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野心

作品:《我靠养猪致富(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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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自南,细细无声。


    谢府宅子不大,人算不得顶多,谢明秀在前头安静地走,邬二郎在后头沉默地跟。


    邬二郎说不出他如今是个什么滋味。


    雨夜惊鸿一瞥,身前女郎周身悲悯的气质,兼那眼眸中的不服输,深深刻在他的心间。


    他见着她的冷静,见着她的良善,亦见着她的温柔。


    当兵三年,他见够了世间人情冷暖,亦见够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是,分明是在打仗,那些个人却还不忘拼了狠心地攫取自己的利益。


    他见着有人冒领军功,也见着有人打压下属,更见着有人迟迟不出兵,只因外头苦战的将领,与人有怨。


    同乡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与他交好之人也战死沙场。


    他曾以为,他也是要死的。


    可他活下来了,活到了战争结束。


    如他这样服役的兵,战争结束后,是可以选择回乡的,但他的“将军”却不肯放过他。


    只因他的脑壳,着实好用,也着实比旁人机灵。


    好在他一早知道,那草包没那么容易会放过他,所以他写好了那草包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以此胁迫那草包来放他走。


    最后,那草包还是放他走了。


    虽说不情不愿满脸阴沉,但最终他还是离开了那个他呆了三年的地方。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那草包的心狠!


    邬二郎目光沉沉,前头女郎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顺了柔风飘了过来,扑在人面上,倒叫邬二郎精气神儿好了许多。


    一双暗黑的眼珠子落在谢明秀身上,动也动也不瞬——


    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自信,竟不怕摔了。


    不过哪怕是当真要摔,邬二郎也是不在意的,他如今满心满眼里,全都是谢明秀。


    一身轻便的衣衫,并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行一动,皆是女儿家的风情。


    谢明秀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她温柔善良,更有一颗悲悯的心。


    起初,他接近谢明秀,为的是利用她那颗悲悯的善心。


    可越到后头,他才越晓得——


    明姑娘是多么美好,而他又是多么卑劣。


    他一次次被那美好迷了眼,又一次次因那美好失了心。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这样卑劣的人,是配不上明姑娘的。可……凡人者,皆贪心不足。


    一开始,他只想每日能看着她的笑颜便好,而后,他却又想……


    “到了。”


    谢明秀的声音打断了邬二郎的思绪。


    后者扫眼望去,却是一间不大的书房,入目皆是放满了书卷的书架。


    再往四下,窗台下摆了张书案,上头是笔墨纸砚并一方镇纸,都齐全得很。


    自大敞的窗户往外——


    院子里头花树相宜,雀鸟鸣啼,分外宜人。


    收了眼睛又往里瞧,除去书架外,还有张供小憩的床榻。另外便只有一盆兰草,枝叶长条浓绿,经风一吹,舞姿翩翩。


    “如何?喜欢吗?”


    邬二郎不可置信地回头,他有些不敢确定谢明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谢明秀微微一笑,引着人往书案前坐下,“我平日里读书便喜爱在窗台下,看得累了还能往外头瞧一瞧,你若不喜欢,便将书案挪个位置。”


    她是扯了衣袖带他来坐下的。


    这会子她又去了书架,娇小的身影在其间穿梭移动,带着邬二郎的眼睛也跟着一块儿动。


    不多时,谢明秀怀里抱着几本书过来了。


    “这些书都是我从父亲的书房里寻来的,你且先看着,缺什么同我讲……”她唔了一声,“我若不在,你便同,便同周妈妈讲,让她去书房为你找。”


    “什么?”


    邬二郎仍还震惊着,谢明秀却以为他在惊讶周妈妈识字一事,她笑了一声,“你可莫觉得怪,咱们府里,人人都识得字!”


    这是谢明秀自个儿的意思。


    她自小承教于谢父,兼之谢父又从不拘着她的性子,她便有许多的奇思妙想。


    什么教人认字啦,或是帮助别人啦。总之,凡是为人好的,她都愿意去做。


    谢明秀往砚台里添了些清水,“这是徽州的徽墨,待会儿你写两个字试试?”


    谢明秀幼时曾为谢父研墨,而后又为自个儿研墨,这为旁人研墨……倒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轻推慢旋,墨汁逐渐生成,粘稠而绵密的墨汁,光泽如漆,细腻滑润。


    “好墨当得配好字。”谢明秀将墨条搁好,又递了根笔给邬二郎,一双眼睛微微上挑,“试试?”


    邬二郎沉默着接过毛笔,左右转动两下,瞧不出是什么做的,但观其形——


    笔尖锋锐,毛豪齐整,笔杆直挺。


    往砚台上一蘸,浓黑的墨汁迅速爬满了整个笔头。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邬二郎提笔运力,于白纸上落下一个字。


    笔酣墨饱,遒劲有力。


    与他平时温和的模样倒是不大相同……但字也不一定就是如人,只是这字么……


    “为何是个‘明’字?”谢明秀好奇问道。


    “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邬二郎拿起那张写了字的纸,一双眼睛定定瞧着谢明秀,“这是明姑娘同我说过的话,我时刻记着。”


    书案不大,放完些笔墨纸砚,几乎便没什么空的位置。


    邬二郎平日里看着瘦瘦弱弱的,不曾想一遭坐下后,竟无端显出些健壮来,占去了书案后大半的位置。


    谢明秀方才研了墨,本离得远了,但邬二郎写好字后,他又凑了上前看写好的字。


    所以此刻的两人,便离得有些近了。


    是近到——


    谢明秀可以嗅见身侧人满身气息的距离。


    没有令人不适的汗味,只有薄淡的,闻来清爽的草木气息。


    不知怎的,谢明秀的双颊,竟微微发红了起来。


    她转动眼眸,不自在地离远了些,“你的字,当得起这墨。”


    她才稍一离开,邬二郎便忍不住倾身上前,欲要去追那身影。


    但也就在身子动起来那瞬间,他觉出了此举的不妥,强压住心中异动,邬二郎起身站到她面前,问道:“明姑娘费心为我准备书房,是为什么?”


    好容易离远了些,却不想又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