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10

作品:《竹马哪有不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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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梁星灼转而问:“他们都在店里吗?”说着,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该去吃饭了,预定位只保留一个小时,超时就不作数了。”


    “都在。”


    周归与暗中观察了一下梁星灼的神色。


    并未对他的瞎话起疑,想来刚才是真的没有发现他。


    既松口气,又感觉心更堵了,莫名的。


    他敛住情绪,继续说:“来得及,他们在结账了。”


    “那我来得挺是时候。”梁星灼笑道。


    周归与“嗯”了一声,过了几秒,尝试探问:“下午过得开心吗?”


    梁星灼不以为然:“谈不上开不开心,反正是去做事的。”


    苏漫羽和冯植的事情他闭口不提。


    前者涉及当事人隐私,不适合拿出来当做谈资,后者纯纯不想提,一个不讨喜的人不值得挂在嘴边。


    想来想去就只剩下:“哦对了,老何给我们发了犒劳红包,有28.88呢。”


    “哥,你想不想喝什么?我用今天赚的钱给你买。”


    梁星灼眼珠漆黑发亮,圆咕隆咚的,一笑眼尾上弯,乖得不行。


    周归与单是被他这么注视着,心就不受控制柔软起来。


    梁星灼一直很喜欢给周归与花钱。


    他尚未成年,每学年的奖学金以及参加一些比赛获得的奖金,是他目前唯一能够靠自己赚到的钱。一年有好几万,跟同龄人相比已经很优秀了,但他总嫌少。


    16岁之前,梁星灼这些奖金都是打在周归与的银行卡里。


    在被周归与带到银行办理自己账户之前,梁星灼一直以为那些钱都被周归与花掉了,为此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因为他感觉自己也能为周归与做点什么,而不是一味地被给予、被照顾。


    银行账户办理完毕,梁星灼看着账单上转入自己账户的一大笔钱,这才知道周归与从没动过他的钱。


    他一直帮自己存着。


    那天从银行回家,梁星灼跟周归与大闹了一场。问他为什么不花自己的钱,问他是不是这些年一直在心底偷偷跟他划界限,根本没拿他当一家人。


    他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也恐惧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周归与逐一否认,梁星灼当时不安到了极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只觉得他在哄骗自己。


    “是哥哥给你的爱太少了吗?”


    面对情绪失控的梁星灼,周归与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梁星灼怔住。


    周归与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我要怎么爱你,你才会拥有安全感?”


    那是梁星灼第一次在周归与眼中看见迷茫和自责。


    他逐渐平静下来。


    然后对周归与说:“我是深谷。”


    没头没尾的一句,周归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我是无法被填满的深谷。”


    梁星灼把双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又张开。


    “哥哥你已经给了我很多的爱。”


    “比很多亲哥哥给亲弟弟的爱还要多。”


    他平静地陈述事实,说到这,转头看向周归与,举起一只张开的手冲他晃了晃。


    “可是我永远觉得不够。好比沙子穿过张开的手,手抓不住沙子,但只要有沙子经过,手就能感觉到沙子的存在。”


    “一捧沙?一桶沙?一整片沙滩?不,都不够,我不要具体的量,我要一种状态,一种一直有沙子穿过我的手的状态。”


    “我要有人永不停歇地爱我,让我随时确认爱是否还在,爱都存在。这样我才会满足,产生你说的安全感。”


    梁星灼放下手,他说得抽象,不知道周归与能不能理解。


    或者说,接下来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周归与理解了,同时也被他的贪欲吓到了。


    “所以……迄今为止,你真的做得很好了,哥哥,不要自责。”


    不好的是他。


    对爱他学不会满足。


    梁星灼抿抿唇,心中泛起酸意。


    经过这番剖白,他不确定周归与以后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爱他。


    梁星灼又想逃了。


    他不想面对与期待不符的事实,光是想一想就感觉难过得快要死掉。


    梁星灼起身准备躲进卧室,刚有动作就被周归与抓住了手腕。


    下一秒,他被周归与圈进怀里。


    周归与宽厚的手掌盖住他的后脑勺,温热的暖意通过掌心传递到他身上。


    “不,还不够好。我应该一开始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不是觉得你还小,有些事情不需要仔仔细细讲与你听。”


    “我不花你的钱的理由只有一个,成年人照顾未成年天经地义,我也心甘情愿。”


    梁星灼又活过来了。


    埋在周归与肩头蹭蹭撒娇。


    对爱他学不会满足,可是得到一点爱就会感觉幸福。


    梁星灼怨声反驳:“谁规定的天经地义?未成年就不能心甘情愿了吗?”


    周归与轻笑:“那我先收下你的心意。”


    梁星灼环住周归与的腰。


    少年的情感执拗又热烈。


    “什么嘛,我的钱你也收下啊!”他不满抗议。


    周归与用未来安抚他:“先攒着,以后给哥养个老什么的。”


    可惜不怎么管用。


    梁星灼瘪瘪嘴:“给你养老哪轮得上我,你又有养老金又有孩子的,你就是不想花我的钱。”


    周归与好笑道:“我哪来的孩子?”


    “以后总会有的。”梁星灼感觉吃味,哼了一声,“没孩子也有老伴儿。”


    “老伴儿?”周归与挑出某个字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倏地笑了笑,又重复,“老伴儿。”


    梁星灼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老伴儿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觉得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很不相称。”


    “现在当然不相称了,你才26,还没七老八十呢。”梁星灼又哼一声,“说老婆还差不多。”


    周归与只笑,没说不是年龄的问题。


    “算了,我让一步,大钱你不用,小钱你不许拒绝!”


    梁星灼反过来摸了摸周归与的头,学大人的语气:“梁星灼也可以照顾周归与,这是我们家的天经地义。”


    周归与抬手揉揉梁星灼的一头卷毛。


    “现在没有。”


    梁星灼以为是拒绝,鼓了鼓脸,不高兴了。


    没想到周归与还有后半句:“之后有想喝的跟你说。”


    “这份请客会过期吗?弟弟。”以及反问。


    梁星灼立刻阴转晴,笑道:“当然不会!一直有效。”


    周归与也笑:“好。”


    “谢谢弟弟。”


    梁星灼骄傲扬下巴:“不客气。”


    国庆七天假,周归与只能跟同事调出三天的班,老两口知道他上班忙,在沽南待了三天就回老家了。


    第四天,周归与回医院上班,梁星灼返校上学。


    假期留的数学卷何道安半天就批改好了,下午第二节课就是数学,根据何道安以往的上课规律,这节课肯定是讲卷子。


    第一节课一结束,冯植就直奔办公室。


    宋嘉航留意到他的动向,马上跟梁星灼嘀咕:“他绝对去找老何问正确答案了,看他一会儿回来啥表情就知道你俩谁赢了。”


    参考答案错误的事情,梁星灼没跟第三个人说,也让宋嘉航保了密。


    要是在班上宣扬起来,他真像跟冯植干上了似的,他才不爱出这种风头。


    但是劲儿已经较上了。


    暗中较。


    “不用看。”梁星灼胜券在握,“肯定我赢。”


    周归与怎么可能出错。


    宋嘉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