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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东晋探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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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


    “对,他问我有没有见过这样的镜子,你看我一大老爷们,又不怎么梳妆,哪儿用得着镜子,端盆水照照也就得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曹始音顿了一下:“不,不不,他是要走的,不过你知道的,这位铁面判官对天下奇案颇感兴趣嘛,他那时候风头正盛,我就随口提了一句,请他帮忙抓捕虫鱼。”他压低声音:“其实吧,我还想托他帮我找君上的,不过刘太尉那边似乎不想声张,所以我不敢多这个嘴,也就作罢。”


    裴拒霜点点头。


    曹始音又道:“他听了虫鱼的事情,才知道刺杀东武君一说,便请我把他带到了飞星阁,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当时我们确实在阁内墙面找到了许多内嵌的碎片,倒真像镜子。”曹始音越说也越觉得古怪:“飞星阁怎么会有那么多碎铜镜呢,出事以后那里就被封锁,难不成虫鱼当初想用镜子杀人,唔,镜子反光可以干扰视线,他武功不如君上,倒是可能使用这些旁门左道。”


    “唉,可惜啊,他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虫鱼对司马家忠心耿耿,当初他在桓玄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没敢伤君上一分一毫,何至于如此!”


    “是啊,何至于如此!”裴拒霜霍然起身,也觉得怅然,所有的一切都连起来了,看来就是虫鱼借助九官的邪术,用以对付东武君,这是板上钉钉之事,和司马文善所言也分毫不差,那么阚如为了救司马文善而亡基本能够确认。


    他在曹始音肩上又拍了拍:“老曹,丁酉春还说过什么吗?”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多说,大概是觉得我这样的木头也没啥好说的,后来就走了,不过他走的时候要了一些碎片,我想着他会帮我们抓虫鱼,这些都是线索和证物,便做主张让他把东西带走,不过这都过去多久了,也没有一点音信,没准人家早忘了。”


    裴拒霜抬起手,面如霜寒:“不,不是忘了。”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丁酉春并没有放弃追查,很可能把碎片拿回去复原,一旦他这样做……


    他扭头就往外冲,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曹先生,曹先生……”


    青萍馆下的兄弟在门外嚷嚷起来:“裴大侠在么?剡县的飞鸽传书,指定要给他。”


    裴拒霜推门而出:“什么信?”


    对方刚拿出竹筒,他便一把抢了过来,展信一阅,不禁转头看向曹始音:“丁酉春的遗骸找到了,成都府衙传来的消息,侯府公子侯明之去年往东越送海棠花,获知丁酉春并未归家后,派人在出川的路上坚持搜寻了近一年,终于找到了人。”


    曹始音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刺杀朝廷命官,这是死罪!有没有说谁做的?”


    裴拒霜默了一瞬,先把下头的人打发了去,方才说道:“死于雷火,不过同行仆从里,有人死于重击,全身骨头都散了……”


    “……心兵九诀。”曹始音喃喃,想到刚才他们的谈话,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结合从那老文书口中听来的消息,裴拒霜基本已能确定,必然是丁酉春的追查惹怒了虫鱼,对方要杀人灭口,不过他本身就被通缉,也犯不着这么担心,除非……


    曹始音心里不放心,非要去确认一眼是不是真是虫鱼动的手,毕竟强横的内功在世有不少习练的,除非拏云台的人,不然无法确定是否心兵九诀所为,尤其是这门武功随虫鱼消失了好几年。


    裴拒霜便嘱托道:“老曹,你帮我看看,丁酉春的遗物里,有没有一面铜镜,我在这里等你。”


    两日后,曹始音带来了铁一样的消息和证据,至此能确定,丁酉春确实被虫鱼所杀,而铜镜已不知所踪。


    虫鱼费尽心思抢镜子无非就是要借那邪术继续对付司马文善,裴拒霜为他曾利用自己感到十分生气,并愤愤地想,他不是留书让自己去大漠找人么,所谓能对付司马文善的人,能杀死东武君的底牌,无非就是秘术,真是其心可诛!


    裴拒霜找来的时候,司马文善正在读信,曹始音试着联络三十六陂时,深陷魏王宫中的荆白雀也借由西平的力量联系上了幽人,他刚刚得到荆白雀的近况,但翻来覆去已读了五六遍,恨不得每个字都能抠出相思情长来,哪怕他知道,信并不是荆白雀写的。


    打他回到拏云台后,目下一切尚在掌控之中,他想了想,决定回信,刚提起笔,人就进来了。


    “君上。”


    裴拒霜上来就单膝跪地,中气十足一声吼,吓得他手里的笔差点飞他脸上。


    司马文善手忙脚乱接住:“裴大侠这是……”


    “我来履行承诺,君上,是我识人不清,为人利用,如今真相大白,我便兑现承诺,从今以后,为你鞍前马后!”裴拒霜五指朝天,郑重起誓。


    司马文善看了看一旁的曹始音,后者便把他们的调查都说了出来,说到侯明之送海棠花时,眸光微微一颤,如涟漪散开。


    “……我去了剡县一趟,都确认清楚了,不过这两桩案子都不便公开,所以只对外宣布了丁酉春的死讯。君上,你有什么打算?”


    司马文善怔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我没什么意见了,不过丁酉春出殡发丧时知会我一声,他应该还有一老母在东越,想法子接来颍川吧,如果不愿意来,便派人好生照顾着,妻族那边若有所需,能帮则帮,毕竟是因我拏云台受累,不,是因我受累……”


    裴拒霜还想说什么,看他哀恸伤神,也就没有多言,径自告辞。司马文善一转头,才惊觉又一年春去秋来,花都落了。


    ——


    一杆秋风过后,只剩满树空枝。


    司马文善对着窗外枯坐许久,恍惚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回信还没有写,便去捉桌上的笔,却意外发现了放在案角的盒子——那是虫鱼给裴拒霜装锦囊用的,案子已经破了,当初留下的东西也没了用处,他不便再留,定是刚才走时搁下的,上头还留有开锁的窍门。


    这锁盒精工所成,乃是千金难换的宝贝,他想了想,没必要因为旧人旧事,就把好东西拿去扔掉,不如收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能送给荆白雀搬去三十六陂当保险柜用,他便抱起来往衣柜里塞,却碰掉了回来时穿的那套旧衣。


    叮咚。


    衣服里裹了硬物,摔在地面摔了个脆响,他似是回想起什么,抓起衣裳往身旁一扔,定定盯着地板上那枚上书启节的腰牌。


    丁酉春的腰牌啊!


    他搓了搓手捡起来,掌心里却传来扎人的手感,他翻过来瞧看,发现令牌经过几次摔打,终于经受不住,开了一条缝,只不过这缝开得也太平整了一些,他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用力一攥,随后往地上重重砸去。


    腰牌彻底散开,一物从中摔了出来,司马文善捡来一看,竟然是另外一半阴阳镜,而镜子下还卷着一封遗书!


    虫鱼抢去的镜子是假的?


    难怪在龟兹,虫鱼埋伏他们时苗凤草说他留了一手,原来是留在这里,那滚刀肉应该是发现了东西有假,但是并没有声张,准备用作灭口时救自己一命的底牌。


    那这封遗书呢?


    虫鱼逃走时没有带走阴阳镜,反倒被躲在一边的九官捡了便宜,当时九官眼见失手,便卷了东西先走一步,如果虫鱼想要继续对付自己,一定会想法子找到九官,但满城大索,他自身难保,更遑论找人,于是当他发现丁酉春上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