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池南雪

作品:《惊鸿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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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研究的如何了?”


    为了方便军医和镇上郎中研究特效药,谢珩专程腾出来一个帐篷给他们制药,此时一群医者默默垂首,半晌,才有人道:“尚无头绪。”


    说话的是跟在谢珩身边最久的军医,名唤沈欢,医术一向很好。


    他坐在地上,袍子上粘的全是黑灰,不过短短几日,已经有了白发。


    其余医者也好不到哪去,不知熬了几宿没睡,胡子拉碴的,很是愧疚道:“是我们无能。”


    他们翻了许多医书,可是症状上完全符合的根本没有,只能从单个症状下手,试了几副方子都未见效。


    一次次的打击和现实的压力,让他们大脑都有些混沌了。


    “都先去休息。”谢珩道。


    却没人动。


    倒是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将军,您说的圣手姜升,何日能来?”


    “已经派人去接了。你们还是听将军的先休息休息,免得人到了没精神接着商讨。”


    女声传来,还带这些大病初愈的虚弱,听着懒懒的。


    “你怎么来了?”


    “王忠他们听说我醒了,全都来看我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林韫似笑非笑,瞧着谢珩。


    后者默了一下,有些心虚。


    林韫说的时候牙都痒痒。


    那时谢珩刚给她描述完情况,信息量大,她又是大病初愈,处理完之后还是有些累,便又睡下了。


    一觉睡的绵长,如果她没有刚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围着一圈脑袋的话,那应该是个好觉。


    哦,还有个一直跟她过不去的在抹眼泪。


    还嘟囔着:“对不起。”“冒犯了。”“我有眼无珠。”


    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又死了一次,突然回魂了。


    那场面真是有些惊悚。


    话虽这么说,林韫心里还是欣慰的,不过再欣慰也架不住一直哭丧,林将军感觉到自己一寸寸崩裂,赶紧寻由头逃了出来。


    打听完军医所在处,便溜溜达达地过去,撞见了谢珩。


    她的住处挨伤兵营挨的近,谢珩便不许她再睡回去,怕她也染上疫病。


    “那我睡哪?”林韫闻言也不意外,挑了挑眉。


    这人愧疚的很明显,可偏偏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于是谢将军难得地顿了一会儿,有些底气不足道:“睡我那?”


    “哦。”林韫暗自发笑,于是眉梢眼角都染了些笑意,抬头调侃,“那顾柏睡哪?”


    “跟他哥睡一块。”


    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想也知道是谁。


    某些重物在后面不服地嘟囔:“又是我!我哥睡觉踹人啊!”


    两人耳力都好,林韫已经有些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谢珩耳朵尖染上了点薄红,被他用手指捻了捻。


    等走到了帅帐门口,林韫才正色:“谢将军,不必对我有愧。扪心自问,如果我是你,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人。”


    她的神色潇洒而坦然,看的谢珩晃了一下眼。


    ***


    “收蛇嘞!一条蛇五个铜板!”


    穿着蓑衣的男子在村口吆喝着,顷刻间,就收了三四十条。


    这人前几日就来过,当时还没有人家专门抓蛇,自他走后,家家上山捉蛇,连家里十来岁的半大孩子都驱动了。


    “等等,老板,还有我嘞!”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穿着破旧的草鞋从自家院里跑了出来,手里竟然掂着两个竹筐!


    眼见着男人拿衣服兜了一堆铜板,喜滋滋地往家里赶,村民们赶紧围住他。


    “王五啊,你怎的有那么多条?”


    “是啊,我们捉蛇的时候都没见你。”


    “咱们都是邻里,怎的不说嘞,在哪捉的蛇?”


    “王五兄弟,我早就觉得你厉害!”


    王五被围在中间,显然很不想泄露自己的生财之道,可是围着他的人太多了,村民们一声声的恭维话说出口来,夸的王五飘飘然。


    他生的相貌丑陋,无妻无子,连父母也过世了,在村里,鲜少有人搭理他。


    尤其是跟着恭维他的还有几个生的甚为不错的姑娘,声音甜软。


    “告诉你们吧,去军营旁边的山上,蛇多的嘞!”他骄傲地昂着头。


    地点说出来,人群一哄而散,甚至都没人听他说完下半句。


    “……只是可能会有军爷盘问。”


    王五怅然若失地看着各自奔回去拿竹筐的村民,一低头,却见自己衣服兜着的铜板少了一半。


    ***


    “头儿,这姜升怎的还不来?”


    “闭嘴,看着。”


    他们按照命令蹲了半日,也不见“四五十岁,须发皆白,瘦削高挑”的老头儿经过。


    倒是过了一台软轿,一瞧里面坐的就是姑娘家。


    他们是死士,又不是土匪,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劫姑娘。


    直到有人来报,说那顶软轿被青云卫接走了,那被称作“头儿”的男人才愤而摔剑:“妈的,被耍了,走!”


    ***


    疑惑的其实不止他们,还有被派去接人的青云卫。


    再怎么看,那软轿里坐的分明是个姑娘,声音细细柔柔的。


    可他们要接的,不是圣手姜升么?


    什么时候成了个姑娘?


    但那姑娘手里拿着谢珩的印信和寄给姜升的信笺,他们不敢不从。


    “哎,兄弟,你说那轿子里是何人?”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姜升。”


    还有人沉默不语,刚才说话的人还用胳膊肘去捣他:“别不说话啊,你觉得呢?”


    若是林韫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人就是那日擂台之上她多看了好几眼的那个。


    “我不觉得。快走吧。”那人道。


    捣他的那个士兵也不介意,接着道:“你说,林姑娘该怎么办啊?”


    空气一片寂静,没人接他不要命的话头。


    可这人是个真活宝,嘴怎么都不肯停。


    活宝不满地嘟囔:“为什么不理我?这是一个多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哦?军中居然有姑娘?”


    好消息:终于有人理他了。坏消息:姑娘开的口。


    活宝顿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嗯,她特别厉害。”这次语气里不再是聊笑,而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