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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芸还是没有和虞寺一起离开。


    当虞寺离去的时候，她被小姑娘搀扶着，靠着门框边，不舍地看着虞寺。


    而虞寺，则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头又能如何呢？


    自己几乎费尽口舌，喉咙都快要冒烟。阿芜泣涕涟涟，却坚持着，她会留在黄家，不会离开。


    到最后，虞寺也只能说一句：“若是出了问题，便来寻我。”


    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不敢回头看一眼。


    即便阿芜只是纸人形态，但她依旧害怕透过那小小的纸人，窥见阿芜可叹可悲的一生。


    “回去吧。”虞寺坐在轮椅上，轻声对小菊道。


    小菊还来不及回应，便听得右边传来响动：“哟，于小姐，瞧见阿芜了吗？有没有替妈妈我带句话，告诉阿芜，这里是她永远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回来呀？”


    虞寺听了这声音，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


    都不需要猜，就知道是老鸨靠在花船上，得意洋洋。


    虞寺此时没有精力和她东扯西扯，索性摆摆手，语气疲惫：“下次一定。”


    而后又对小菊道：“回去吧，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昨晚熬了许久，脑海里一团乱麻，思来想去，都没有将事情想清楚。


    一大早又风风火火到镇上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令她疲惫不堪。


    而最让她疲惫的，还不是没有休息好。


    而是她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


    这里的女孩子们，未必能够理解她。


    目前除了芸慈，其他人虽然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当。


    想到这里，虞寺的视线缓缓转移，飘向旁边的芸慈。


    不过是个小纸人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向芸慈，虞寺便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舒缓，心绪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芸慈察觉到了虞寺的视线，她偏头，朝着虞寺微微一笑。


    虞寺便也勾起嘴角。


    脑海里却敲响警铃。


    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菊，不认同于宝儿的做法。


    花船上长大的阿芜，不认同虞寺的做法。


    养在闺阁里面、读了十几年女戒、女则的芸慈，会认同虞寺的做法吗？


    更何况，虞寺在她面前做的事情，要比在阿芜面前做得过分更多。


    虞寺烧芸家府邸、当着她的面骂她爹、将她从芸家里拐出来。几乎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一辈子嫁不了人。


    这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应当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吧？


    可是芸慈接受良好，甚至于坚定地和自己站在一起。


    这种情况，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虞寺抬起眼，将视线从芸慈身上移开。


    随后又扭头，看向推着自己的小菊。


    最开始，她怀疑不对劲的人，是小菊。现在接触下来，反倒觉得小菊没有太多诡异之处，毕竟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属实，做得每一件事，都符合时代发展规律。


    自己是不是，过于草木皆兵了呢？


    虞寺轻轻叹，但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


    她甚至不急着将人带回去，而是先在镇子上吃了一会儿东西后，填饱所有人的肚子。


    就在这时候，隔壁桌的声音穿透包厢，清晰地传了进来。


    “嗳，听说没，后天芸老爷要嫁女儿，据说只要到场的百姓，都能够领到喜糖和红包。”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家里有人在芸府做事。据说今儿一大早，黄老爷就到了芸府，两人商量了好久，最后笑眯眯地从屋子里面出来。出来之后，就立即敲定，命人将这个好消息传了出来。”


    “黄老爷？就是今早才抬了一个妓|女回去的黄老爷？”


    “嗳，是他。”


    “真是艳福不浅啊，三妻四妾的，哎——什么时候，我才有那个命哦。”


    “省省吧你，四书五经你又读不进去，别人能过神仙日子，都是他应该的，咱们嘛，守着那一亩三分田，偶尔出去尝尝野味，就了不得咯。”


    ……


    听着隔壁间的谈话，虞寺可悲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已经无力再生气。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面。自己过于正常的话，反倒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疯子”。


    罢了。


    虞寺心底浅浅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拧眉，看向芸慈：“你家还有其他姐姐妹妹？”


    “没了。”芸慈摇摇头，“生了我之后，我娘的身子骨一直不好，没有再怀。虽然后面又抬了不少姨娘进来，但终究是肚皮不争气，芸家再无所出。”


    虞寺听着，乐了起来：“什么姨娘肚皮不争气，我看是你爹不行。”


    这要搁现代社会里面。


    不就是妥妥的弱|精吗？


    切，看起来黑不溜秋的，合着是个没用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悲。


    明明是男人的问题，可最后所有人、包括芸慈都认为，是剩下的姨娘肚皮不争气。


    谁又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虞寺撇了撇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她只是引出下一个点：“可是隔壁说，后两天，芸家的婚礼照常举行？”


    “嗯。”


    芸慈并没有太过意外，她轻轻点头：“我爹、哦，芸大人如此在意这个婚礼，当然不会让它打水漂。就算是想方设法，也要弄来一个‘芸慈’，将她嫁进去，绑牢两家的利益关系。”


    “从族里其他系别里面找个‘芸慈’来吗？”虞寺想起了自己曾拍过额度剧，似乎这样的操作，并不算稀奇。


    “不是。”芸慈摇摇头，语气淡定：“族里其他派系，有各自的利益。谁能和黄家搭上关系，必然直接影响到所在派系。而我、芸大人这种牵桥搭线的人，充其量说几句体面话，逢年过节送点小礼，不会有更深层次的利益牵扯。毕竟亲兄弟，还是要明算账。”


    芸慈将话说得透彻，一点也不留情。


    虞寺视线变得捉摸不透。


    她顺着芸慈的话，继续问：“那你说，芸大人会怎么做？”


    芸慈都不需要思考，立即给出答案：“去找那些尚有几分姿色、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承诺给她们‘芸慈’的身份和地位，要求她们隐藏秘密，嫁进黄家。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威胁一下和她关系亲近的人，确保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办事。”


    她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可这样的话，不是毁了另一个女子的一生吗？”虞寺问。


    “是啊，可又能怎么办呢？”


    芸慈道：“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两方你情我愿。而且说实话，能够从芸家出嫁，即使过去之后是一个妾，那也是她们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