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插曲(三)

作品:《怪谈世界建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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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没什么问题了。赶紧走吧,下次记得来早点!”


    和主管交工后,异食癖清点着新鲜出炉的怪谈币从大门爬走。工资是按次数结算的,也是少有的、完全不会被腐坏的东西。


    目前,怪谈世界还没有贷款的概念。甚至连存款账户都不太流行,因为几乎没有怪谈愿意把血汗钱(字面意义上)存进银行。即使麻烦点,也宁愿用现金结算。


    “呃、呃唔、呃……吃太多了,怎么一直打嗝……


    还好没有天黑,要不多走点路消化一下吧……”


    控制不住地打着嗝,异食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暗思忖。现在它已经回到了边境内部,看着可以选择的两条路线陷入沉思。


    假如绘图表示的话,现在怪谈都市的构造大致是这样:


    以边境线为底边,延伸出半个圆弧。最外层是居民区,分为六个街区,按第一到第六的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排列。


    再往下一层是浓雾地带,这部分的扩建计划似乎已经提上议程。


    最靠内一层就是工商业区和陆续建成的办公设施。前者在右侧,后者在左侧。中间有道自然形成的恐怖天堑,需要渡过一座长长的白色石桥。


    为了路程更短,住在第二街区的异食癖一般会选择走左边——也就是路过办公设施的路线。


    “决定了,回去的时候就从工业区那边绕路吧!反正不想再路过管制所了,压力好大……”


    腹部的大嘴还在不停流下涎水。像个贪婪的心脏,源源不断地向全身传输饥饿感。


    在原本的世界,这种痛苦足以把异食癖逼疯,然后不顾一切地四处觅食。对背后形成的一座座垃圾堡垒和山呼海啸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但换做怪谈世界后,这种程度便被大大压低。变成跟馋嘴差不多,完全可以忍耐。


    而且刚刚进食太久,心理上的疲惫感早就压过了饥饿,整个怪都陷入了贤者时间。果然,当吃饭变成工作的时候,也会变得一点趣味都没有。


    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忙碌了一天的异食癖终于踏上归途。不一会儿,就经过了工业区。


    这地方现在属于三不管地带。即使是名义责任人猫头鹰先生,也还暂时没有投来注视。只有几条底层规则运行着,确保最基本的秩序。


    据报纸上说,有工厂已经沦为了流浪怪谈们的庇护所。还说办事处不久后就要整治这种乱象……想到这里,异食癖挠了挠肚子,有些记不清是哪天看的了。


    ——所以,到底报纸的信息源是哪里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呢??


    乱七八糟地这样想着,八条腿(手?)以六亲不认的走姿经过气球工厂。这家工厂紧挨着最出名的糖果工厂,所以也能收获不少额外关注。


    头顶上负责右侧的眼球瞟过去。透过门缝的缝隙,出乎意料看到了几道身影:


    “才这么点就想让我们干活?”


    “想得美!”


    入耳是一片嘈杂的争吵声,声音尖细,像麻雀开大会。最后汇成一个统一的高声叫嚣道:“我们要更多、更多钱!给我们,给我们!”


    发出声音的是些绿皮矮人,此时它们脸上的每根皱纹都竖了起来,带着一种尖刻的、嗜血般的兴奋,对被围在中心的怪谈团团威逼,有的甚至上前殴打。


    迫于压力,那个身形略微肥胖、穿着一身小丑装束,看起来像个颓废中年男人的怪谈连连后退。头颅两侧蛋筒状的卷发随之垂下来,它唯唯诺诺、声音支吾地应付着:“好,好的。那我再给你们涨工资……”


    ‘这是气球工厂的老板吗?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怪啊?


    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它又说可以给矮人们涨工资呢?’


    见状,异食癖不禁惊讶了一瞬。但半天也没有想到答案,就索性搁置了。


    头顶的眼球滴溜溜转回来,恰好看清前方的情景。下一秒,快速交替的八条腿忽然齐齐止步。异食癖顿在原地,愣愣看着不远处的细小身影。


    “——浮游菌?!!”


    听到声音,那个透明质地、身形矮小的怪谈也转过头看了它一眼。五目交接的瞬间,异食癖险些热泪盈眶,停摆的腿全都转成了风火轮,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了过去:“竟然真的是你!!你最近都去做什么了?怎么连发报纸也不亲自上门了?”


    闻言,浮游菌微微侧身,注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巨大蜘蛛。


    面对那相比之下无比庞大的体型和堪称恐怖的凝视,它却不慌不乱。头顶的触须一点一点,还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哎呀,原来是老板您呀。怎么样,最近工作顺利吗?”


    ——没错。这个等级不高、能力也不算突出的怪谈正是帮异食癖找到工作的贵人。


    在异食癖看来,对方简直就和自己的怪生导师一样:不仅能轻松解决生活困难,还指明了未来的发展道路。


    而且,那时它们之间还没有交易关系。所以这些帮助无疑是发自本心、不求回报的。


    在来到这里前,异食癖甚至没有见过多少怪谈。也更加不会想象到,同类里竟然有这样善良的好心怪(尽管善良对大部分怪谈而言是贬义词)。


    于是,涉世未深的它不禁对浮游菌深深感激,甚至崇拜。


    在后来,对方无意间提起自己主办的报纸时。异食癖毫不犹豫下了单,虽然它对报纸并不感兴趣:因为能力限制,它永远只能看到报纸第一页。


    “哈哈,我刚下班!因为垃圾吃太多了,就绕远路消化一点。没想到竟然能遇见你!”


    “嗯?处理点的垃圾堆得那么快吗?肯定很辛苦吧。”


    “对啊,那个黑洞吐出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怀疑很快就要开辟第二个处理点,或者我得每天过去进食……”


    不知不觉间,关于这个话题的交流越来越深。话匣子打开后,异食癖偶然间提起吃掉的垃圾类型,还忍不住对办事处和银行的诡异气氛大吐苦水。


    而自始至终,浮游菌只是耐心地微笑听着,时不时提两句自己的意见。听上去十分有用,让异食癖感到如沐春风。以至于没有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