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作品:《给魔尊一点小小的初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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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天光乍现,婴宁正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手边翻开的话本上正画着主人公梦会情郎的情景。


    婴宁微扬唇角,片刻后她从美梦中抽离,缓缓睁开双眼。


    睁开眼时,吊死鬼正站在她身旁,拖着长舌认真看着话本子上的内容,双头婴儿则趴在地上无聊地玩着自己的脐带。


    这样的画面看得太多了,婴宁已经感到麻木,视若无睹地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又用拳头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


    昨夜的事闹得她睡不着,只好半夜起来看话本子,后来就不知不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想到昨晚的事,婴宁还是觉得很奇怪。


    昨晚被小宝的叫声惊醒后,她立刻发现平日里围在身边的妖魔都消失了,当时她便猜到,那个古怪的男人又出现了。


    虽然后来她在院中没有看到男人的踪影,但婴宁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人一定就藏在附近。


    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身边的妖魔好像很怕他?还有,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


    婴宁单手托腮思忖着,可想了半晌,也想不通那男人的事。


    不过昨晚那人帮她教训了薛宝麟,应该不是坏人。


    婴宁正想得出神,一声惨叫突然响彻整个桃李村,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的心咯噔一声,急忙换好衣裙出了家门。


    声音是从李村长家中传出的,婴宁到时,李村长家门前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村长家中还不时传出阵阵的哭声。


    花儿姐家就住在李村长家旁边,看到她从人群中挤出,婴宁也就省了自己挤进去的力,直接拉住她问道:“花儿姐,发生什么事了?”


    花儿姐的神情有些紧张,回头看了一眼旁人,然后靠近婴宁耳边小声说道:“常有死了。”


    常有是李村长的儿子,比婴宁年长五岁,是个十分憨厚老实的人。


    “死了?”婴宁有些诧异。


    花儿姐抿嘴点了点头,压着声音继续说道:“死的老吓人了,两个眼珠子向外冒着,眼皮都合不上了,还大张着嘴,两只手也直愣愣地伸着,按都按不下去。”


    这死相听着就诡异。


    “常有哥生了什么病吗?可我记得他平时身体挺好的啊。”婴宁奇怪地说着。


    花儿姐朝她神秘地摆了摆手:“他那死法一看就不是生病,肯定是撞邪了。”


    说完,花儿姐想起家里还饿着肚子的孩子,于是和婴宁道别,匆匆向家走去。


    婴宁轻蹙眉头,担忧地望着人群的方向,踌躇半晌后她抬脚挤进人群中,终于挤到前排,未等婴宁看清屋子里的状况呢,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与婴宁从前遇到的妖魔完全不同。


    这寒意要更加阴冷,更加危险,甚至压迫地婴宁有点恶心反胃。


    她慌张地从人群中退出,然后小跑着回到家中,从箱子里急切地翻出红斗篷,也顾不得上面的破洞就急急地披在身上,把自己整个人裹住后,又紧紧握住怀中温热的玉牌。


    李村长家中的东西带着无比强烈的恶意,被其盯上的猎物,不死便不可解脱。


    本能告诉婴宁,绝对不能招惹那东西。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狂跳的心脏后,愁闷地看向窗子。


    如果她看不到那些东西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一面恐惧,一面愧疚......


    李村长家中的哭声从白天持续到傍晚。


    村里的男人们将李常有的尸体放入一口薄皮棺材中,打算将棺材先抬到土地庙,等明日再让亡者入土为安。


    棺材从村长家抬出时,花儿姐正皱眉站在家门口。


    天色越来越暗,抬棺材的几人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在周遭的晦暝中化作几个黑点。


    一直盯着那几人看,花儿姐莫名打了一个激灵。


    她搓了搓发麻的手臂,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然后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叨起来:“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千万别让脏东西进了我家。”


    话音刚落,屋内她那刚满三岁的儿子稚嫩地喊起娘亲,花儿姐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可她却没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麻衣、面色苍白的男人,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


    夜半三更,月明星稀,一缕烟雾悄然落至婴宁的家门前。


    脚刚一落地,冥楼就轻抬右手食指,让驴棚中的小宝陷入沉睡,随后他冷傲地看向婴宁的屋子。


    今夜他独自前来,没有了蠢笨的罗素和碍事的薛宝麟,要带走这个女人简直易如反掌。


    他悄声走到窗前。


    窗子没有关严,冥楼顺着窗子的缝隙向屋内看去。


    屋内烛灯已熄,一片黑暗中,婴宁裹着斗篷、抱着双膝坐在床的里侧。


    她垂着头合着眼,满脸的疲惫,接连两夜无法安睡,她的眼下出现了一片虚青。


    看着她,冥楼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每当视线触及这个女人时,他的心就会紧缩在一起。


    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该称之为什么。


    厌恶?恐惧?又或者是......愤怒?


    衡量了一番后,冥楼最终将这种感觉定义为愤怒。


    这女人夺走了他将近八成的法力,他会不感到愤怒就有鬼了!


    想到此处,冥楼的神色越发阴冷。


    他缓缓抬起手,指间捏起一道极其简单的昏睡咒。


    正要用咒法将婴宁弄晕时,远处忽然传来阵阵恶臭。


    这气味冥楼很认得。


    他紧皱眉心,冷眼朝恶臭传来的方向看去,随后他收起咒法凌空而起,向那处飞去。


    屋外的枝叶摇晃着沙沙作响。


    听到那阵声响,婴宁犹如惊弓之鸟般睁开双眼,入目却是空荡寂静的屋子。


    空荡寂静的屋子......


    她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些挤在她屋中的妖魔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婴宁欢喜地下床在屋内转了一圈,等停住脚时,她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是不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又出现了,所以妖魔都躲起来了?


    婴宁急忙拢紧身上的斗篷,犹豫片刻后,急匆匆跑出了屋子。


    院子里,夜色暝暝,小宝在驴棚里睡得正香,几只麻雀刚好从院外的柳树上飞走。


    瞧见院内空无一人,婴宁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既然那男人能赶走她身边的妖魔,那应该也能收拾掉李村长家里的东西,她想见见那人,希望他能帮帮李村长一家。


    可惜,那人不在。


    婴宁正要转身回屋时,余光忽然瞥见一片黑气。


    她定睛看去,发现一股股浓郁的黑气正笼罩在远处的某间屋子,还有阵阵的恶臭从那处飘来。


    那里好像是......花儿姐家?


    婴宁心中一惊,想到那东西可能跑到花儿姐家里去了,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恐惧,攥紧怀中的护身玉牌冲出了院子。


    今夜的桃李村格外的寂静,厚重的云翳半遮半掩着如钩的弦月,李村长家门前的惨白灯笼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夜风凄清,灯影婆娑。


    冥楼从半空之中缓缓落在李村长家的屋顶。


    宽大的玄色衣袍和高束起的黑发随风舞动,幽沉的眸看向花儿姐家的窗户,瞳孔渐渐亮起诡异的红光。


    花儿姐家的窗户大开着,屋内,夫妻二人正搂着不满三岁的儿子在床上熟睡。


    一个身穿黑色麻衣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他们的床前,黑洞洞地眼眶内空无一物,惨白的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两侧嘴角惊悚地咧到了耳根处,


    麻衣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一家人,口中不断吐出泛着恶臭的黑气,被黑气包裹着不到片刻,那一家人便在梦中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冥楼冷漠地看着屋中一切。


    他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梦魔。


    梦魔乃是上任魔尊尘无休的手下,一千三百年前,冥楼为夺魔尊之位击败尘无休,尘无休受重伤后又遭天界众仙斩杀,仅剩一缕残魂不死不散,后被封在天界云净渊中,而冥楼成为魔尊后,也将尘无休的几个手下封入了魔界的无间狱。


    这梦魔便是其一,可为何眼下梦魔出现在了人界?


    思来想去,冥楼只能想到一个人。


    如今暂代魔尊之位的玉千寻,虽然面上不表,但冥楼知道玉千寻一直惦念着救出尘无休的残魂,定是那玉千寻在接管魔尊之位后,暗地里放出了无间狱中的妖魔,为他日后营救尘无休一事做着准备。


    冥楼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


    这个玉千寻还真是能折腾啊。


    此时梦魔已经张嘴吸食起那一家人的精气,照这个吸法,怕是那三人活不到太阳东升了。


    冥楼现在的情况本不宜多管闲事,几个凡人的死活,他也是不在乎的,不过若放任梦魔不管,待日后梦魔法力越渐强大,于冥楼来说也是件麻烦事。


    冥楼暗暗运起法力,在心底盘算起自己与梦魔的实力。


    虽然两成法力未必能打过梦魔,不过想要搅黄吸□□气这件事还是够用的。


    为防止梦魔认出他,冥楼左手在脸上轻滑过,用一张银制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准备周全后,他一转身闪进了花儿姐家中。


    感觉到有人闯进来,梦魔身子未动,头颅缓慢地转向后方。


    “你是......何人?”梦魔用嘶哑难听的声音问道。


    冥楼不愿和他废话,所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一手挥出几道冽厉的法术,直劈梦魔的面部。


    见来者不善,梦魔立刻一跃而起,跳到老旧的房梁上,宛若一只硕大的灰老鼠蹲在那里。


    这一躲,冥楼挥出去的法术全部落在墙壁上,在墙上生生劈出一个大窟窿,夜风从窟窿呜呜地吹入屋内。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无数灰尘抖落在花儿姐一家三口的脸上,那三人却因中了魇术,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冥楼抬头冷眼看向房梁上那只‘大老鼠’。


    梦魔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低处的他,令人作呕的嘴中不断传出阴恻恻地笑声。


    “找......死。”


    说着,梦魔忽然将嘴张的巨大,从口喷出大量的黑气。


    冥楼满眼轻蔑地看着那些黑气朝自己飞来。


    这梦魔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在梦中给他人造成伤害,这些黑气就是魇术,可以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噩梦。


    只要不被魇术触到,梦魔便伤不了他。


    冥楼一指指向黑气,一道无形的结界瞬间挡住了梦魔的魇术。


    看着冥楼的术法,梦魔有些吃惊,似是没想到冥楼竟有办法挡住魇术。


    不过梦魔也看出冥楼的术法用的很吃力,这结界撑不了多久。


    一滴汗珠自冥楼的额角流下。


    从前他只要挥挥衣袖,就能将梦魔打到娘都不认识了,可如今他连这最简单的结界都用的很艰难。


    这憋屈的感觉,令冥楼十分不爽。


    他强行从身体里向外挤着微薄的法力,可结界还是越渐弱下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不过他早就做好打算,在结界消失前,他会抓住空隙离开的。


    冥楼正盘算着计划时,紧闭的屋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用力踹开。


    屋内已被魇术占满,冥楼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