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场雨

作品:《崇明岛今夜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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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屿年的家很大,但是很空旷。


    他和郑志扬的爱好不同,不喜欢把住所布置得过分奢靡,于他而言,真正的财富从不外露,只有内心的富余才是真正的拥有。


    “一别多年,你家还是这种风格。”


    “不一样了,一个人住,多少还是冷清,买什么家具都是多余,干脆还是简单点。”


    沈艾见他意识逐渐恢复,也便打算离开,只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在郑屿年面前还是显得有些不雅观。


    “那我先走了。”


    “你还要去哪,这么晚了连车也打不到,你是要凌晨雨夜独步被变态跟踪狂顶上,还是等着崇明岛倒春寒的天气把你冻成流感?”


    “郑屿年,这么多年了,你的嘴怎么还是那么毒,”沈艾有他几分刻薄,“你这样子,哪个小姑娘敢和你在一起呢?”


    “总会有的。”


    “你去我家的浴室洗个热水澡吧,别冻着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沈艾听着他妥帖的安排,却依旧想入非非。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不会……


    “想什么呢,你睡客房。”


    于是沈艾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随后仓皇逃进浴室内。


    郑屿年伫立在阳台外,雨未歇,片片滑落倒凄凉起来,让他的心也冷静许多。


    屋里传来沈艾的声音。


    “郑屿年,你有没有换新的衣服?”


    “T恤行吗?”


    “行。”


    他去衣柜里为她拿衣服,清一色的黑白搭配,简直一点生气都没有。


    接衣服的时候,郑屿年透过浴室的缝隙,感受到了里边氤氲着温暖的水汽。


    “拿来了。”


    “我说,你拿那么远,我怎么够得到啊。”


    “哦。”郑屿年往前好几步,却不想女生侧着身子里边伸手,一时间春光乍现。


    “变态!”


    郑屿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


    “对不起。”


    “这句话你要说多少遍,”沈艾转过身子,“从见面到现在,你就一直在重复。”


    “刚刚是真的对不起。”


    沈艾面色绯红:“刚刚的事情,你不许再说。”


    郑屿年的T恤那样长,到自己的大腿根,全屋暖气开着,露着盈盈一截脚踝倒也不觉得冷。


    郑屿年只觉得呼吸局促,不好意思再看她,今日,他是有事情要和她说的。借了酒劲,才能勇敢起来。


    “当年我一直在找你,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再看到你,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打住,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你这词可用得不恰当。”


    “我知道你最近在为了投资的事情发愁,你放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


    “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在和我说这句话,郑屿年,生意人之间,可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郑屿年语调上扬:“这个家一直都缺一个女主人。”


    沈艾的心中一愣,却假意听不懂他的暗示。


    “小艾,留给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我不想再错过了。”


    “我原以为我忍得住,可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几乎要将我冲垮。”


    郑屿年的话倒真是奇奇怪怪,明明两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会连时间不够用呢。


    “沈艾,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你这人说话很奇怪,别人都是问句,”沈艾揶揄他,“你倒是直接通知,压根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


    “瞧我,都怪我,说的话也乱七八糟,”郑屿年深吸一口气,“那我们重来一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小艾。”


    “我……”沈艾霎时间下了决定。


    如果这辈子注定要选择一个人长相厮守,那与其遇上那些陌生的来客,不如选择他。起码郑屿年有坚定的信念,他心中有一杆爱恨的天平,知晓自己的责任几斤几两。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对郑屿年说,也是对自己说。


    “我愿意。”


    “这太好了,太好了,”郑屿年将她拥入怀中,“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但是现在,我不害怕了。”


    “小艾,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那些事情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


    灯光缱绻,他轻吻她的额头,视若珍宝般。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不出所料,听到这个消息,舅舅开始反对,并且剧烈地抗议,“和那种人的儿子在一起,你岂不是认贼作父吗!”


    “你要是真的和那小子结婚,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沈艾设想过这样的结局,其实并不意外。可是,郑志扬和郑屿年有着本质的差别,说到底,除了那骨子里可悲的一点血脉,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和君一拍桌子:“行了,八字还没一撇,你急什么。”


    窗外有车辆的鸣笛声响起,沈和君还来不及主持场面秩序,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谁?”


    “还能是谁,郑家那小子呗,”沈志伟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把你娶到手呢,就来我们家逼宫了。开着那破车也不知道在臭显摆些什么,好像我们家缺他那几个臭钱似的。”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沈和君好言相劝,“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你的成人教育文凭,不也是小郑帮你引荐的吗?”


    沈艾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现在就事论事,我就是不同意这桩婚事。”


    沈志伟情绪强烈:“就凭郑志扬现在还因为证据不足逍遥法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阿姨,叔叔的话我都听到了,的确是我父亲罪不可赦,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


    “年年,你懂事,阿姨是知道的,”沈和君不免有些为难,“可是,婚姻不是儿戏,对于我们家小艾来说,找到一个好归宿更是重中之重。”


    郑屿年点了点头,放下他买的礼品,便匆匆离开。


    几天后,一个令人讶异的消息传来,郑志扬锒铛入狱,被判的是无期徒刑。


    而亲手收集这些证据,并将它们呈上法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