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玉冥,你来舞一曲 阿……

作品:《撞破大师兄真面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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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


    趴在她胸前的玉冥手臂力道渐弱,似是被什么抽走了全部气力,软倒在她身上。


    尔卿稍一用力,就将他推开,迅速起身后退,拔出佩剑握于手中,对着床榻上的男人。


    外面风大了,发出呜咽鬼哭之声,吹的屋檐上挂的红灯笼左右摇晃,屋内光影跟着变幻,一瞬间,让人分不清楚梦幻还是现实。


    【杀了他……】


    耳畔,兀的响起一道类似鬼魅的女音。


    恍若钟声幽幽震荡在耳畔,绵绵不绝,重复交叠。


    眼前光影昏花,景物竟有一瞬间倒悬翻转,晃得尔卿脚下不稳,连退几步,后腰撞在圆桌,慌忙一手抓住桌沿稳住身形。


    霎时间,整个人仿佛误入迷雾森林,四周雾瘴,寻不到一条出路。


    【他不是一直威胁你吗?现在杀了他,你日后就高枕无忧了……】


    耳畔幽魅的声音再次响起,尔卿眼前颠倒景物恢复正常。


    床榻上玉冥蜷缩在一处,身上白袍紧贴于身,勾勒处紧实瘦削的身形,轻颤着,似是疾风中的白蝶。


    他口中仍旧喃喃念着“阿娘”,无助的似是破碎的镜子,细细的渣滓溅落在尔卿心头,竟也跟着微微揪起。


    尔卿这会儿回过神来,玉冥只怕是落入了什么幻境之中,所以方才突然疯魔癫狂。


    房间那头的余乐安想必也是如此状况。


    她呢?


    眼前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方才发生的一幕,又是幻觉还是真实?


    若她分不清梦境幻觉,一剑下去,杀死的究竟是玉冥还是她自己?


    【动手啊?你怕了吗?】


    【好不容易现在有机会杀死他,难不成你要错过这个机会,等他日后屠你满门吗?】


    脑海中,系统先前给她播放的灭门惨案,如同尘封画卷被翻开,一一呈现。


    入目刺眼的猩红,耳畔凄厉的惨叫。


    她的族人,包括爹娘弟妹,无一生还。


    那大魔头手持染血的剑,一步一步踏遍丹霞山,将还在喘息的孩童一剑洞穿,嘴里毫无感情起伏吐出字眼。


    丹霞之山有兽,名曰耳鼠,拥之避恶,食之,可解百毒……


    那喃喃声音,如同催魂曲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耳畔回响。


    尔卿只觉遍体生寒,周遭冷气似是毒蛇般,渴望鲜血,争先恐后、拼命往她体内钻去。


    是了。


    她用尽心思也罢,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也罢,求的只是一个“生”字。


    眼下有机会除去这大魔头,未来高枕无忧,不如就趁他病要他命!


    尔卿握剑的手倏地收紧。她身形清瘦,手背上只一层薄薄萤白的皮,用力之下,几根青筋清晰跳起。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


    旁边悬挂珠帘处画面扭曲,眨眼变成她爹娘弟妹和睦嬉笑的画面。


    【瞧啊,只要杀了他,你想要的,就都能实现了】


    那声音似是手拿蜜糖,哄着尔卿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她的爹娘忽而也朝她看来。


    她爹道,“尔卿,忘记爹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家为大!”


    她娘说,“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动手!你弟弟妹妹还这么小,还未开始享受人生,怎么能就这么断送性命?做的干脆利落些,千万别出差错,咱家可没有大妖坐镇……”


    家人催促,如一座大山凭空降落,压在尔卿肩头,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鬓边汗珠下滑,口中喷吐的气息,竟如霜冷。


    【动手,快动手啊?怎么还不动手?】


    那声音逐渐焦躁,尔卿余光瞥见旁边画面又是一转,她最年幼的小妹满脸是血的朝她伸出手。


    “卿卿姐姐,梨儿好疼……梨儿还不想死,姐姐救救梨儿吧……”


    “够了!”


    尔卿终于忍不住,手中长剑运起灵力猛地挥出。


    咔嚓——


    旁边珠帘尽数碎裂,滚落一地。


    眼前混乱的画面似是破碎的镜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尔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立刻环顾四周,惊觉自己竟一直在床榻上躺着。


    没有玉冥。四周的陈设也一如方才,没有动过或者被撞倒的迹象。


    幻境……


    难道从听到玉冥那一声传音入密之时,她就中了幻境?


    尔卿只觉脑海中混沌一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


    冷静、冷静……


    这些年多少生死边缘徘徊,不能在这节骨眼乱了心神。


    她翻身下床,准备重新打量房间,双手撑着床沿刹那,竟发现弟子佩剑握在掌心,剑刃处还挂着鲜红的血珠。


    缓缓往下滑落,是新鲜的血液。


    此处无人,只她自己,这血是从何处来?


    她刺伤了谁?


    不、不对。


    难道眼前这一切还是幻境,她根本没有走出来?


    可地上的珠帘被她一剑劈断,珠子胡乱滚了满地,这又作何解释?


    她直接跳下地面,直奔那珠帘。


    赤着的脚丫落地,眼前厢房画面犹如墨汁在水中化开,卷成另一幅画面。


    艳俗的客房变成奢华的行宫,身后床榻眨眼化为王座,她身上纯白的弟子袍成了黑底金线的帝王袍。


    地上红毯铺就,跪了满地朝臣,有二人押着罪犯模样的人上前,恭敬垂首。


    “见过王上!此贼人该如何处置?”


    那人始终低垂着头,左右看不下去,蛮横的捏着他下巴逼迫他仰头。


    俊美无俦的脸,虽遍布斑驳伤痕血色,但是玉冥无疑。


    尔卿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狼狈的玉冥,莫名的,心头有些兴奋,连握剑的手都不由紧了几分。


    她缓缓走下台阶,踩着红毯朝玉冥迈进,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玉冥沾染着血污的脸。


    “啧啧啧……往日那副光风霁月、风云不惊的人,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她慢悠悠俯下身,学着玉冥原先对待她的样子,捏住他下巴,猛地向上一抬。


    修剪的齐整莹润的指甲,嵌入他下巴肌肤中,直至掐出个红印,她眉眼弯起。


    “王上,听闻此子先前对王上极为苛刻,可要杀之?”


    “杀?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尔卿旋身一转,大跨步上台,坐上专属自己的宝座,居高临下俯视地上跪着的玉冥,一手撑着眉骨,笑容深邃。


    “先让他舞一曲。”


    看底下玉冥露出怒不可遏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