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延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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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的桃林山上。


    百里桃花灼灼盛开,漫山遍野的桃粉色。三月的春雨夹着桃花瓣飘零而下。车轮压过桃花瓣碾在土里。


    马车慢慢往山上而去。


    马车内,天下雪拥着天下富贵,今日倒春寒,比昨日冷了不少。


    她慵懒地倚在车厢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桃花雨出神,青朦朦的天色,一望无际的薄粉桃花,真好看。


    宴景山捏着折扇撩开琉璃珠帘,“我来赏了这么多次桃花,还是第一回坐着马车边走边看呢,别有一番滋味。”


    “你们以往都是走路上山?”九月好奇地问道。


    “西边有九百九十九级的石阶,可以一边上山一边赏花,这条山路,寻常都是封着的。”他说完便笑着瞧向萧誉。“托了天下家主的福,我才能坐上马车赏花不是?”宴景山笑着揶揄道。


    “对了家主,你这腿没有让御医瞧瞧看能不能早些好吗?”


    “看了。”昨日宫宴散了,萧誉便找来御医给她看,御医说就骨头裂了,没有断,差不多也快好了,再过几天不用拄拐也能走了。“快好了。”


    马车内温着梨花雪,还有砍成块的烧鸡。


    萧誉给她拿过一只鸡腿,“宫里做的,应当比清溪镇的好吃。”


    “哦?”她掀起眼皮,接过鸡腿。


    萧誉又给她倒了一杯梨花雪,“暖暖身。”


    宴景山:我觉得自己有些许多余。


    恰好马车行至半山,桃花林蒙蒙雨雾,隐约看见侧前方有青石板阶梯和上山的行人。


    行人的嘈杂声夹着雨声传来,九月回身问,“这里走到山上要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宴景山答。


    “走,我们走着去。”九月兴奋地邀约。


    拿着鸡腿的天下雪看着走远的两个身影:……


    九月穿的是那条石榴红的裙子,走在青色锦衣的宴景山身边,有种别样的和谐。


    刚好睡醒的富贵儿,看到天下雪手里的烧鸡腿,毫不犹豫地啃上去。


    折扇轻敲狐狸头,“你不能吃烧鸡。”


    她放下富贵,复又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桃花春雨。


    “真好看,如果每年都可以看就好了。”她忽然提起了兴致。


    “你若想看,我每年都陪你来看。”


    每年。他说的是每年,“好。”


    桃林山上有个桃花庵,萧誉定了午时的斋饭。


    他们到桃花庵的时候还尚早,春雨停歇,山上薄雾朦胧。庵中有一池塘,荷角初露。池塘中央屹立着一棵百年老桃树,树上桃花开得正艳,木枝上挂着数不清的桃花笺。


    桃树修了栈道到回廊。


    他们沿着回廊往前去,却遇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桃花树下,一个貌美的紫衣女子拿着刚写好的桃花笺,对着身边的俊朗男子甜甜地道:“夫君,听闻这棵桃花可以求来世的缘分,我们一起挂上去吧。”说完扬了扬手里的竹笺。


    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一对相爱的璧人。


    但俊朗男子甩开了女子的手,冷声道:“天下映,这辈子相互纠缠还不够吗?”


    天下映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府来的恶鬼,“够吗?我生生世世都会缠着你的。”


    说罢便抓起司马宜的手,一起把桃花笺挂在枝头,笑意盈盈,“真好看不是?”


    司马宜拂袖而去,他转身的刹那,天下雪看到他无光的双眸。


    他摸索着往前走,天下映却快步向前扶住他的手臂,“小心点,别摔了。”


    微雨打湿他们的发梢,却无一人在意。


    她原以为天下映嫁给司马宜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这样看来,似乎不是。


    那两人转眼便消失在回廊,天下雪把目光收回到萧誉身上,据说这段姻缘是萧誉促成的?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萧誉察觉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他们什么时候到呢?”


    “约莫两刻钟。”


    前殿游客不绝,后山却清幽安静。不知名的鸟雀隐在苍翠的梧桐枝中,叫声谱一曲天籁。树下搭建了竹亭。


    他们走上竹亭,小沙弥尼已经泡好茶了,她说:“萧施主,庵主有请。”


    他把小狐狸递给她,说他等会就回来带她去吃斋饭。


    她轻轻挠着狐狸下巴,看着萧誉的身影走下石阶,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冷风涔涔,泡着的茶飘来阵阵青竹香。


    “真是你?”天下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身,便看到天下映走进竹亭,紫色的裙摆洇湿,她坐到了她前面。


    “恭喜啊,都当上家主了。”她不冷不热地说道。


    逗狐狸的手停顿半晌,天下雪皱着眉头问,“你有事?”虽然她想会一下这个姐姐,却一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外面桃花正艳,在这里聊腌臜事真是罪过。


    天下映突然就安静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一杯茶。


    “我们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倒茶的手一顿,天下映冷笑一声,瓷杯落在石桌上,茶水四溅。


    被溅湿了毛的狐狸受惊,一跃到天下雪怀里。


    “天下雪,从前我欺凌你,是因为你弱小无人撑腰。如今你掌权,也可以打压我,甚至杀了我,我拭目以待。”她哈哈大笑,起身走进微雨中。


    她皱眉,以前的天下映恶毒、无事生非,但是好像还没有这么疯。


    她没有等到萧誉回来,宴景山和九月倒是先来了。九月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路上的风景,山路上还有卖木雕的小摊。


    “便宜,还雕得栩栩如生。”九月拿出一串吊饰,桃核雕的小篮子,桃木雕的骰子。“老板说可以辟邪。”


    说着萧誉便回来了,他走近,看到富贵雪白的屁股有一块茶色的渍,他拿过富贵,仔仔细细地拿起来看,这块毛色出门之前好像不是这个模样。


    天下雪已经拿帕子擦过了,“天下映刚刚过来了,倒了茶水,溅湿了它。”


    萧誉垂下眼帘,不知情绪,“她来做什么?”


    她浅笑,沉默不语。


    “斋饭已备好,我们过去罢。”


    她拄着拐,萧誉落下一步给她打伞。宴景山和九月走在前边。


    宴景山摊手,“还给我吧。”


    “什么?”九月不解。


    “我的桃木骰子。”


    “?”九月十分不解,“那是我的。”


    “我给的银子,理应是我的。”


    “那是你主动给的银子啊。”


    “对啊,所以是我的。”宴景山嘴角噙着笑意,“还我吧。”


    九月大力地把骰子丢在宴景山的手上,冷哼一声,转身就跑。


    宴景山看着差点就掉落在地的骰子,连忙接住,妥帖地放在衣襟里。


    ……


    天下雪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暗生了情愫。宴景山的为人确实不错,但是家世,和九月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