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尾声(二)

作品:《乌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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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快离开!”


    就在漼浔准备拼命一抗时,沈晔带着穿着宫中服饰的一队人来到了此处。


    为首的那侍卫看见了,厉声斥责道:“你们难道都想背叛陛下吗!”


    “今日,他们定是要离开的了!”沈晔话音刚落,让白亦是驾着马车离开了这地方。


    离国。


    事情发生的很快,根本没人预料,今日祭祀日,会有人将那“祭物”劫走。


    劫走的这个人,还是离国的一位王爷。


    漼浔坐着马车离开城门后的两个时辰,离国都城已经乱了套。


    听离国周边的人说道,离国现在发起反叛的两个人都已经被抓入了天牢,那些跟着反叛的士兵,已经在刑台上被处以死刑。


    漼浔愣神的在一处歇脚地,看着远处的离国都城。


    宋杯雪他跟母亲一样,中了那蛊毒,现下在离国的天牢里,已经不知他现在是何模样。


    蛊毒的折磨,天牢里阴暗潮湿,定然还有宋岐的折磨。


    她不知今日宋杯雪为何要带她去那偏殿,或许是因为只有今日的世间,后面宋岐有其他行动也说不准。


    “阿浔。”梅灵从一旁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过来。


    她抬起了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死而复生的人,不由得感觉有些累。


    “让我猜猜,我的女儿,现在在想何事?”梅灵看着她喝下一口,随后又缓缓道来。


    “那位男子,是离国的齐王,他与你应当不一般?”


    “母亲,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离国那间偏殿中吗?”漼浔问道。


    “是啊......”似是不愿意回想一般。“宋岐......他原先不是这样的。”


    夜渐渐到来,这初春,夜里还有些刺骨的寒。


    漼浔就那样坐在一棵树下,抬头望着星空。


    她在想,此一生,又重新回到起点,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哪些事,是值得拿出来一说的。


    好像......都没有。


    她无法自己调查出母亲的死因,她需要靠后宫那些曾经在的妃子了解。


    可那些人,不是死,便是不知。


    现下来到离国,倒是有一番别的机遇。母亲没有死,可她的毒是如何解的?现下还是否有功力?


    “我看你今夜没吃什么东西,吃些吧,别弄垮了自己的身子。阿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听我慢慢说。”


    “都是母亲的不好,跟他们一同上京,最后也没能见你的外祖父一面。我知这些年来,你在漼府如履薄冰......可我被囚禁在此,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还要靠你来救。”


    “母亲,我能见到活着的你,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何故再去管那些漼府之人。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漼浔结果梅灵手中的饭菜,放入口中一些白米饭,忽觉在嚼蜡一般。


    “若是你要去,却不能单独前去。定是要借景国之力。我常常听宋岐说,景国现已经比不上离国,可即使景国没落,也是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国家。届时你定然要去离国西坊市的湖中央。”


    “为何?”


    “齐王......他应该中了与我一样的蛊毒,我看他的状态,不像是濒死,还差一味药吧?”


    梅灵看了看自己的手中央,那里有一块可怖的疤痕,是被刀割的,也是她自己割的。


    “您知道乌夜啼是什么?”漼浔不仅忧愁他在天牢中如何,还忧愁着最后一味解药究竟是什么。


    现如今,没想到她的母亲就知道这一味药是什么。


    “乌夜啼,就是歌女在亡国时流下的眼泪。所以,你定然要带着将士攻城。且,那人不一定会流泪,届时你定要使她流下一滴,即使一滴,也足够。”


    漼浔点了点头,她知道了,但现在......


    “去吧,阿浔,去调兵来,将这一切都结束。母亲教你的灵渊剑招数可还记得?”梅灵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问。


    “记得!若是如此,便让绪风待在您身边陪着您,我去景国请求萧祁的旨意。”


    “萧祁?”梅灵惊讶的问道。


    “对!现如今的君主,是萧祁。萧钰......他现在在天牢中。”漼浔终于扬起了一抹笑,那是一抹胜利在眼前的笑。


    “好,好孩子!宋岐还想一统天下,简直是在做梦,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是个坏的,如何能当得了景国的君主。如此......如此也算是好的。”


    梅灵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回了歇脚的屋子中。


    漼浔现下有了干劲,冲进白亦是的屋子中,看着他愁眉苦脸的神色,拉起他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


    “去救宋杯雪。”


    “我们两人如何能救?”白亦是皱起了眉头,“现下让他陷入这种危险境地,他当真是为你,付出了很多。”


    “两个人当然不成,定要是带着景国的军队,一起灭了这本就不该存在的离国。”漼浔翻身上马,眼睛俯视着有些不敢相信的白亦是。


    “你是说......”


    还未等他说完,漼浔打断他道:“若是你再耽搁些时日,我们就来不及了。”


    白亦是听到连忙上了马,两人离开此处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


    梅灵见他们离开,躲在了门后看着,看了一眼又一眼,不舍又无奈。


    “主公,该歇息了。”绪风走上前,对着她说道。


    “......好,绪风啊,现在都城中乱得很,定然是不能乱跑的。”


    绪风点了点头,不解问道:“主公,这是自然,您是有还未办的事吗?”


    下一秒,一记凌厉的掌风朝绪风劈下,快准狠,她是想在脖子上来一下的。


    可绪风像是一早就猜透了她的计谋。


    梅灵并没有武功,她的身子,已经被那玄机引折磨的不成样子。绪风一挡,她哪里还能抵挡得过?


    “主公,您这是干什么?您定然也是看我年岁小,不愿意让我跟着,可这些年来,绪风都有好好在练武功,已经能保护姑娘和您了。”绪风脸上忽然有了些痛苦,他不愿自己想要好好保护的两个人,每次都以什么理由将他支开。


    “绪风,怎么会呢?你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力如何罢了。快些回屋子休息吧。”话音刚落,梅灵走进了那间屋子。


    “那我要跟主公您一个屋子,我在外面守着您。”绪风跟在她身后这样说着。


    梅灵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坐在了那屋子内的榻上,隔着一道屏风,那孩子就歇在那儿。


    她从自己发髻的的簪子中,拿出了最后一个小瓶子。


    那是分为两份的。


    一份液体,还有一份药丸。


    药丸有两颗,她倒出了一颗放在自己的嘴里,随后,又将那装液体的小瓶子打了开来,倒在了一旁燃着的蜡烛上。


    蜡烛遇此,烛光没有被灭,反而烧的更有些旺。


    她躺在了榻上,等待着绪风睡熟的那一刻。


    良久,屏风外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梅灵拿出备好的一张纸,在其上写好了两个字:解药。


    拿起原先马车中的包袱,离开了此地。


    漼浔跟白亦是紧赶慢赶,马儿甚至都累的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即将天明时,那两匹马身死。可这沿路的县镇都很少有马,唯一的一家富庶商人却不肯借马。


    还是白亦是将他身上所有的金银财物都押在此,商人才同意将马借出去,说是若马有什么闪失,后续也是要偿还的。


    白亦是暗叹一声,不愧是商人,什么赚取钱财的方法都不错过。


    照现在看来,到了景国,这匹马定然是有去无回。


    他们上了路,又像昨日夜晚那般,但这马好在是富庶之人所养,有大的草场供那马儿跑着,也有足够的粮草让马儿吃。


    所以,它很是健硕,在太阳落山之前,将他们带回了景国。


    进入都城的那一刻,漼浔已经有些疲惫,他们在启程时便写了张字条,让措金阁的死士传回去。


    所以他们到了都城,萧祁已经在城门口迎接。


    “朕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先别着急,朕已经让身边的公公去将那虎符拿来。届时你们坐马车前去。”


    “马车太慢了,我恐宋杯雪和沈晔,坚持不到那时。”漼浔话音刚落,那公公便连忙赶来。


    想是早就做好了一手准备,萧祁从他手中接过了那虎符递给漼浔。


    “漼浔!”


    眼看形势不对,周围的侍卫及百姓纷纷都跪了下来。


    包括漼浔。


    “朕封你为护国将军,率五十万大军,踏破离国都城,将朕的皇弟救出来!”


    萧祁说完,身边的公公就凑上前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


    “皇上,离五十万,恐还差三千。”


    萧祁斜着眼看他。


    “那朝中的跟措金阁一样性质的组织呢?别说你不知道,现在是他喜欢的那个儿子有危险。若是宋杯雪出了什么问题,小心朕让你下去跟老头请罪。”


    “是,是。”公公拖着年迈的身子,连忙应声答道。


    “起个名字,就叫,措银阁,反正也没有措金阁的实力强。”萧祁吩咐道。


    这些言语漼浔却没有听进耳朵里。


    她被那一句话给彻底惊住了。


    先帝萧衍的儿子?宋杯雪?


    他不是......齐王?怎又是景国的皇子。


    “朕知你会诧异,可事实就是如此,宋杯雪,想你应该对他有所怀疑过。可他不是宋岐的儿子,他是先帝与白贵妃的儿子。”


    “剩下的,就让他出来后亲自与你解释。漼浔,朕等你的消息。”


    萧祁挥了挥手,早已备好的马车被牵了出来,既然如此,那萧祁便是有成算的。


    只是这件事,她却是没有想到的。


    白亦是在一旁,一言未发,想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漼浔拿着虎符便去了军营。


    他们商定好的时间,是在一日后。


    “离国没将景国看在眼里多年,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反击。跟着我杀上离国,直取宋岐的头颅!只是有一个条件,城中百姓,不可伤。你们听朝中将军的指令便是。”漼浔站在了军营的比试台上说着。


    下面有一个士兵疑惑问起来。


    “为何不跟着您呢?”


    “我没有统领过如此多的人,没有......没有经验。”漼浔回答道。


    “哈哈哈哈!漼将军,我们愿跟你同去!为景国立功,实乃荣幸。”


    将士士气大增,他们连夜便赶至边疆,对着那屡屡挑衅的离国士兵开战。


    漼浔没有连夜奔忙,像白亦是说的那样,当初宋岐没有打过梅灵,所以只能下玄机引此毒,让其功力尽失,才将人囚禁在了离国宫内的偏殿。


    自己在马车内于两日后到达边疆。


    她想,现在边疆发生战事,定然能为宋杯雪和沈晔争取些活得机会。


    她掀开帘子,看着周边荒无人烟,快要到边疆了,快要到见面之日了,这些时日未见,他是否瘦了?是否伤痕满身?


    另一边——


    沈晔被狱卒押着走进了宋杯雪旁边的一间牢房,他方才被带出去问话,只是因为什么都没说,便被平白无故的打了几鞭子。


    他哀怨的眼神看向宋杯雪。


    “这不公平!为何你浑身一点伤痕都没有?”


    宋杯雪抬头看了一眼沈晔的狼狈模样,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宋杯雪,这是你欠我的,等出去后你要为我置办田地和房契,还有如云美女。若是不成,我就将你的漼浔抢过来!”


    “我的漼浔,跟不跟你还不一定。”宋杯雪瞥了他一眼,他平生最不喜别人用他最要紧的人来威胁他。


    “嘁,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唉。”沈晔抬头望天,此地没有天,只有灰戚戚的天花板。


    “齐王,请吧。”狱卒又来了,此刻来的人不仅有那狱卒,还有宋岐,离国最尊贵之人。


    “我猜,现下你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宋杯雪嗤笑一声,跟着狱卒离开了牢房。


    不久,就传来了鞭子鞭打的声音。


    听的沈晔都有些痛心,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打了,他还中着蛊毒,可千万将人打死了。”


    说实话,若是再让他挨一顿鞭子,他也是愿意的,就算是替宋杯雪,也愿意。


    这次用刑时间是他的二倍。


    宋杯雪再回来牢房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


    血肉模糊,有些更重些的都与身上的囚服沾在了一处。若是想要将那衣服与皮肉分离,都会渗出血迹。


    漼浔半死不活的被抬进了牢房,那间冰冷而又潮湿的木板上。


    这样的环境,若是久了定然会因为潮湿而伤口溃烂。


    宋杯雪微微抬起头,却始终沉重的抬不起来。


    “这宋岐狗皇帝!怎能如此?”


    “别......别招惹他,他没有.......中蛊毒。”


    宋杯雪轻声呢喃着,沈晔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晰。


    “你说什么?说什么?清楚些。”


    “阿浔,不要来。”


    ......


    两日后的都城,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宋岐今日御驾亲征,除了军队,还有两个木制的牢笼。


    宋杯雪和沈晔就在其中。


    这两日中,他们两个轮流被打,不是鞭子,便是带有刺的铁锤。


    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可这轮番折磨简直比直接要了命还痛苦。


    行在路上时,忽地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伤口上,使他们两个脸色更加苍白。


    直至到了边疆处,雨水才停了下来。


    像是为他们洗礼似的,陪着他们到了边疆,又消失不见。


    两军驻扎之地,有一处高高的山坡。


    漼浔就时常在那眺望,看离国是否有人出来迎战。


    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了。


    漼浔匆匆下了山坡对正在闲谈的众人说道,“备战!”


    众人放下了手中的杂事,拿起了自己的配件,站好队伍,一个不落,跟随漼浔去往了景国与离国的边界线上。


    刚刚被雨淋过的土地,人走过后就落下了脚印,这片土地之上,好似有千万个脚印,踩出了一副杂乱无章的画。


    画犀利,坚韧,像指向离国国都的一把长刀。


    外人看来,离国每个人过的都光鲜亮丽,可内里呢?


    时不时的便会有征纳赋税,或许又是皇宫中那些纨绔的皇子们动辄惩罚人施以酷刑。


    最可恶的,是离国君主宋岐。


    很难想象,当时他从景国带走那些士兵时,对景国带来多少的重伤。


    一个曾在景国那片土地生存过的人,又反过头给了自己的国家一刀。


    导致景国几年来被周边小国看不起。


    导致先帝须得装模做样,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因为那次的战败,之后的景国已经不复从前。


    好在,现在有了他们翻身的机会。


    漼浔看着宋岐朝这边喊着:“将梅灵交出来,若拒绝,那这二人便会在你的眼前死去。”


    他倒是直接,手一挥,挡着关宋杯雪和沈晔笼子的士兵就离开,让漼浔能够看个清楚。


    漼浔看见了,看见了两个倒下的人,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或许是刚被雨淋过,那笼车上有丝丝血迹渗出。


    “这......这。”大将军跟身后的将士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就是曾经在朝堂上,以一己之力将朝堂上的反叛之人搅得心神不宁的宋杯雪。


    “众将士,听令!”漼浔举起了灵渊剑,将军听到她的命令,开始布作战方式,有的是一个方阵,有的被安排在了一会儿冲向前方的的大队伍。


    漼浔在话音刚落后,便冲了出去,紧跟着的是白亦是和措金阁的兄弟。


    这一拨人,负责将宋杯雪和沈晔救出来。


    剩下的人,便是跟离国的士兵纠缠。


    在士兵的掩护下,漼浔势如破竹,一连杀死几个离国将士,来到了离国驻守在边疆的大将军面前。


    “又是何必?世间百姓,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起了战争。”离国将军一语出,惹的漼浔一声嘲讽。


    “既然你知道百姓不愿看到有战争,当时为何跟着宋岐来到离国?又为何有几年前那一场大战?”


    他闭了嘴,开始专心与漼浔打起来。


    “白亦是在措金阁死士的掩护下,很快便来到了宋岐面前。”


    这时,原本气若游丝的宋杯雪抬起了头。


    他看见宋岐的手中蠢蠢欲动。


    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快走!宋岐他身上的蛊虫早已洗净!”


    可惜自己身上没有力气,嗓音沙哑着,在士兵挥舞刀剑时,定然是一点也听不清的。


    “啊!”


    漼浔看向了这声的来源,宋岐面前的白亦是,他的腿被长刀穿过,鲜血顺着裤腿流下来。


    宋杯雪闭上了双眼。


    “何必呢?又何必呢?”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怎样也不能发出一声。


    漼浔跳过自己眼前的将士。


    那将士还想着将她拦下,下一秒便被措金阁的高手缠住。


    “别过来!他会武功!”白亦是一声喊,又一刀刺入了他的肩头。


    漼浔看宋岐的刀剑有些奇怪,像是要一击毙命,又好像是刺的有些偏了。


    她轻功而过,灵渊剑一刀将他的马腿砍断。


    马受惊宋岐被马甩下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