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七

作品:《女将军她曾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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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磨说完这句话,屋内竟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颂禾张张嘴想解释一两句,又拉不下脸来,只好侧过身子不瞧他。


    司马佑安此时带着锦盒回来,只觉得周遭凉嗖嗖的,两人也沉默不语。


    他支起笑,将锦盒在陈颂禾面前打开,自顾自道:“颂禾,你瞧。”


    陈颂禾闻言朝盒中草草望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对不住,佑安兄。”


    荼磨本已不想再多言,可听着身边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称呼,还是莫名起了一肚子的火。


    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陈颂禾却一抬手拦住了他。


    少年冷冽的目光泛着隐隐的疑惑和不耐烦,那带着寒意的眼神好像在无声地说:“让开!”


    腰间的铃铛发出阵阵清音,陈颂禾抬起手臂的瞬间带起一缕柔风,搅乱了屋子中央香炉里的白烟,连带着也搅乱了荼磨本就不平稳的心跳。


    她顿了顿,忽然诚恳道:“殿下,抱歉。我本不该质疑你们,只是事出紧急又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处之。”


    “陈颂禾,你又耍什么花招?”荼磨盯着她覆着紫纱的手,能隐约瞧见衣料下细长有力的臂膀。


    陈颂禾在心中一叹,坦白地说:“我并没有什么阴谋和花招,我是真心实意对殿下道歉。”


    她柔顺又守礼的样子令荼磨感到陌生,仿佛方才那个与他打起唇枪舌战的另有其人一般。


    陈颂禾在那句话脱口而出后便后悔了。眼下四周的局势并不明朗,敌在暗我在明,为数不多可以信任也好,利用也好的人,都该好好相处才是。


    她能瞧出来,荼磨既能领一国之兵,布胜利之局,就一定不是随性而为的人。他武艺超群、头脑灵活、为人也还算仗义,明明身份尊贵却还屡次救她于水火之中,无论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想着,陈颂禾不由放低了姿态,耐心道:“我害殿下受伤中毒,还口出狂言,实是不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日后定当要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这话说的中听,饶是荼磨再生气,此刻也没法儿得理不饶人了。


    他仔仔细细瞧了眼前的紫衣少女两眼,确定她所言非虚,这才勾唇笑道:“既如此,你继续吧,支开慕海月特意返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吧?”


    司马佑安在一旁安静了半晌,此时“啪嗒”一声盖上锦盒,轻咳两声道:“颂禾,坐下说。”


    陈颂禾点点头,在侧边坐下,正与荼磨面对着面。她想了想,首先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佑安兄,你这院子,没有下人?”


    “这……”司马佑安瞧了眼荼磨:“阿羡在我这藏身一事,我父亲并不知情,若有下人来回走动,怕是会露馅。”


    他慢悠悠抬臂给陈颂禾倒了杯茶水:“我这未名阁向来冷清少人,父亲是知道的。除了小饼儿,便只有我的暗卫月影知晓,月影藏在暗处,若有危险自会出现,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尽管说,不必担忧走漏风声。”


    “原来如此。”陈颂禾了然,她本想再试探着问问荼磨与面具人有仇怨的缘由,又担心会遭到反问,便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了。


    “昨日夜里……”


    她将昨夜在苏沉舟处的事全盘托出,两人听着听着,脸色逐渐沉重起来。


    “这么说,你怀疑那人在司马府也会安插人手?”荼磨总结道。


    “对。”陈颂禾有些惊讶地点着头,荼磨一语中的,倒是省了她拐弯抹角提醒的功夫。


    “我明白了。”司马佑安沉吟道:“近些日子朝中事务繁忙,我与父亲分身乏术,府中杂事皆由肖姨娘代管,所有进出府邸的奴仆底细我一查便知。”


    他褪去面上的严肃,又换上一抹笑来:“颂禾,多谢你提醒。”


    陈颂禾忙道:“没什么。只是尚且不知他的目的为何,苏将军也洗去了嫌疑,那人的身份又扑朔迷离起来。”


    她顿了顿又道:“昨日我与殿下也让他受了不少伤,也许有一阵子他不会出现了。过些日子就快到大朝会了,皆时二公主也会从淮襄郡回到京师,那时再借机向她试探虎玉的事吧。”


    “好。”


    ……


    陈颂禾出司马府时正暮色苍茫,厚云压城沉闷了一个下午,到底是没落下雨来。


    财福早已候在府外,见陈颂禾迟迟不出来正心急如焚,此刻见了人倒端起沉稳来:“小主人,上车吧。”


    陈颂禾依言进了马车,财福赶着马车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停在了陈府门前。


    “今日天晚,明日一早我要入宫见慕院使,财福,拜托你准备马车了。”


    “是。”


    凤浠早早便依着陈颂禾的要求将胭脂水粉采买回来,等了许久也不见陈颂禾回来,正要回屋,便听见院子门口归桃雀跃的笑音:“小姐,您回来了!”


    她理了理发丝,忙端起笑出门迎接。


    “小姐,您要的胭脂都在桌上了,您瞧瞧?”


    陈颂禾瞧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径直往里走,也没看那些胭脂合不合心意,只吩咐道:“流觞,备膳吧。”


    凤浠还低着头立在一旁,听了这话暗自咬了咬牙,却很聪明地没再凑上去自讨没趣,行了个礼便出了屋子做事去了。


    归桃瞧得真切,撇了撇嘴轻嘲一声,便蹲在陈颂禾面前替她捏起了腿。


    “小姐,你都好久没带我出门了!”她微微撒娇道:“连凤浠都能单独一人出门采买,我却没那个机会呢。”


    陈颂禾在外奔波了一日,此时也有些疲惫,只是她没有让人捏腿的习惯,于是侧了侧身子避开她,淡淡道:“急什么,我这院子里数你最贪玩儿。”


    流觞领着下人上了些菜,香味儿顺着风飘进陈颂禾鼻子里,她侧过脑袋笑眯眯道:“流觞,今晚吃什么,我怎么闻到脆皮桂花鸭的味道了?”


    流觞掩着唇笑:“小姐鼻子真灵。”她一面布置碗筷一面道:“这可是夫人特意吩咐后厨做的。”


    陈颂禾在桌前坐定,归桃也不好再巴着她,于是殷勤地在一旁布着菜。


    “归桃,把这些菜端到院子里的凉亭中,流觞,替我拿青梅酒来。”陈颂禾看着桌上的菜色,不忍就这样享用,美食美酒配美景,那才是人间绝味啊!


    两人依言做了,陈颂禾才终于开始动筷。


    “小姐,这青梅酒虽说不算烈,可也不能多喝。”流觞抱着酒瓶子不撒手。


    “我有分寸。”陈颂禾哭笑不得:“我的酒量还不错的!”


    “您可别说笑了。”流觞有些无奈:“去年新岁时只一杯下肚便抱着夫人哭闹不止,活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