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饺子
作品:《碎碎薄情》 []
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消息。
她象征性回复几条就进了厨房,熟练地找到围裙,拿出菜刀和面板。
仔细琢磨摆放位置的话,确实是陈岁的习惯。
曾经被囚寨中,院外除了靶场训练,也有石墩和躺椅可以随时喝茶晒太阳,屋内是盛满糖果的玻璃杯,面板藏于夹层,菜刀搁置明面,围裙叠成四方块放在第二层透明抽拉盒里。
这些记忆一幕幕闪过,埋怨她没有早点认出来。
姜樱取出两小碗面粉,倒入适量清水,双手揉匀,贴上保鲜膜。
她动作放轻把醒发后的生胚搓成长条切成剂子,西红柿炒蛋为馅料嵌进擀好的饺子皮里。
水开下锅,笊篱顺时针轻轻推动。
通道的门突然打开,陈半山还是昨晚那身衣服,根本没有回大卧室休息,头发抓成了鸡窝状,拎着几层特化专用且薄如蝉翼的假皮,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姜樱听见响声,回头看,结果盛饺子的手微微抖了几下,热汤溅起,她低呼一声“嘶”。
男人果断的将东西扔进垃圾桶,打开喷头:“怎么那么不小心,你想吃饺子可以喊我的。”
姜樱没有说话,哗啦啦的水流冲洗着烫伤部位。
“我去拿药箱。”
“没关系,这样就行。”
陈半山并没有因为姜樱不需要而妥协,转身在另一边捣腾,等找到红霉素软膏时,看到了让人心痒痒的场面。
他望向她的背影,上下扫视。
姜樱鬓角垂着一缕头发钻入漂亮的脖颈中,却浑然不知,男士大码的围裙罩在身上松松垮垮。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处该多幸福。
昨晚,明明都要走了,今天却起了个大早煮水饺,他或许被接受了?难不成代表着团圆的意思?莫非...事情有缓和的余地!
陈半山眼眸晦暗莫测,仿佛回到了在寨子中相处的那段日子,与之前不同,这次带了丝情动。
饺子包得不多,两人份足够了。
姜樱正准备拿第二个碗时,腰后系着的围裙带子被扯开。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陈半山深邃的目光。
“你去餐桌吧,厨房挤不下两个人。”
明明是逐客令,话里话外都夹杂着他很多余的意味。
偏偏到了陈半山耳朵里变了个味。
觉得是另一种暗藏的关心。
他忍不住靠近,想要贴贴:“我留下来刷碗好不好。”
“不好。碍事。”
“那我总得做点什么拯救一下。”
姜樱及时避开接触,围裙脱下来往他怀里一丢:“刷吧,刷完了记得把锅里剩余的饺子盛出来。”
陈半山笑意藏都藏不住,停滞须臾,了然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姜樱抿着唇,咳了声掩盖心虚,刚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到底算什么啊!
完全....完全是潜意识行为。
她逃一般端着自己盘子里的水饺准备回侧屋。
“看到我这张脸,不想一起吃个早饭吗?”陈半山擦干净手,已经站到了姜樱后面,高挺的身板几乎将纤细的她锁定在怀里。
姜樱哪里敢啊。
可他伸长手臂,故意擦过她的耳朵,把碗筷放在桌上。
找了个绝佳的角度。
坐下。
他仰头,鼻尖上耀眼的红痣想不看都难。
这简直太犯规了!
知道她最禁不住什么。
尤其....头发留长的陈岁更清秀。
再次体会到了被俊俏帅哥盯着的滋味。
姜樱抿着唇一股纠结劲儿。
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面前的空位、被特意拉开的椅子、他微微怔大而又期待的双眼.....通通带着致命吸引力,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诶,第一次吃姜医生做的薄皮西红柿鸡蛋酱水饺。”
“划的十字刀吧?不然皮不好剥开。”
“嗯,酸甜酸甜,很入味!”
“....中午加工加工还能煮个面片汤。”
“要不,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他笑容有些刺目,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给国王讲故事的山鲁佐德,谨慎又试探,总拿些‘小鱼干’钓猫。
姜樱稍稍眯起眼睛,坐在椅子上,埋头静静地咬着水饺。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深V的衣领。
“你手恢复的怎么样了。”她含糊不清地开口。
陈半山比了个耶,嘴角含笑:“小事啦。”
姜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头埋下去:“快吃吧。”
男人虎口夹着勺柄,右手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他嘴上说小事一桩,其实还是不太敢用太大力,勉勉强强才把饺子送到嘴里,却看不出一点痛感。
姜樱有些犹豫,过了会儿才缓慢地拖着椅子挪动过去。
“你之前不是说过‘和肌腱断裂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她叹道,指向纱布,“我注意到过那道凸起的疤痕,从缝合针脚还有恢复程度看是陈年旧伤,想必下了不少功夫复健,忍耐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姜樱记得,他拿枪是左手.....
跟自己演戏的时候倒用了受过伤的右手来威慑。
陈半山眼里完全没有萧杀气,很柔软地望着她,等她说完,也不催促,看着她扭扭捏捏一点点拉近距离,牵动起唇角。
姜樱舀了颗圆滚滚的水饺,怼到跟前:“张嘴。”
陈半山乖乖听话。
两人靠得太近,夏天本来就热,姜樱脸上很快就溢出细微的汗珠。
他鼻头上的那颗红痣蹭过她的指节,瞬间袭来凉意。
姜樱呼吸滞了滞,定在那儿,扣着玻璃碗的指甲发紧。
一缕乌黑的头发滑落。
她腾不出手,脸颊被蹭得很痒。
就在进退两难时,陈半山已经把垂下的发丝攥入掌心。
“你——”
“互相帮助而已。”
他不紧不慢的替她撇到耳后,然后顺便打开了空调制冷。
姜樱紧张又无助,心头宛如小鹿乱撞。
陈半山稍稍拉开椅子,捧过盛有水饺的碗,不给她造成压力:“我哪有这么娇气啊,意思意思就得了。”
姜樱:“你中午想吃什么?”
陈半山:“面片汤呀,舍不得浪费。”
姜樱:“那晚上呢,或者明天?”
陈半山:“你要做饭?”
等等,他愣住。
这意思是不是不走了?
陈半山看着姜樱,低声问:“房费还需要退还么......”
沉默三秒。
姜樱仅仅说了五个字:“留着养伤吧。”
陈半山悬在胸口的不安挥之而去。
他们继续吃着水饺,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
陈半山往杯子里添水,有些心不在焉,杯底轻触反弹发出“咯噔”的声响后,喑哑的嗓音带着认真:“姜樱,我其实想问你,那个时候在鱼粉店的表白还算数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直球。
姜樱差点咬到舌头。
她很尴尬。
但他好像半分都没有。
姜樱晕乎乎地转移话题:“这么大的饺子...都...都......赌不住你的嘴嘛!”
陈半山干脆利索地回答:“是的。”
他迫切想要听到答案。
她也总不能视对面的男人为空气,怪不自在。
气氛逐渐焦灼。
陈半山的坚定和固执在这个时候显现的淋漓尽致。
姜樱叹了口气:“我胡乱诌的,以为你是个渣男,只能借...借来用用了。”
她特地避开了‘陈岁’这个名字。
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叫出口。
更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