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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冒犯一下。”


    吴昕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小型便携式造影仪，将探头贴在伊瞬胸口探察起来。


    “你的胃穿孔了，除了止血药片还得吃一些抗生素。另外胃酸会刺激腹膜造成剧烈疼痛，止痛药也要吃一段时间。”


    吴昕做完探察，收起仪器，从急救包中继续找药，找齐后放到伊瞬手里。


    这次吴昕递来的不是营养液，而是一小瓶白开水。


    “你的胃短时间内不能再受刺激，营养液最好先不要喝了。”


    伊瞬听话地接过，将药片一股脑倒进嘴里，就着清水服下。


    半晌后，她呕吐鲜血的症状消失，腹部的疼痛也随着药效发作很快缓解。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大片斑驳的血迹，勉强扯着嘴角自嘲一笑：“糟糕，把新衣服弄脏了。”


    吴昕一脸不敢置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考虑弄脏衣服……钱财虽好，但毕竟都是身外之物，可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伊瞬点头：“你和凌霜是因为这个成立避难小屋的吗？”


    “差不多吧。我跟阿霜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人一向随心所欲，没什么特别的志向或目标。但阿霜的目标很明确，她想加入医疗队，治病救人。不过后来她分数不够，没考进医学院。而且在知道医疗队只为有钱人服务之后，她就彻底放弃了那个想法，打算自己组建一支专为穷人服务的救援队。之后一次机缘巧合下，我们发现基地这栋楼里有个父母刚去世的孩子没人照顾，就留下来替他们抚养这个孩子。后来就成立了避难小屋，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孩子。”


    “最初收留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梦梦吗？”


    “是。刚收养梦梦的时候，她只有不到十岁，父母被几个混混盯上活活打死，身上的财物也全被抢走了。但梦梦特别懂事，在她父母火化后就很快振作起来，没有哭闹。后来我们又陆续收养了小邱、燕燕跟小雨，梦梦也是主动担起了姐姐的职责，在我们不在家时帮着照看几个妹妹。对了，前天在车站遇到你的时候阿霜还想收留你来着。”吴昕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轻轻一笑。


    伊瞬也忍不住笑：“凌霜姐真是个又善良又有活力的人。”


    吴昕点头：“也不知道她每天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又是打工，又是帮忙照顾老人，回家还要看护小孩子。我只是跟着她都觉得很累了。”


    伊瞬盯着吴昕看了片刻，眨了眨眼说道：“你其实也跟凌霜姐一样，都是很伟大的好人。”


    吴昕听得脸颊发红，摸了摸后脖子：“哪有那么夸张，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伊瞬又休息片刻，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了。


    她试图起身，被吴昕紧张地按着肩膀给压了回去。


    “你可不能乱动，忘了我说的么，你现在要静养休息。”


    伊瞬蹙眉：“可是姐姐那里情况还不知怎么样，我怎么能安稳躺在这里呢。说不定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吴昕连连摇头：“不，伊瞬，你信我的。陈辰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自己制定的计划，肯定没问题。你把你的身体养好了别出意外才是最大的帮忙。你带着我执行爆破计划，还救了个普通人出来，已经功德圆满了，不需要再勉强自己去做更多。”


    伊瞬想反驳，可是吴昕说得句句在理，她只好靠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两人突然听见不远处隐约传来谈话声。


    吴昕对伊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弓着身子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爬过去，躲在灌木丛的缝隙里往外窥视。


    片刻后，吴昕又悄摸摸爬了回来，往伊瞬耳朵里塞了个蓝牙耳机。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说话声，还有一个大约是从灌木丛底端俯视角拍摄的画面。


    画面里的女人站在下方的一个废纸箱上，挥舞着手臂进行演讲，底下围了一圈人听着，而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哦，涅盘人，可怜的涅盘普通人们！请聆听！”女人挥舞着手臂，放大嗓门，语调抑扬顿挫。


    “一百年前，我们涅盘是启元星上最繁华的城市！谁还记得那昔日里古老的，已经随着时间流逝的美好！


    我们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我们的祖先以血肉建筑城池，我们的文化在竹简上代代相传，我们之间谦和有礼，亲近和睦，以和平为荣，以战争为耻！


    直到那个名叫‘洛九天’的恶魔出现！


    哦，那真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他从漆黑的地狱深处爬出来，奉暗黑死神的邪恶命令毁灭我们的世界！


    是天神从恶魔的手中把我们救了下来！


    无私的神，他没有与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斤斤计较，他包容我们同胞相杀的罪，宽恕我们冷酷自私的恶，是天神在这片硝烟弥漫的废土上庇佑着我们！


    但是，暗黑死神他没有打算放过我们！


    他嫉妒我们得到天神的眷顾，他憎恨我们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中！


    他派出了他的爪牙，邪恶的污染者们！


    污染者们将他的黑暗，腐蚀与枯萎重新带来我们苦心经营的世界！”


    伊瞬听到她嘴里堂而皇之的污染者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份名单的后果来了。


    吴昕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伊瞬的肩膀，但这并没有半点安慰到她。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委屈和愤怒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着，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


    画面中的那个女人继续说道：“这些污染者，他们所拥有的能力通通来自地狱！


    大家有目共睹，他们用火焰烧死士兵，用岩石砸死无辜的少年，他们用比我们更敏捷的速度偷窃、抢劫银行！他们是不可饶恕的叛乱者，是霍乱着我们全人类的叛徒！


    必须清除，污染必须得到清除！


    我们必须顺应天神的指示，肃清污染者！


    赶走地狱的爪牙！


    将天神平和的光辉照耀在整个世界，让涅盘城得到真正的涅槃！”


    女人的话音声一落，观看着她演讲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义愤填膺的应和声。


    “清除污染！”


    “肃清污染者！”


    “清除污染！”


    “肃清污染者！”


    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吼叫着，有人鼓舞地欢呼着，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握紧了藏在身上各处的各样武器，同仇敌忾。


    “真是入魔了……改造人在街头随便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这么团结过？”吴昕看着画面中的人群，不屑地冷哼，“伊瞬，你别被他们影响到了。他们只是一群走火入魔的邪/.教信徒，以后等风波过去，他们清醒过来就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愚蠢。”


    伊瞬脸色苍白，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城市遥远的另一边响起一声爆炸的巨响。


    明亮的火光冲上高空数百米，又是一栋高楼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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