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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问题——”


    不等那位小田开口，五条悟一抬手，抢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在老子是死是活？”


    “坐到沙发上说怎么样？”小田低头看了看还撑着地板的五条悟，伸手打算把她扶起来，“地板的温度有点低。”


    他当初可是深有体会。


    “用不着——我觉得这样坐着舒服得很呢——！”五条悟毫不领情，朝旁边微微侧身，绝不让对方靠近自己的身体，“怎么——不会是想要转移话题吧？”


    “你现在的状态很复杂。”


    小田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只以为自己的举动让对方感觉到了冒犯。


    他慢吞吞地把手臂收回，一边说，一边下蹲，最后盘腿坐到了地板上——跟五条悟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


    ……啧……


    五条悟看着这位小田温吞的做派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爽，就仿佛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劲敌一样。


    不，不对。


    能力上的劲敌他倒是实打实地对上过几个，但是小田给他带来的危机感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来自于个人性格的对抗。


    他无法从小田的语气中判断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同样也无法从对方简直是焊在脸上的颓废表情中分析出一丝一毫的情报。他妄图用尖锐的言语去刺激对方，却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总而言之，在这短暂的相处中，五条悟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跟这位小田相性不合。


    “在【你】的世界里，目前的状态是【已死亡】”


    小田套着一件宽松的白大褂，内里搭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衬衫。透过衬衫的低领，能够看得见他分明的锁骨。


    五条悟紧盯着对方，上下打量着，努力寻找着可能的破绽。


    “但是在这里，你现在活着。”


    小田的解释平板又枯燥，一如他说话的语气。


    “哦——？”


    “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呢——”


    五条悟在恢复了双腿的知觉后，也同样慢吞吞地把自己两条过长的腿收回盘起。不过他并未像小田一样交叠双腿，因为现在身体虚弱，控制起来十分勉强，五条悟也要让自己保留一定的灵活活动的余地。


    “什么叫【这里】？”


    “这里，这座医院。”小田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情的问答机器人，只不过是颓丧版，“独立于所有的世界之外。”


    “即使你不签订合同，你也只能够留在这里。”


    自认为解决了对方疑虑后，小田终于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死而复生的代价。”


    “可是————”五条悟拉长声音，双手撑在身前的地板上，同时整个人微微前倾，拉近了跟小田的距离，“老子又没求人救活！！！”


    如果死亡避无可避，那也只是他五条悟的命运而已。


    纵然再怨恨这种命运，五条悟也绝不愿意让自己因为逃避命运而成为旁人的傀儡。


    “不。”


    谈及这个问题，小田的神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郑重其事：“你求了。”


    “哈——？”


    完全掌握了自己脑袋控制权的五条悟露出一个不爽的表情。


    “院长听见了你的希望，所以把你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真是……实在……槽多无口。


    五条悟看着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什么的小田，甚至连冷笑都有些不屑发出：“你认真的吗？”


    “当然。”


    小田用他那同样也是蓝色的眼眸扫了五条悟一眼。这一下让五条悟发现，原来这位小田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又犀利——根本不像是个普通人。


    “你的希望坠落在院长的池中，她为了完成你的希望，才将你捞出，令你死而复生。”


    别了吧……还捞出来……


    五条悟撇了撇嘴，可是忽然一阵灵光闪过脑海：“捞”这个动词……等会儿……老子刚醒的那一阵身上是不是湿哒哒又冷冰冰的来着？


    原来不是老子的错觉吗？！


    可如果不是老子的错觉……难不成老子还真的是被那个小姑娘从池子里捞出来的？！


    别给我太荒谬了！


    希望……这种东西……


    五条悟想到“希望”这个词语，下意识有些反感，又有些厌烦。


    “这是你的员工手册。”


    “你的愿望，就在上面。”


    小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相当平静地递到了五条悟的身前。


    “……这东西……”五条悟看着册子好几秒，“不会是接过册子就默认接受条约，签订合同吧？”


    以这地方的霸王手段而言，实在不怪五条悟多想。


    “不会。”


    小田恢复了表情，静静地看着五条悟。为了消解对方的疑心和忧虑，他甚至还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


    笑起来倒是像个好人……啧。


    对于现在的五条悟而言，接受与否其实并不重要：他已经被【自己的世界】除名，彻底成为一具【尸体】。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从何而来不在重要，将往何方……更不必忧心。


    五秒钟之后，五条悟还是选择伸手接过了所谓的【员工手册】


    ……什么东西……！


    刚一翻开，五条悟就感觉自己的双眼被狠狠地刺痛了。


    无他，只因为手册的第一页，正是对他前半生的精炼总结。


    就像所有的总分总结构一样，在最末尾用于升华的部分，明晃晃地写着他的【希望】


    “合同在这里。”


    当五条悟带着愤怒猛地合上手册的时候，小田却递过来合同和签字笔，他早有预料，自然就早有准备。


    【我的池子能够听见你心中的不甘，听见你心中的遗憾】


    【这些不甘和遗憾都将化作希望，成为令你死而复生的养料】


    【所以，成为我的员工，成为我优秀的员工吧，小田】


    【让自己成为改变遗憾，重写不甘的那个人】


    阿立院长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时时回荡，每一次响起，被她称为小田，实际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总会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遗憾、不甘、后悔、痛苦……即使只能够改变一个世界，也是令人感激的幸运呢。


    “好。”


    “我倒要看看一切的真假。”用我这双眼睛，好好地、亲自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


    五条悟虽然咬牙切齿，但是却一反之前的抗拒，干脆利落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