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作品:《云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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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绪领着青河,同冯烁佯装吊唁,实则入了冯府探查。先是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才去了偏院。


    院内大理寺卿王明忠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了,因襄王未至,他只在院内等候,免得失了礼数。


    见到李绪和冯烁入内,他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冯大人。”


    李绪颔首示意,说道:“便是这了?”


    王明忠称了句“是”,随即又嗫喏道:“不过,说是昨晚右仆射大人家中慌张,屋内陈设有些乱了。”


    “事发突然,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


    王明忠小心谨慎地领着仵作探查屋内情况,冯烁小心谨慎地在一旁看着。


    李绪并未在一旁督察,而是从窗外看着院内情况。


    窗户微微打开,昨日偏院的桃花开了许多,香气清甜芬芳,倒是压住了屋内还未散尽的血腥气。


    李绪欲将窗户再推开些,却看到窗上的木刺挂了半根小小的丝线。若非他眼力过人,否则难以察觉。


    他伸手将窗户打开,顺势取回丝线收入手中。桃花香气氤氲,屋内死沉沉的死意倒是消散了许多。


    ***


    “殿下,下官无能,未能发现异样。”王明忠上前禀明,杀人者技艺高超,亦不拖泥带水,如今他反倒是无从下手。


    李绪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淡然道:“大人可派人验过冯老太爷的尸身?”


    王明忠答道:“先前查过,是刀伤一击毙命所致。又令擅长的仵作瞧了,杀人者乃左利手,刀刃锋利穿胸而过,下手即为狠厉。”


    “老太爷临死前应是触发了机关,下官细细对过,屋内少了一根暗箭,应是射中了杀人者。”


    李绪点点头,声音低沉道:“劳烦王大人请右仆射查一查府上仆从吧。”


    “是。”


    李绪未再看他们排查,背着手离开了。


    王明忠顺着方才李绪的目光看向窗外,只瞧见满院盛开的桃花。


    ***


    王明忠派人盘查了一天一夜,仔仔细细问过冯府上大大小小的管家仆从,从他们的祖籍到亲眷,事无巨细。还令人查了他们身上痕迹,无人身上有箭伤。而其中也有几个左利手,王明忠也派人一一验过,都是毫无武功底子的普通人。


    李绪在一旁亦是看了一天一夜。先前他派青河回了府上,给他取了平日用的补药,还特意叮嘱要从平关王府上带回来的正气丸。


    冯焕见状,惭愧说道:“殿下劳累。”


    李绪端坐着,语气柔和宽慰冯焕道:“只是平日用惯了,何况圣人吩咐的事,更要仔细。”


    待到深夜时,几人脸上都是倦色。


    李绪体贴地同王明忠和冯烁说道:“两位大人先回府休息吧,本王同左仆射大人有要事需议。”


    “是。”王明忠和冯烁退了出去,只留下李绪和冯焕二人。


    “冯大人。”李绪声音温和,“老太爷枉死,还望大人节哀。”


    冯焕面容悲痛,却又听见李绪说道:“老太爷为了冯家殚精竭虑,愿以身明志,替冯家子孙谢罪。”


    冯焕猛地看向李绪,双目瞪圆。


    李绪啜了口蒙顶石花,是上好的贡茶,是每年禁中才能得的佳品。[1]


    他放下茶碗直直地看向冯焕说道:“冯大人,今日你也瞧出谋害老太爷之人身手不错,且毫无破绽,恐是蓄谋已久。何不先暂且压下,日后细细再盘查。为今之计,是刘鸿文之事,需得脱身得漂亮。”


    冯焕意动,脸上神情松动许多。


    旁人他不欲多理,但偏就卢家只一个偏房庶子在名单上,其余的竟是干干净净。相较卢家,他竟然只赢在一个卢家后宫无人,可卢家未必不想塞几个旁支进宫。刘鸿文之事若是被借力扳倒冯家,他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最重要的是……幼妹同圣人的关系实在糟糕。


    “本王不过一面之词,其余的还是要右仆射大人自行决断。”李绪将杯中茶水蓄满,说道,“毕竟过满则溢。”


    “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回府休息了。”


    冯焕瞧着杯中几近溢出的茶水,心中已有成算。


    ***


    冯焕将三个儿子都唤到了冯远捷停灵处,又遣散了周围的仆从,他自己则是直挺挺跪在父亲的灵前。


    “父亲。”三人齐齐跪下说道。


    冯焕并未回头,而是看着父亲的灵位,张口说道:“刘鸿文之事,家中本只能推你们其中一个出去顶罪。”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一紧,都跪下磕头。


    “我明日会上书,说父亲自惭教导子孙不严,以死谢罪,还望圣人严惩冯家。”冯焕说道。


    冯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重重磕了个响头,道:“祖父为家中费尽心血,是孙子不孝,令长辈担忧。”


    冯敬和冯效也反应过来,连忙磕头。


    冯焕平静,声音带些疲乏:“跪着吧。”


    ***


    永安坊的冯府,自冯炽从宫中归来,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冯敏更沉默了。以前的沉默是因为觉得他这个父亲烦人,但今日的沉默更像是畏惧。


    冯炽不知晓儿子怎么这般了——许是又长大了,见父亲母亲妹妹被围在宫中,硬要发奋图强考个功名回来。


    他突然觉得有些欣慰。


    但用过晚膳后,他被父亲唤到屋内时才知晓为何。


    “明日,需去右仆射府上吊唁。”冯远拓脸上血色全无,烛火昏暗下,冯炽有些看不清父亲的脸。


    “儿子今日也受到了明辉兄的帖子,说是心中悲痛,故此明日方才开始哭灵。”


    冯远拓却问他:“你可知我是如何升到的广威将军?”


    “不是因为冯家就您一个人武功尚可吗?自然只能推您上去。”冯远拓升任时,冯炽已经十六七岁了,但偏偏不怎么听话。他的母亲一直管不住他,斗鸡遛狗玩蛐蛐,没有他不干的。直到他的父亲回京时拖着断腿,他才算是懂了些事。


    仔细想来广威将军乃是正四品的官职,他父亲圣人时正值壮年。若不是后来断了腿,怕是连大将军都做得。


    冯远拓并未回答,而是说:“修远二十年,我同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