴霾：“如果我离开了，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太宰治没有回答。


    他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这个【人形机器】似的孩子站在前首领的椅子后面，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


    而自己伤痕累累，正被人按在地上。


    前首领的脸隐没在黑色的阴影中，他对着身后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端着一些医疗用品走了上来。


    ——他好像是一个机器人。


    太宰治心想。


    在确认太宰治不会逃跑、或者是通过自爆的方式与港口黑手党首领同归于尽后，前首领让织田作之助带着太宰治去擦药、更换绷带。


    太宰治多次出逃失败，被打得遍体鳞伤，当这个眼神无光的少年来拆他的绷带时，太宰治表现的相当排斥。


    “你不要碰我。”太宰治说，“你离我远一点。”


    在他的眼中，织田作之助没有自我，表现得完全不像人类，反而更像是一个空心的傀儡。


    织田作之助被太宰治用力推开，站稳后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


    他重新走了过来：“是首领让我来帮你的。”


    太宰治挑眉，发觉自己拗不过眼前这个不完成任务不罢休的少年，便开始自己给自己拆绷带，他的一只手打着石膏，在另一只手和牙齿的协助下，勉勉强强拆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身体的其他部位是在是太疼了，太宰治还是没办法一个人完成上药和重新缠绷带的工作，只好勉为其难地把工作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讨厌别人的触碰——除非是实打实的疼痛，他可以接受没有任何遮掩的恶意，却完全无法接受软绵绵、摸不透背后真实的好意。


    他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给自己背部上药的织田作之助什么时候给自己来一刀。


    ——当然，那时候的太宰治就是一个喜欢自杀的“开朗”小男孩，只不过是排斥他杀罢了。


    他道：“你就是我的新搭档？”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嗯。”


    太宰治：“为什么？你的搭档也死了吗？”


    织田作之助：“我没有搭档。”


    太宰治怪无聊的，继续问道：“为什么你没有搭档？”


    织田作之助：“……boss说，别人都跟不上我的节奏。”


    太宰治：……


    其实织田作之助根本就不需要搭档，强行与太宰治配对只是因为首领要监视太宰治罢了。


    太宰治不以为意：


    “首领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我有逃跑的想法，你就可以立刻杀死我？”


    织田作之助一怔：“你怎么知道？”


    太宰治：……这不是废话吗。


    太宰治一开始是很讨厌织田作之助的，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完全没有自我的感情，只会听从上司的安排，而太宰治又是一个经常不会循规蹈矩的人，所以两个人的合作很是别扭。


    但在接下来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太宰治惊奇地发现，织田作之助居然在潜移默化中受了自己的影响，行动风格变得愈加灵活起来。


    ——原来你也不完全是孺子不可教吗。


    太宰治调侃：“你是跟我学坏了吗，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不回答，他从来不回答与任务无关的问题。


    太宰治咸鱼一样瘫在栏杆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无趣啊？你知道吗，人类的嘴巴除了可以用来吃饭，还可以用来聊天。”


    织田作之助：“有。”


    于是太宰治叹气，两个人继续轮换站岗，监视不远处的暗杀对象。


    太宰治不会半途而废，他是一定会找机会逃跑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去找失踪的中原中也。


    起初，他以为织田作之助会在自己实施叛逃计划时，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但是他错了。


    首先，织田作之助没有那么傻。


    他问：“你想走吗？”


    太宰治一愣。


    ——他是看穿我了吗？我是不是已经被他列入暗杀名单了？


    ——不对……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的杀意？


    织田作之助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杀手，暗杀手法干脆利落赏心悦目，藏杀气与压脚步能力出神入化，但还是逃不过太宰治的眼睛。


    ——啊，如果不是要和中原中也探寻世界真相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继续观察织田作的呢。


    太宰治模棱两可地回答：“为什么这样说？”


    织田作之助：“我感觉到了。”


    这似乎是一个里程碑性质的回答，因为这句话证明织田作之助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他也是人类，也是血肉之躯，会自己思考。


    然而太宰治紧绷的神经仍然没有松懈，他熟悉织田作之助，他欣赏织田作之助，所以他知道自己在织田作之助面前毫无胜算，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一刀毙命了。


    太宰治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直言不讳，因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你的感觉没有错。”


    ——这是试探性的一句话，他屏住呼吸，看着织田作之助的面瘫脸，他已经看了这张脸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见到过其他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一次，他看到了不一样的。


    织田作之助的嘴角上扬了。


    太宰治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织田作……他……他笑了？


    他笑了？


    这不对吧？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