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遗像

作品:《无限游戏禁止切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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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班会上,新来的转学生需要进行自我介绍。


    忻渊先被老师叫进去,两人没说上一句话,擦肩而过。


    对着一教室黑白照片做自我介绍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他走到讲台的正中间,不急着开口,捏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字体是刻意练过的行楷,老师会喜欢的款式,干净易识又不失特点,拍掉校服上的灰,他才不疾不徐地转身开口:“各位同学早上好……”


    除了声音有点沙哑,一切都很完美,介绍完毕,他在老师含笑的目光注视下下了台。


    如果好学生有标准答案,他一定是那本教科书。


    门外的微生疑看得目瞪口呆。


    和忻渊比起来,他就差劲多了。


    一板一眼地报名字、说爱好,手心里不停冒冷汗,一番话讲完,老师看他的眼神没刚才那么热切了,模式化地说了句:“同学们鼓掌,你回自己的位置上吧。”


    他的位置在第三列最后一个,原本该是个上课摸鱼的宝地,但因为前面的座位上都“没人”,还是格外显眼。


    相框里的孩子个个笑得像花,如果有手,大概真的在鼓掌。


    接下来要讲一周安排。


    课桌抽屉里备好了课本和学习用品,老师说到了需要特别记下来的地方,忻渊拉开抽屉翻找纸笔,手背却撞到了一个硬质的角。


    他发现两本课本中间夹着一个相框,没拿出来仔细看,还是选择取纸笔先记安排。


    忻渊摆出的姿势和表情都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标配,偶尔老师看过来,他也会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一节课下来,老师对他愈发满意,反观微生疑,分不走老师半点注意力。


    “中午来办公室找我一次,忻渊。”


    下课铃一打,胡老师丢下话便离开了教室,微生疑踹开凳子蹿到门口张望,走廊上立了几个相框,老师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几秒的时间,老师就消失了。


    三班教室里的遗像少了一部分,课桌上的东西也换了一批,有的放着下节课的课本,有的只摆了一个水杯。


    忻渊不是没看到另一位转学生的怪异举动,只是比起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认为抓紧下课十分钟了解一下进修学院的学习进度更重要。


    下节课上的是数学,得看看教到哪个知识点了。


    翻到目录,书上笼罩了一片阴影。


    忻渊没抬头,往后翻了一页:“同学,你挡到我光线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和我演戏啊?”微生疑手撑在桌子边缘,满脸焦虑,“你听到老师叫我们两个什么了吗,她们竟然直接叫真名了。”


    “不叫真名叫什么。”


    忻渊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你开玩笑的吧,这是副本,副本啊哥,没叫你来沉浸式体验上学。”


    微生疑一张孩子气的脸故作深沉,伸出右手比了个数字三:“这是什么。”


    “数字意义上是三,英文意义上是ok,现实意义上是一个你用来检验我精神还正不正常的工具,”到了这一步,忻渊还是能好脾气地回话,“没别的事找我商量的话,先让我自己看会书好吗?要交朋友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谁要和你交朋友,你自己先醒醒脑子吧。”


    微生疑厌恶地退后一步,跑了,现在的忻渊太奇怪,怪得他生理不适。


    简而言之,就是他觉得这个人很装,一举一动里透着假,有点恶心。


    副本的事,目前只能他一个人去调查了,得找找学校里有没有其他所谓的“转校生”,不然暴露了真实姓名不好办。


    忻渊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活页本,把记下来的本周安排装在第一页,又取下最后一页,开头第一行左端写下“失忆”二字。


    是与黑板上名字完全不同的潦草字体,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行事滴水不漏全是假象。


    他从醒来开始大脑就一片空白到现在,身体好像和灵魂分开了,所有的举动似乎是潜意识在依赖本能地模仿某个人,标题下,他换行记录。


    「微生同学状态奇怪,或许以前和我关系不好,要多留意」


    不知道全名,暂时只用姓称呼吧。


    注意事项写完,轮到正文了。


    「虽然别的记忆都很模糊,但我还记得一件事」


    「所有人都害过我」


    ……


    中午他没吃饭,到办公室找老师去了。


    班主任胡老师是教英语的,上周作业里有一项自行背默课文,默写本上交,老师把全班的默写本交给他说发掉,还叮嘱他补上作业。


    “微生同学要补吗?”他问。


    “他?你愿意说的话就说吧,老师主要是在意你,希望你能快点适应学习节奏。”胡老师说得头头是道,“发本子也是,班里同学的名字还没认全吧?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认一下。”


    忻渊温顺地应下来,接过本子回教室了。


    大部分学生吃饭去了,照片不在座位上,忻渊站在前门粗看一眼,以为所有人都不在,他没办法把名字和座位对上,于是直接打开抽屉看本子上写的名字。


    一个一个找,花点时间就可以了。


    他记忆力不错,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先在脑海中记下了座位表。


    最后一本,不用再开抽屉也知道是谁,忻渊走向唯一没有本子的课桌椅,意外看到椅子上躺着一个相框。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翻别人抽屉的,帮我保密,好吗?”


    他清楚地看到,相框里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害羞地朝他点了下头。


    忻渊放下本子,捧起了那个相框。


    简约的木质边框,握在手上触感温润,和他抽屉里的仿制水晶框不是同一种。


    照片不会动,这是个常识,忻渊当然知道,可他此时看着照片里的人,不但不觉得诡异,还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会说话,没有手脚的同学,他想摔就摔,想砸就砸,不是很好吗。


    忻渊把他的同学摆回原位,回自己的座位上预习下午的课程。


    下午有两节超一个小时的专业课,分别是工程经济和管理学原理,需要的学习能力远超一个十四岁孩子该有的范围,忻渊两本都看了个目录,意外发现自己全会。


    没看下去的必要了,他熟稔地合上书准备找其他事来做充实自己,搜遍抽屉,什么待办事项也没有。


    没人能料到某一天效率太高也会成为一种苦恼,仿水晶相框在书本中间露出一角,杂乱的声音趁虚而入。


    他想到了微生同学说的话。


    这里是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