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青丝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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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青棠愣了一下,轻晃她的手臂,“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她的半张脸隐在浓雾中,更添几分黏稠模糊的情绪。


    像是……有些难过。


    “陪我回去看看吧。”


    *


    华阳长公主府位于皇城东侧,乃先帝在位时所赐,长公主在世的每年生辰皆大排筵席,门庭若市,自十五年前宫变后,公主府日渐荒废,墙边的荒草足有两丈高。


    裴知绥幼时曾听三婶偶然间提起,陛下不愿处置这处宅子,也不愿赠与外人,其他人亦不敢贸然进入清理,公主府就这样渐渐荒败下来,孤苦伶仃地立在皇城边上。


    于是她迂回套了几番话,找到公主府的落处后,废了好大劲翻墙进府。


    每次和宫里那几位闹别扭时,她就会躲回这里。


    长大后逐渐来得少了,许是怕触景生情,她甚至会刻意绕点路,避开那扇落了漆得朱红色大门。


    被关禁闭的那几日里,她忽然发现,遇到委屈或是难过的事情,最想回的还是长公主府。


    昭阳殿是太后与陛下给她搭建的‘家’,然则受困于层层宫规与某些不可言说的因素,她终究不能肆意地宣泄情绪。


    此时她在荒废的寝殿中的榻上,静静地蜷缩成一团。


    傅青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腐旧的细灰弥散在半空,她不自觉皱了眉,又望向榻上酣睡的人影,终究还是迈开步子踏了进去。


    “公主府荒了这些年,瞧这模样不像是能住人的,你还是且等我唤人来打扫一番,再睡罢。”


    床榻上的人没应声,片刻后翻过身去,蹬了蹬腿,像是抗议。


    傅青棠:……真是祖宗。


    她将寝殿四周所有的窗户敞开,简单处理了桌椅上厚厚的积尘,夕阳的余辉斜斜照进殿内,地面上映着窗棂的轮廓,露出角落的摇车一角。


    傅青棠愣了一下,将摇车拖出来,床上的人影忽地动了一下。


    “若是这摇车再做大些,你是不是就躺上去了?”傅青棠知道她没睡,调侃道。


    裴知绥翻身坐起来,幽幽地盯着她,嗓音依旧哑着。


    “也不是不行。”


    傅青棠拖拽摇车的动作一滞,跟她一起坐在床榻上,坐下去的那一瞬忍不住蹙了蹙眉,语重心长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身侧的人又缩成一团,将头轻轻搁在她腿上,阖上眼,“你指什么?”


    傅青棠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从退婚开始,就变得很不对劲,太子也是。你老实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那一团开始抵赖:“没有,你都看到了。”


    信你个鬼!


    傅青棠晃了晃她的肩膀,“马球场上那一幕,我和晏三看得清清楚楚,太子什么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难不成,你真想做太子妃?”


    那一团继续装死。


    “还是说……你爱慕他?”


    裴知绥默了片刻,睁眼对上傅青棠见了鬼似的眼神,嘴角勾起又耷拉下去,淡淡“嗯”了一声。


    傅青棠将信将疑:“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一向和他不对付么,是挨骂挨少了,还是手板没打够?不过,太子心思藏得也真够深的。”


    那一团默默听完这一长串,又蹬了蹬腿,以示不满。


    “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他以往教训我,那是因为干了混账事,该罚。”


    傅青棠仰头长叹:“你居然也有反省自身的一天……这世道要乱啊。”


    这句话倏地点醒了她,她侧身转头望着傅青棠,问起正事。


    “单凭你前几日推的那副九宫图,还有晏三散播出去的流言,难成气候,还需要有人出面推一把。昨日早朝是谁上奏参的梁王?”


    傅青棠话语含糊:“朝堂上的事情我只知道个大概罢了,晏三托他兄长帮的忙,约莫是晏大公子写的奏折。”


    裴知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二人立即警觉起来。


    “我刚刚没叫府里的人过来……”傅青棠声音压的极低,生怕惊动殿外的人。


    裴知绥无声点了点头,将傅青棠拉到床榻里侧,藏在纱幔投下的阴影中,随后打手势示意她呆着别动,自己则放轻了步子走到门边。


    顺带抄起了案上的花瓶。


    外头那人约莫没料到这样的荒宅里会有人,脚步声从前厅绕了一圈,溜达到了寝殿,猝然停下。


    裴知绥乍然发现,殿内的窗户都被傅青棠打开了,明晃晃昭示着此处有人。


    门外的人犹豫片刻,才往殿内走去。


    就在他一只脚踏进寝殿的那一瞬,一只长颈花瓶猛地朝他后颈一敲!


    那人开嗓就嚎:“谁啊!!!!”


    握着花瓶的手顿在半空,接着传来一道疑惑又嫌弃的声音。


    “晏三?你怎么在这?”


    晏三嚎慢了一瞬,后颈还是被挨了一道,他跳到殿中央,半是委屈半是愤怒地盯着门后的罪魁祸首。


    “说好的去杏花楼吃顿好的,我等了你们老半天,裴府傅府跑个遍也没见着你们,还真躲这来了!”


    他的脸上写着‘不讲义气’四个大字,扫视一圈也没见到傅青棠的身影,再度疑惑道:“傅姑娘呢?进宫接个人还把自个儿接没了?”


    床榻上缓缓爬出一人,有些心虚地侧过头,“那个……确实有这事,但我忘了……”


    晏三看了看床上,又看了看门边,神情有些诡异,“你俩……喜欢玩这种游戏?”


    门边的人抄着花瓶暴冲过来,晏三撒腿就跑,冷清的寝殿被闹得鸡飞狗跳,像是有了人气。


    半晌,两人闹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凳上大眼瞪小眼。


    傅青棠下意识想给这俩活宝倒杯茶冷静冷静,目光触及窗边那张因某人摔碰而摇摇欲坠的案几,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横在二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好端端地放着有门不走,翻墙进来,跟贼似的,谁见了不紧张啊?”


    “二话不说就动手,性子太莽撞了!”


    晏三拉着脸问道:“难道你俩不是翻进来的?”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