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辞别

作品:《惊鸿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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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韫这边还没来得及动身,池南雪就接了书信要往回赶了。


    “阿韫,皇上说准许我入太医院了!”池南雪捉着林韫的手,难掩激动。


    她将成为大周开国以来,首位女太医。


    林韫拍拍她肩膀,“姜老先生来信中说的?”


    “是啊。”池南雪弯着眼,里面有泪光闪烁。


    风悄悄吹过,她故意迎着风,想把眼泪困在眼眶里,却瞒不过林韫。


    “多好的事呀,怎么还哭了?”林韫笑着用指弯碰碰她眼角。


    亭旁翠绿的柳枝抚在脸上,痒痒的,林韫飞身上树,挑了枝最高处的柳枝,弯成一个环,戴在她头上,笑眯眯地说:“折柳赠友,必有再重逢之时。”


    一身素衣的姑娘戴上了那支柳环,添了几分活力,她一下笑出声来,稍微低了一下头,眼泪洇进了泥土里。


    “那我等着,等我们阿韫拜将受封。”她素手抚上林韫脸颊,擦去那一点晶莹。


    她勾着唇角拥上去,“好。”


    两人又手牵着手,在树荫下说了好一阵话,才半舍不舍地撒开。


    “阿韫……”池南雪刚说了半句,就看见对面的人变术法似的提出一壶酒来。


    酒壶黑而圆,肚子胖胖的,在阳光下反着光。


    “这可是我偷偷藏了很久的。”她眨眨眼,“送你了。”


    说完就不再接话,转过身去,摆摆手,留给池南雪一个潇洒的背影。


    “再会啊。”她朗声。


    池南雪怀里抱着那个小酒壶,看着她的背影笑,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才又紧了紧胳膊,轻声:“再会。”


    “不舍得不多待一会儿?”


    林韫转头,看见谢珩长衣飒沓走来,在风里衣袖被吹的鼓起。


    自己在这又默默送了一程的场景只怕是全被他看了去。


    于是她有些无语:“谢将军事情都安排好了?”


    言外之意,怎么那么闲。


    谢珩垂着眼笑了一下,回她:“嗯。”


    确认再也看不到那马车的影子了,林韫才转过身去,还没开口,就听见谢珩温和的嗓音:“人我都安排好了,她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多谢。”


    停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林韫便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吧。”


    林韫瞧瞧高悬的日头,嘴角撇了一下,就往回走。


    谢珩哪能看不出来她想说什么,于是及时地截住了人:“池南雪都帮你挑了什么式样的衣服?下午照着给我买些。”


    他自己的衣服不是军装就是一副贵公子做派,若是想瞧起来像个云游四方的诗人,的确不能穿那些去。


    保险起见,林韫还是去了昨日那家店,店主是个聪明人,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殷勤道:“公子可是要选与昨日夫人所选相配的衣裳?”


    “不错。”


    还不等林韫反驳,谢珩温润带笑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她一时愣了。


    等到再反应过来,已经失了解释的时机。


    谢珩人生的丰神俊朗,常年练武练出一副结实挺拔的好身材,往店里一站扎眼的要命,不少挑选衣裳的姑娘都偷偷侧目。


    她拽着这人的袖子,找到一个小角落,蹙着眉,似乎有些恼:“你怎么能承认了?”


    “承认什么?”谢珩反问。


    回话在唇边过了过,还是没说出口。


    于是她有些不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珩低低笑出声来,成衣店本身就小,林韫又刻意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此时两人挨的很近,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谢珩微微垂下头来,声音放的又轻又缓:“夫人若是如此,可要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抓蛇抓七寸,谢珩算是得了其中精髓。


    林韫正茫然着不知道说什么,掌柜的一声喊,简直救了她一命。


    “公子?您看这件衣服与昨日那件可否相配?公子?”


    于是她急急忙忙把人推了出去,应道:“掌柜的,在这呢。”


    可她此时发丝散了一些,耳垂有些薄红,谢珩又被她推的有几分踉跄。


    怎么看怎么暧昧。


    可惜当事人脑子还懵着,根本反应不过来。


    于是林韫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堆奇怪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谢珩瞧着她反应,眼里盛满了细碎的笑意,像是天边的繁星。


    他忍着笑,道:“相配。掌柜的,劳烦再选上几件。”


    这一笑,把店里姑娘的脸都笑红了。


    她们互相推搡着,互相笑话对方,叹着林韫的好运气。


    好运气本人只想逃。


    谢珩这人越来越莫名其妙,她有些招架不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关,林韫几乎是拽着他回营,却又被他拒绝了。


    “先吃点东西,回去已经没饭了。”


    望着渐黑的天色,两人又坐在了一处酒馆。


    这里菜色不错,林韫却吃的心绪纷杂。


    池南雪走之前还特意关照了一番她和谢珩的事儿,这回她说的斩钉截铁,好像是确切地问过似的。


    但是她问,她又不说,只是说让她遵从本心。


    “呼。”林韫长吁出一口气,筷子无意识地把一块可怜的土豆捣的稀碎。


    “怎么了?不合胃口?”谢珩的嗓音很温和,带点询问。


    她抬起眼,对上那一双潋滟的眼,然后慌乱地低下头。


    “没有。”她说。


    “那怎么不吃?土豆惹你了?”


    惹个鬼。


    林韫有些气,但是却说不明白这股气是从哪来的,于是大臂一挥:“小二,上两坛酒来!”


    她推给谢珩一坛,自己留了一坛,道:“敢不敢就这么喝?”


    “明日还要赶路。”他提醒,指节却已经攀住了坛口。


    “小二,你们这酒,后劲大不大?”她半眯着眼。


    “不大不大,两位放心喝。”小二擦着汗,满脸殷勤。


    林韫身子往后倚了倚,手里稳稳地拿起那坛酒来:“来。”


    谢珩盯了她一会儿,学着她的模样,也抓起酒,“来。”


    这具身体不比她原身,对酒精的耐受度并没有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