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作品:《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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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她觉得太冒犯,又补充一句:“我在家里给你收拾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上次你不是答应了,会偶尔去我家过夜。”


    云黛溪像在安慰小孩:“可以。既然已经答应过你。”


    随即掏出手机来打给一位常合作的狗仔刘:“有一手的料你要不要。”


    电话那头赶紧答应下来,狗仔不易,刚洗了澡躺在被窝里,又要在大冬天出来,为了一手的料,做一只加班狗。


    云黛溪绝不会做坐以待毙的事情,等待被拍,不如靠自己。


    不被人看到的事,等于没做,这不是她的风格,要去驰牧野家,就要让进那道门有更重要的意义。


    这样的时候,狗仔和明星就像共生的关系,大家彼此互换利益。


    “走吧,”云黛溪往商务车那边走,“去你家。”


    驰牧野看着她的背影发愣,这个女人好像从他认识起,就是这样冷静,极尽功利,可是越是这样,越觉得被她吸引。


    也许这就是天性吧,人总仰望自己没有的东西。


    云黛溪过去让自己的助理和司机先休息,再上了驰牧野的车。


    助理和司机刚还在车里八卦,听到门拉开,赶紧噤声。


    “黛溪姐好,去哪里?”驰牧野的助理小玟问。


    驰牧野正好钻进车里:“小玟,车先把你送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她立刻懂了什么意思。


    “太晚了,还是先送你。”


    知道拗不过他,司机已经启动,往小玟家去。


    一路无言,披头士的歌在车里循环播放着。


    驰牧野有些醉了,摇摇晃晃最终倒在云黛溪肩头睡着。


    等送好小玟到她家,云黛溪才用肩膀顶顶驰牧野:“起来,到家了。”


    又跟司机道谢:“师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十二月外面已经很冷,又是深夜,哈气成雾,云黛溪给狗仔刘打电话:“到了吗?”


    那边答:“看左手边。”


    转过头,那边晃晃长摄像头示意,云黛溪隔着马路微微鞠躬:“大冷天的辛苦你,我大概会在四个小时之后出来,出来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你先在车里眯一会。”


    那边连连答应,云黛溪这样的经纪人,在圈子里少之又少,狗仔刘看着她一路成长,多少有些佩服。


    挂掉电话,驰牧野伸出手去给云黛溪拢拢衣领:“走吧,进去。”


    怕他主动过来拉自己的手,演一出十指紧扣,云黛溪挽过他的胳膊,让他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几幕,应该够狗仔刘拍几张可用的照片了吧。


    上楼进门,驰牧野家里还是当年的风格,数码爱好者的极客黑色,满地的音响录音设备,电线错综复杂地缠绕。


    这地方不知道是多少粉丝的梦想之地。


    幻想能在某个深夜,走进只有驰牧野的私人领地。


    云黛溪脱了鞋进来,踩在绵软的地毯上。


    应该是为了隔音,满屋子都铺着深色地毯,完全像个工作室,没有一点住宅的气息。


    “这下可以喝酒了吧?”驰牧野知道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不会喝太多。


    “喝一杯吧。”神经是该放松了。


    驰牧野去冰箱里拿精酿黑啤,过来放在沙发上。


    客厅里没有桌子,简约的深棕色皮质沙发前,依然是蔓延到墙边的地毯。


    云黛溪半躺在沙发上,手里的易拉罐冰凉:“真的是年轻人啊,大晚上还整冰啤酒,喝了我恐怕得肚子疼。有红的吗?”


    驰牧野仰头喝了一口:“没有,要不我去给你把啤酒热热?”


    算了,云黛溪直接打开,喝了一口,微微的苦涩涌上喉咙。


    驰牧野看看墙上的钟:“还剩下三个半小时。”


    “什么?”云黛溪没听清。


    “距离你离开还剩下三个半小时。”他又重复了一次。


    没有主灯的客厅里,他坐着倚靠在云黛溪边上的沙发上,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想转换个话题,云黛溪问:“不是说给我准备了房间,在哪里?”


    驰牧野指指对面:“沿着那边走廊走到底。”


    云黛溪起身走过去,光着脚,柔软的地毯给人以安全感。


    走到尽头,云黛溪打开门进去。


    她还没准备好,智能感应灯光却骤然亮起。


    和外面的房间截然不同,这里的灯光昏黄,按照正常的卧室来说,不算太亮,可因为有客厅的对比,这里如黑夜里的一轮月亮。


    光洁而隐秘。


    乳白色纯棉的床单,床头有一套同色系的家居服。连独立卫生间里都是她常用的品牌。


    不知她到底跟自己的助理做了多少调研。


    云黛溪不敢再看下去,极速,夺门而出,像看了什么让人觉得羞愧的东西。


    对,现在她的心里堪称羞愧。


    她如何的心机算尽,哪里配得上驰牧野给他梦想里的人,专门准备的房间。


    等他有朝一日长大,就会发现自己年轻时有多愚蠢。


    最不该爱的,就是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回来时,地毯踩着都好像比过去的要轻几度。


    驰牧野那罐啤酒已经喝完,空罐子不知什么时候捏扁了扔在一边。


    看云黛溪回来坐在沙发上,问:“怎么样,喜欢吗?”


    云黛溪不语。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拒绝的话,才能叫醒身边这个人。


    看她不回答,驰牧野用手撑着背后的沙发,也坐上来,声音大了些,又问了一次:“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好不好?不止四个小时那种。”


    她心惊。


    不知为何,有一种明知经过一夜,白雪会化为乌有,还是不忍心践踏的感觉。


    “不行。”她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只两个字,让本身在黑暗里准备靠近她的驰牧野身体僵住。


    他收回身体,整个人仰面瘫倒在沙发上:“云黛溪,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降得住你?”


    心里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我一定会成为那样的人。


    云黛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喉咙里发出无比确定的声音:“没有吧,我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对,任何一个。


    因为亲眼看到过亲生父亲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在一个下雪的夜里,母亲隔着一道满是铁锈的防护窗,流着泪跟她告别。


    哽咽着说:“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


    她当然恨母亲残忍丢下她一个人。


    可事情的起因是那个姓许的男人。


    当年若不是他用花言巧语对母亲下了迷魂药,她长得那么美,怎么会为了一无所有的他落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就算后来查到,她又找人成了家,又生了一个女儿时,她也没有太多恨。


    云黛溪知道,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没有所谓的对等或者不对等。


    怪只怪感情这种东西,太过易朽,而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沉迷。


    驰牧野还从没见过云黛溪现在的样子,笑里又有几分脆弱的气息。


    他把她拥入怀里:“没关系,我会等你。”


    他身上有阳光般温暖的气息,是柠檬和薄荷的味道。


    你要是我的家人该有多好,我会拿出所有的爱给你。云黛溪默念着。


    片刻温存,她知道不能再深陷其中,伸手过去推开他,用被无数剧本里用烂的安慰词:“你会找到更好的,我不该是你等的人。”


    驰牧野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了开心的语气:“我刚写了新歌,写给这两天把我折磨得要死不活的你。要不要听听?还跟当年一样,做我的第一个听众。”


    不等云黛溪答应,他已经跑出了电钢琴旁边。


    钢琴音响起,他又变成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还没填词,他用“哒啦哒啦哒啦”的拟声词代替。


    这一曲的确比他平常写的要忧郁许多,少了愤世嫉俗的味道。


    “怎么样?”驰牧野过来问她。


    “不错。”她转身,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只露出了一分感动的神色。


    虽然分明知道,他那么大条的神经,根本不会感受到。


    又闲聊一个小时,驰牧野终于还是熬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云黛溪去房间找了块毛毯给他搭上,自己刷着新闻看手机。


    无意间滑过顾黎安的微信,手指比大脑还快,点进去看看,果然,朋友圈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已经过去好些天,不知道那些书他到底收到了没有?


    顺着思绪,又搜索了一些顾黎安的时事新闻。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又出席了什么商务活动,签约了几家合作。


    四个小时到,云黛溪给狗仔刘打个电话,让他醒醒,自己穿好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