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见想见之人一面
作品:《撞破大师兄真面目后》 []
火焰熊熊。
凶猛的火舌借助风势,窜上半丈之高,将屋脊上的少年身影笼罩其中,似飞蛾在明光挣扎堕落。
尔卿立在院中,四周火光将她包围。
火光明亮,她仰头望着屋脊上狂笑不止的少年,瞧见了他脸颊上滑落的水光。
心,仿佛被冷风拂动轻颤。
火焰飞花,随风在空中肆意飘散。天空突然落起雨,那刺耳的哀嚎声,随同被浇灭的火焰,逐渐衰弱。
画面一转,云雾缭绕,山峰荟聚。
这场景,尔卿再熟悉不过。
太阴宗。
玉阳子和蔼的鹤发童颜才将出来,幻境便如玻璃般被敲击碎裂。
又回到地窖中。
尔卿下意识要闭眼,却察觉四周沉沦珠的光芒竟然暗淡了不少。
许是玉冥的幻境太长,消耗了不少。
她只觉得晃眼,眼前事物跟着模糊了片刻,便又恢复正常。
“玉冥……”
尔卿念起余乐安来,急忙抬手掐按下眉心,刺痛感令她稳住灵台,靠近悬浮在空的玉冥。
“玉冥师兄?醒醒!玉冥师兄?!”
声音急切,玉冥不虞的蹙起眉尖,缓慢睁开双眼。
“聒噪。”
语气不善,但尔卿丝毫不恼,面上一喜,慌忙抓住玉冥手臂。
“师兄,大事不好了!这些沉沦珠都是荆安所制,售卖给城中百姓的,我跟余乐安发现秘密,余乐安现在被包围了!我能力微弱,还请师兄出手相助!”
玉冥丝毫不意外,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袖褶皱、发冠。
“那头狼妖这么无用?”
“太阴宗门规第一百零八条,不得伤凡人……余乐安再有本事,也无法施展。”
玉冥挑挑眉,眸光戏谑,“你对这些规矩倒是清楚。”
尔卿面露讪讪之色,面皮跟着一红。
刚去授课,就被罚抄门规几百遍,她想不清楚都不行。
玉冥广袖一挥,将地窖中的沉沦珠尽数收入袖中,脚下轻点地,毫不费力优雅的跃出地面。
垂眸,睨顺着梯子爬上来的尔卿。
“不是要救人吗?还这般墨迹?”
手一伸,拎起尔卿后衣领,身形腾空跃起。
地面上,数不清的农舍在飞速后退。
迎面来的风中夹杂浓郁妖气,尔卿兀的想起玉冥身上泄露出来的魔气。
回头看看玉冥,那丝丝缕缕的魔气又没了。
沉沦珠也暗淡了,想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尔卿心里暗暗道。
“你是什么时候到地窖的?”
风声呼呼,玉冥清冷的嗓音混在其中。
“才到不久,”尔卿想他应当是试探自己有没有听到他幻境中的呓语,但其实,他的幻境尔卿都亲身经历了一遍。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这般人物,为什么会中幻境,而且还一会儿中了两次?”
夜晚的冷风迎面而来,似是小刀刮脸,吹起玉冥垂落在鬓边的发丝。
他狭长的眼眯起,尔卿瞧见他眉梢挂起寒霜,顿觉自己说错话,下意识抬手轻拍嘴巴。
张口要道歉,就听头顶男人嗓音深沉。
“想见不得见之人……”
尔卿:???
什么意思。
他故意入幻境,是想见见阿娘他们?
幻境那般痛苦……他竟然为了再见见不得见之人,身入两次?
这话尔卿只能在心里嘀咕,若是说出来,被玉冥知道她入了他幻境,知道他这么多秘密,只怕死的更快。
只是知道他是半魔,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了。
前方传来刀剑碰撞之音,玉冥猛地提速。风压增大,尔卿只觉衣领好似绳子般要嵌入脖颈,勒的她呼吸困难。
“玉冥、师兄……”
衣领骤然一松,尔卿整个人身形不受控制下坠。
她模样狼狈,上空玉冥身如白雁高飞。傲霜在手,朝着地面凌空一剑。
凝霜剑气呼啸,霎时间雪花纷飞,地面凭空生出一座巨大的冰晶牢笼,将追赶余乐安的城主府侍卫困在其中。
余乐安已然被这群凡人追到一棵树上,精疲力尽的紧抱树干,仰头看着傲立虚空的玉冥,长松口气。
“大哥……你可算来了!”
“少攀关系,没用的东西。”
玉冥不屑瞥余乐安一眼,从虚空直直降落。
余乐安从树上跳下,颇为无语给玉冥解释道,“我刚才叫的‘大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尊称‘大哥’……”
“不是尊称,”玉冥侧目看他,“是嘲讽我吗?”
他眼神犀利冰冷,余乐安到嘴边的话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直瞪眼。
“我……”
“嗯?”
余乐安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岔开话头看向后方,“尔卿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她人呢?你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回来了吧?那个荆安可不是善茬!”
“你那般担心她,怎么不保护好她?还需她孤身一人来请我救你?”玉冥眉眼讥讽溢出。
“我……”
余乐安憋得肺都要炸了。
他怎么一直没发现,太阴宗疏风朗月般的大师兄玉冥,真性情竟如此恶劣?!
好想马不停蹄赶回太阴宗,将他的真面目撕开来公之于众!
让大家都看看,什么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
全都是狗屁!
假的!
假的!
“玉冥?”
拐角抄手回廊,荆安带人匆匆赶来,看到长身玉立在前的玉冥,面露惊诧之色。
“那幻境,你如何逃脱的?”
“幻境?”玉冥面上毫无波澜,平静的仿佛一湖镜,眼底透着淡淡哀伤,“对于胆小怯懦之人,那东西确是躲避悲伤痛苦的藏身之地,而我……无需。”
荆安愣神片刻之后,咬牙讥讽,满眼恨色。
“现在倒是装的道貌岸然,可我耀城百姓真正遭难的时候,你不还是躲了避了?!我念你确为苍生做了些好事,所以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留在此地为我耀城百姓做些贡献,没成想你还说些场面话来恶心人!”
“什么意思?她求你办事你没帮?”余乐安不解问。
玉冥眼底掠过狐疑之色,亦是不解。
“我从未听闻耀州求助,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搞错?”荆安冷笑,“五年前,我耀州不幸爆发瘟疫,我的城主父亲为救百姓,四下求援,往太阴宗前后派出百人求援,皆无功而返,归来的将士统一只带回一句话——携带疫病者,不得入太阴山!”
“我爹娘为救百姓耗尽家财,最终也不慎感染疫病身亡!枉你们声称自己为天下正派!以匡扶天下拯救百姓为己任,却眼睁睁看着我耀州百姓死亡八成!简直可笑!”
“所以,你便制出了这沉沦珠,让这些珠子吸百姓精气?”
余乐安失声惊呼,“这珠子还吸精气?怪不得从幻境中醒来感觉浑身有些发软。”
眼瞅着荆安怒气爆发,即将有一场恶战,余乐安道,“我去找尔卿。”
脚底抹油,溜之。
他才不想跟玉冥并肩作战。
后背交给这么个表里不一之人,他可不放心。
轻松跃过城主府高墙,落地就看到趴在墙边往里看的尔卿。
“喂你……”
尔卿当下冲他做了个噤声手势。
余乐安嬉笑着趴到她身旁,“你也不想帮他,躲出来看热闹啊?”
“非也,玉冥师兄实力强劲,这个凡人压根不是他对手,咱们在,只会拖累他,成为他的掣肘,我是在帮玉冥师兄。”
这个距离,也不知道玉冥能不能听到她说话。
漂亮话反正不能少,以免玉冥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