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254 留一手 给她撑腰的,她给人撑……
作品:《重回七零当厂长》 南雁在那里看早些年的资料, 是光刻机相关。
这些资料在这里存放时间门长了,吃了不少灰。
好在林辰细心,给准备了口罩。
饶是如此, 把这些东西都拣选出来时, 南雁的手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
“听领导安排, 这事咱们又做不了主。”
张豫南看着在那里翻阅资料的人,心情颇是复杂。
其实他真不想半道杀出来个空降兵,可谁让南雁太年轻了呢。
年轻是资本,精力好有魄力、有的是时间门耗。
那是在地方工作。
到了首都, 在中央,年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对了, 你最近有关注海湾那边的局势没?”
南雁这几天还真没太留意,部门重组是个好机会, 让她有更多的时间门来梳理四机部的前世今生。
毕竟是自己工作的地方, 多了解些总没错。
就像是现在,她要是没翻出这些资料, 哪知道国内其实还有几个做光刻胶研究的研究所。
虽然只是派人参与其中,但不管什么研究, 人永远都是第一位。
找人。
南雁拿出纸笔, 把这几个研究所都摘抄下来。
张豫南瞧着在那里忙活的人,“这不是当年参与到光刻胶研发的那几个所嘛, 你写这个做什么?”
这话让南雁下意识地再看了眼那张白纸。
上面只有几个研究所的名字,再无其他。
“您知道?”
“知道啊,当初他们来首都协助研究时,我负责招待的他们呀。”
来南雁身边工作不久的李朝阳曾经总结过部里这些中高层领导的性格。
对张豫陶副部长的评价是吃喝老手。
但凡有口腹之欲,问这位张副部长准没错。
尤其是招待外宾时,派他去一定能让人吃好喝好。
人活一世, 吃喝二字。
能把这研究透了,搞成一门学问,其实也相当了不起。
南雁觉得自己有点灯下黑了。
部里的人事关系不那么复杂,也没太多的勾心斗角,以至于她对部里的关注不够,竟然忽略了身边还有这么个“瑰宝”。
南雁看着被整理出来的资料,迅速写下了几个名字,“有印象吗?”
“我没记错的话,66年的时候一零九厂和当时的上海光学仪器厂合作搞那个65型,还有几个所参与其中,应该是有六个所,还有一个是上海的……”
张豫南拿着笔迟疑了下,“不对,是无锡那边的一个研究所,后来研究所合并,被上海那边吸收了,无锡那边参与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青年,好像是姓廖,不过前两年出国了。”
南雁觉得这不说是丝毫不差吧,但起码对了百分之九十。
有张豫南这么个记性超群的人,她想要在找人,可真是太方便了。
比起张豫南在四机部工作将近二十年,南雁的这点工龄可真不够看。
被盯上了的张副部长还有些不明所以,甚至被南雁请客吃饭时,都有些没想明白,还以为是南雁跟贺兰山的婚姻生活出了问题。
“小贺这忽然间门又工作调动,你们两口子总异地也不是那回事啊,虽说远香近臭天天看多了是腻歪,但是你们还年轻,总这么分开不是那回事。”
从陵县回来后没两天,贺兰山就去了日本。
他工作调动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挺多,但具体调动到哪里,除了南雁也就罗部长知情。
这事目前还处于小范围内的尝试,南雁没宣扬,即便老好人如张豫南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特事特办,但婚姻生活是咱们革命工作的大后方啊,后方吃紧前方紧吃,你还是得慎重点,你要是不好说的话,回头我跟部长提提?”
张豫南想来想去,也觉得就这事,不然高南雁犯得着特意请自己吃饭?
“不碍事,我俩是小别胜新婚。说不定他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回不来我再请您帮忙。”
“还是年轻好啊。”张豫南哈哈笑了起来,就他们这上了年纪的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能耐了。
两人显然不在一个回路上,南雁招呼着吃了个半饱,这才说起了自己请客的缘由。
这一说,把张豫南给说懵了——
“你还用得着破费?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就行,反正我就是咱部里的后勤部长嘛。”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南雁也没客气,“您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等回头可别嫌我烦。”
“哪能啊。”张豫南笑呵呵道:“跟你们年轻人打交道的时间门多点,我这个老骨头也都年轻了不少。”
本来嘛,俩人就被分配到一起工作。
能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至于部里对这两位忽然间门格外熟稔有些吃惊,但想到部里重组在即,两位副部长大概要达成攻守联盟,倒是接受良好。
一般人不敢问这是为啥。
罗部长倒是直接,“你最近跟老张还挺熟?”
“豫南同志帮了我不少忙。”南雁翻看那些十几年前的资料,想要找的人,差不多都找到了,没有张豫南她还真得费不少劲。
毕竟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些研究所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负责人。
有的所没了,有的所扩大了规模。
能够有目的的第一时间门找到人,可不是省心省力了不少?
部门重组,牵扯的可不止是那些资料的合并分类,更重要的依旧是人。
罗部长倒是没想那么多,听到南雁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他这个老饕倒是也有点用。”
“很有用,就是最近动用的有点劳神伤力,周末的时候得让他好好休息下才行。”
动脑子也很累。
罗部长笑了笑,“我前两天去开会,已经把意思传达了。”
但上面会怎么个考量,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等。”
等来组织部找谈话,又或者等到新的领导到来。
当真是要看上面心思。
南雁笑了笑,“我还年轻,不着急,别把我给撸了就还有希望。”
“你倒是想得开。”
即便是重组,也是在现有的框架上折腾,谁都知道南雁在四机部牵扯到的多,怎么也不会把她给丢出局。
南雁想不开能咋的。
“小贺那边什么情况?”
罗部长虽说知道贺兰山去日本的事情,但再具体的也没问,只知道是这小两口在搞事。
两个月的假期不算长,就当给人放个长假。
但总得关心下嘛,这也是关怀下属。
“遇到了个糊涂蛋,不过他有耐心,在慢慢教。”
南雁觉得元海明该庆幸,起码贺兰山还会耐着性子教他,换作自己……
那家伙会被骂的找不到北。
罗部长在金融方面没啥太多的意见,毕竟隔行如隔山。
只是人去的是日本,而南雁跟日本那边还有点仇……
“现在原油价格不断上涨,日本那边也受影响啊。”
两伊都是产油大国,战争消耗的金钱除了原油来换,别的也换不来。
伴随着战争的白热化,油价还有的涨。
提到原油价格,南雁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门听说的事情,国内现在也在卖给那边武器了。
这是在抢美国人的饭碗啊。
南雁起初还担心了下,后来倒也明白为啥那边为啥这么头铁了。
谁不喜欢便宜皮实点的货?
高价买美国货能有什么用,能换来美援还是怎么着?
战争的泥潭曾经让美国经济都一度濒临崩溃,两伊也不是傻子,土财主也会抠门过日子。
当然,这部分武器购买的比例不是特别大。
美国那边也没放在心上。
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多的反对声音。
罗部长知道的比南雁还多一些,“那边打仗不太平,其他国家也不安稳。”
西亚那边国家还挺密集,这俩万一打疯了,其他国家还真有些卧榻之侧的不安生。
所以,也需要战略布防。
起码眼下,从国内大规模买进武器的并非两伊,而是……
南雁失声笑了出来,“倒是有城门失火的预见性。”
不过沙特也不在乎钱,他也是卖石油嘛。
如今国际原油价格暴涨,沙特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一年到头在国防上花的钱,大概连一天油钱都用不到。
“那边局势越乱,咱们越能从中捞好处。”
“水至清则无鱼啊。”
美国、苏联都虎视眈眈,恨不得能把那边的水搅和的更浑。
他们也只是在霸主们吃肉之际喝点汤而已,还真算不上什么。
国际局势目前就这么回事,罗部长提到这也不是没有原因,“……国际与国内总是息息相关,有时候你也得利用好国际形势。”
南雁老家那点事,有人想要做文章。
但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真以为是林辰有那么大的能量?
跟记者开座谈会,把这事给顺了下来。
她哪有这本事。
归根结底还不是有人给撑腰。
撑腰的是军委。
军委也不是吃饱了撑的给她撑腰。
从最简单的角度分析,不外乎人情往来上的有来有往。
从两伊到国内,再具体到南雁个人。
罗部长有些时候都说不好,南雁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实力使然。
不过不管是那种,这都不算什么坏事。
“有牵扯,但也别牵扯太多,你得把握这个度。”
南雁闻言恍然,“那我就不用登门拜访拜个晚年了。”
罗部长:“……你给我滚。”
他就知道,高南雁这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得出象牙!
南雁笑嘻嘻的离开,不惹领导眼烦。
她还得加班来弄工作呢。
贺兰山同志不在的日子,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南雁大部分时间门都在吃食堂。
机关的食堂饭菜种类在逐渐丰富化,但哪里及得上贺兰山的小灶呢。
南雁感慨颇多,跟贺红棉打电话时提了两句,谁曾想贺红棉第二天下午就从芜湖过了来。
比霸总还霸总!
“您怎么来了?”
她看着贺红棉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些,多少有点愧疚。
赫尔曼·希克斯死后的这个春节,本该让贺兰山陪着贺红棉一起过的。
虽说贺红棉拒绝了,但自己当时的确是考虑欠周。
“工作调动,原本想着下半年再过来,不过这边缺人,我就先过来了。”
贺红棉退休返聘后的工作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厂里做技术指导,另外就是给学生们上课。
她说的这边缺人,指的是首都高校缺人。
赫尔曼·希克斯在世时,牵头加州那边的两所高校和首都这边的高校合作,合作教学工作一直做的不错。
他去世后,出现了一点点的问题。
本来该来这边执教的一个外国教授没来。
“这门课程我在芜湖那边教过,外语教学的话也能试试看。”
南雁当然不会对贺红棉的外语有所怀疑,她曾经所接受的高等教育,也够用。
不然清华脑子抽了才会请她过来。
总不能是看在她是希克斯遗孀的份上吧?
如今赫尔曼·希克斯人走茶凉,美国那边连约定好的人都不过来,哪能指望清华照顾贺红棉。
肯定是业务能力足以支撑嘛。
“那挺好的啊,正好我最近在整合资料,有很多问题还没得到解答,到时候也得找您来答疑解惑。”
贺红棉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赫尔曼的去世对她影响还挺大的,毕竟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走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过去过活的挺洒脱的人,如今倒是有些患得患失。
而在南雁给她这颗定心丸后,贺红棉又觉得之前的自己似乎有些矫情。
她很是坦白的跟南雁阐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这让南雁哭笑不得,“人都有老的时候,脆弱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实际上,她有些考虑不周。
觉得贺红棉在芜湖那边一直生活的很好。
完全没考虑到,死别对她的打击有点大。
好在贺红棉是个有行动力的人。
没有出现更糟糕的结果。
说开了的话让贺红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新的工作有点压力,也让她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倒是更快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备课中。
南雁难得的便宜行事,陪着贺红棉去学校那边。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怕耽误我工作?那咱下班后早点回去,晚饭做的丰盛点,就当弥补我了怎么样?”
这点弥补哪够啊。
南雁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我主要是要来看看这边的课程安排,毕竟国内一流学府培养出来的人,很多都要去部里工作。”
如同芜湖那边的定向培养,最终往无线电厂送人一样。
这些名牌院校,何尝不是机关单位、研究所选拔人才的首选呢。
南雁的说辞勉强安抚住了贺红棉的情绪。
当然,来这边视察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实际上主要还是给贺红棉撑腰。
她之前从事教育工作,起点稍微低了点。
从芜湖的一个专科类学院,忽然间门被安排到清华教学。
大概不止老师会诧异,学生们也不一定能接受。
现在的贺红棉需要人撑腰。
南雁很乐意做她的靠山。
有没有贺兰山都一样。
计算机系这边之前就接到了通知。
正如南雁顾虑的那样,对于这个从芜湖空降过来的新同事,计算机系这边态度不一。
有欢迎的,毕竟芜湖的无线电厂产业庞大,在那边工作多年的人,又被特意调派过来,自然不会很差劲。
也有不欢迎的,一个退休了的老太太,要不是有个在副部长儿媳妇,能从退休工人成为大学老师?
虽说人是退休后被返聘,不会跟他们出现争抢。
但这开了一个糟糕的先河,谁知道回头会不会再被塞进来什么人来当老师。
“咱们计算机系创办二十多年,可不能因为这一己私心就毁于一旦,我去找系主任反映情……”
年轻的老师转身刚要出去,就看到系主任推门进了来。
“小邹,你要找我做什么?”系主任开着门,“您留下脚下。”
办公室里的人难得看到系主任这般态度,不免好奇看向门外。
瞧着进来的贺红棉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南雁跟着后面进来时,计算机系的教师办公室顿时陷入别样的静寂。
系主任仿佛没察觉到异样,“系里经费紧张,还没来得及改善这办公条件,不过计算机房那边还行,这还得感谢芜湖那边赠送的计算机。”
“能够为咱们计算机系的科研教学活动做出点贡献,那就没浪费我们的心意。”
“那是自然。贺老师在芜湖那边的教学工作我有所耳闻,这次能够来襄助我们,实在是太感激了。”
计算机系的一干人等傻了眼——
他们系主任何等硬骨头,当初学校里一帮学生造.反,压着他指控原系主任时,他被打断了肋骨都不哼一声。
是出了名的死犟脾气。
如今竟是这般恭维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系主任吗?
“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说。”贺红棉对这个和颜悦色的系主任很有好感,“我从教时间门短,带的学生也不多,还得多向您和其他老师请教。”
“咱们教学相长嘛。”系主任对这位科学家遗孀的感官相当不错,毕竟是名校毕业生,舍弃美国的优渥生活回到国内,又在芜湖那边工作多年。
人家的态度很好。
起码比系里头这些瞧不起人的老师强一些。
搞计算机科学的人,倒是学了酸腐文人那套东西,真是让人头疼。
系主任亲自做介绍,又带着南雁和贺红棉去系里参观,顺带着做工作汇报。
等着忙活完这一通,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要不去食堂吃点饭?”
“好啊。”南雁倒是没拒绝,“我没念过大学,不过倒是没少在学校蹭饭吃。”
这话让系主任动了心思,“高副部长没打算读个文凭?”
干部也要学习,毕竟建国的那帮元勋们,学历还真都不差。
如今在首都的这些部级干部们,多少也都后来进修补足了学历。
相对来说,南雁这个高中毕业生的文凭,不够用。
系主任觉得自己这话可能有点太直接,又补充道:“当然,没念大学也不影响您工作。”
这个得承认,作为计算机系的主任,这几年国内半导体产业的发展如何,他可真是太清楚了。
多少项目是在这位高副部长的手里头起来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是有个学历好看些,毕竟这么个高级干部,少不了跟国外打交道。
外国人说不定就会拿学历做文章。
当然也不是不能反驳。
但又何必给自己留下这么个“短板”呢。
“这事我研究研究。”南雁现在再读书,也是读个在职的文凭镶金罢了。
读与不读其实各有利弊。
不脱产的文凭,回头也会被人做文章——
不是正经考的大学。
别人想做文章,多得是理由。
南雁跟贺兰山说这事,“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去给自己镀个金吧。”
她的理由倒是简单,“我好歹要树立好榜样的作用,别回头让人学偏了,说你看高南雁就没念大学一样很厉害。”
贺兰山被她这语气逗乐了,“的确很厉害啊。”
“就别吹我的彩虹屁了,要不你帮我想想,念个什么专业好?”
虽说是走过场,但该走的流程也得有。
机械、计算机都行,实际上其他工科类专业也没什么问题,当然人文社科更没什么问题,她都能应付。
“要不我念个金融,回头贺老师给我补补课?”
贺兰山被这话逗乐了,“行啊,就怕我这个老师不合格,回头高副部长再反客为主。”
“我不能给你当老师呀?”
“能,乐意之至。”东京的早春带着料峭寒意,贺兰山不喜欢这里。
唯一能让他留在这里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这是南雁想的。
“元海明开窍了没?”
南雁想着自己有点托大,或许该寻找个更合适的人,如果元海明还榆木疙瘩脑袋的话,她就不止或许了。
“好多了,他这人脑子转弯慢一点,不过开了窍也还好。”
“那就成,辛苦贺老师了,回来我犒劳你。”
贺兰山被这声音勾的心里头痒痒,“好啊。”
他带着元海明熟悉金融圈的操作,其实也是从头摸索。
好在,每天都关注时事新闻的人倒是挣了点小钱,在元海明心目中树立了神祇一般的榜样。
日本人喜欢讲故事。
贺兰山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觉得可以发挥元海明的长处——
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元海明就在扯谎骗人。
比起敏锐的南雁,想要在金融市场上赚钱的人不能说蠢,但更容易被骗是真的。
求财心切的人总是容易被人骗走钱。
当然贺兰山不想骗钱,他只是想用小故事炒作股票而已。
“用一个最简单的词汇来形容炒股,那就是击鼓传花。”
就看鼓点终止时,这花在谁手中。
“说起来就是炒作嘛,化学式同样是C,有的只能是煤炭,有的却是天价的钻石,如果没有那些商人的炒作,又有谁会觉得一克拉的碳元素比一吨煤炭还要贵上几十上百倍呢?”
贺兰山的金融观点十分简单,股票也需要炒作。
他的那点资金量虽然也不小,但是放到金融市场并不算什么。
倒不如通过讲故事,把这股票价格搞起来。
“我看你是偷懒,净想着些省事的招数。”
让元海明学习技术有点难度,倒不如找到他擅长的点。
偷懒是真的,但贺兰山真的聪明。
看起来温和无害,实际上一针见血。
“在我身边,感觉耽误了小贺老师。”
贺兰山才不这么觉得,“没有你,我大概就是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二世祖。”
依仗着父亲的蒙荫,过着有钱人的日子。
但哪又有什么意思呢。
隔着距离,贺兰山反倒是情话张口就来,“没有你,我的人生都没了意义。”
南雁被这话逗乐,又忍不住的反驳,“可以为我更好的活着,但不能只是为了我活着,不然我得教育你了贺兰山同志。”
“嗯,我思想不积极,回国后南雁同志你耳提面命好好教育我,我一定认真学习。”
没正经!
但忙活了一天的人,这会儿又觉得格外轻松。
大概婚姻的好处便是如此,有个人陪你插科打诨,即便不在身边没办法温暖彼此,但心灵上的交互也能驱赶走身体的疲惫。
“想你了,忙完赶紧回来。”
南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她想贺兰山是被自己这话惊着了,还是乐呵的像个傻子似的睡不着?
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跟贺兰山一般幼稚。
真是近墨者黑。
……
三月份的会议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南雁开头还与会,后来就回到部里忙活着。
有张豫南这个百晓生帮忙,她把这些过去的资料再整合就方便了许多。
等到大会结束后,各部委的重组工作也拉开序幕。
工业部这边是重点。
九个机部都要改制。
最先确定下来的是名字。
四机部拟定改名为电子工业部。
隔壁三机部则是航空工业部。
而两家原本有牵扯的航空电子则是落到了航空工业部那边。
毕竟电子服务于航空嘛。
但电子工业部这边也设置了诸如军工司等职能部门。
军工司的职能偏向于军工电子,新的司长人选已经出来。
原成都半导体研究所的所长顾清源被提拔了上来,原本的副所长左相生如今成为成都所的一把手。
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除了年纪稍微大点,没什么别的毛病。
毕竟是老熟人,南雁请顾清源吃饭,算是给人接风洗尘。
除了顾清源外,还有新调上来的,担任基础产品重大工程司司长的陈向前。
陈向前原本在上海的研究所主持工作,倒是年轻,今年也才四十出头。
但在南雁面前说年轻,总有些关公面前舞大刀的意味。
涉及到军工相关,顾清源的话不多。
饭桌上更多的是林辰在说,毕竟新来的陈司长之前就从事光学仪器相关工作,有的聊。
“这边光刻胶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们想着能不能在今年的广交会上再谈下新的订单。”
单纯的科研有意义,但研究创新的本质目的是应用,如果不能加以应用,这些被束之高阁的科研意义没那么大,毕竟本身不是军工研究,不讲威慑性这个概念。
“我在上海的时候和日本还有法国德国那边的研究所都有一些往来,到时候可以问问他们。”
林辰好奇,“陈司长您还跟外国的研究所有往来?”
“有一些国际会议,碰面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而且了解他们的研究进程,对我们的工作也有些启迪作用。”说这话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南雁,“这个没问题吧?”
“科研不是闭门造车,做好保密工作的前提下和外界来往很正常。来到部里大概很多事情和在地方上不太一样,还得尽快调整工作状态,适应这边。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多跟其他部门的同志沟通,林辰对这方面工作熟,有需要可以多问她。”
陈司长连连应下,“我之前就跟林秘书打过交道,往后还要多多麻烦。”
林辰倒是没什么意见,“陈司长客气了。”
旁边正大快朵颐的李朝阳抬眸看着,又默默地垂头吃东西。
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还是吃东西更开心。
李朝阳的工作以保护南雁为主,尤其是外出的时候,她跟石磊都必然跟随在身边。
当然他们是明面上的保镖,暗地里倒也有。
不知道领导察觉没,反正她是察觉到了。
副部级干部享受双重保护,不知道是不是李朝阳见识少,反正她还是头一遭遇到。
除了保护的职责,年轻的姑娘更多的是命令的传达与沟通。
天生的婴儿肥看着十分无害,虽然会遇到看轻了她的人,但很快李朝阳就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她在南雁身边工作时间门最短,名头反倒是最响亮——
“就那个娃娃脸的小姑娘,可凶了。”
便是整天严肃着一张面孔的石磊都比她的名声要好些。
李朝阳丝毫不在乎,“整天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耽误时间门。”
南雁听说后也只是付之一笑,随着部门重组工作的深入,其他部门的调整陆续进入尾声。
隔壁的姜尚铭如今终于摘掉了副职,成为航空电子司的一把手,和南雁的工作依旧有牵扯。
不少部门陆续有新官上任。
甚至还点起了三把火。
倒是电子工业部这边没什么动作。
“大概最近组织部太忙,把咱们部给忘了吧。”
李朝阳的玩笑话并没有逗乐林辰。
“没消息那就是罗部长继续发光发热,咱们领导继续闯……闯荡干事呗。”
闯祸是不会闯祸的。
自然是闯出一番名堂。
林辰端着茶杯小半天没喝一口水,“其实,没消息也还好。”
罗部长也就是再干三年,三年后领导差不多三十五岁,那时候再转正,不管是履历还是年龄上都合适。
“上面的顾虑无非是觉得领导年轻。”
一贯都是老带新传帮带。
这么提拔新人,怎么老带新?
部里最年轻的司长也都三十六岁,比他们领导还要年长几岁呢。
没法子老带新啊。
那就多攒攒工作履历。
到时候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林辰这话让李朝阳都觉得气势一振。
“林辰姐说得对,我……”
“组织部打电话过来,说要来咱们这边谈话。”
李朝阳的豪情壮志被这话弄没了,磕磕绊绊道:“这,这咋说来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啊。”
跟谁谈话,谈什么呀。
李朝阳有点慌了。
一直沉默的石磊倒是开了金口,“来谈话不一定会有结果,静观其变吧。”
到了这节骨眼上,大局已定。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而等待,无疑最是煎熬。
部里其他人也在等着靴子落地。
看到组织部的人往罗部长的办公室去,这心一下子就七上八下的。
怎么就去找罗部长了?
一般来说,组织部谈话涉及到人事调动,都是找当事人。
“您说,这次或许咱们部按兵不动?”
张豫南笑了笑,“你怎么不觉得是先去安抚老同志呢?”
老罗是铁了心的退位让贤,他态度明确,上面虽说挽留过,但多少也会尊重个人意见。
到底是为曾经的四机部贡献了大半辈子的人。
组织部来谈话,于情于理都要跟这位老部长沟通下,有个交代嘛。
秘书有些不确定,“刚才去高副部长那边,看她正在打电话,说是过两天又要出去,她可真是个闲不住的。”
一年到头的往外跑,和其他副部长完全不一样。
“年轻精力旺盛,又有这个能力,多跑跑不挺好的?整天待在办公室喝茶,像什么话。”
秘书觉得这骂人把自己给骂进去了,您不就是整天在办公室喝茶吗?
今年被高副部长去档案室那边拉着忙活了一通,结果又去医院待了小半个月。
搞得人很不好意思。
这边正闲聊着,组织部的人已经从罗成新的办公室出了来。
“那我们开始办正事。”
罗部长吩咐秘书去喊人。
南雁被喊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贺铮。
“怎么回事?”
贺铮有些说不好,“组织部找谈话。”
但谈话的对象有点多,除了新来的几个同事,他们这批老人马被喊来了三分之一。
贺铮排在第二位。
南雁有点搞不明白,她不是很熟悉组织部的工作流程。
实际上目前各部门的工作流程都不是特别的标准化。
比如说每年的大会不定什么时候开呢,今年是三月,去年则是五月,再往前数还在八月开过会。
像工业生产线式标准化的流程还没出现。
她也说不好组织部这是在做什么。
正想着,进去的人已经出了来。
贺铮被喊了进去,没多大会儿也出了来。
“去地方上工作。”
到西安任职,担任秦地的电子工业厅厅长。
从职级上来说,属于平调。
但从司长到一省的厅长,实际上发挥空间门更多一些。
如果争气点,能混到省委当个常委,可不是比部里的司长高出半头?
当然,常委的名额最多十三人,而六部已经占领了其中半数,电子工业厅厅长能否竞争上岗,那就得打铁还得自身硬了。
“之前也去过,到那边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
到底是相交多年的情分,南雁也不可能不帮忙。
“前提是我还在部里,要是跟你一样去地方,那咱们可能就得守望相助了。”
贺铮对于这工作调动有点情绪,从首都去地方,还要拖家带口的挺烦人。
虽说前程也是有的,在地方上做好,再回来时怎么也得是副部级干部,比当一辈子司长好得多。
但他不是那种有闯劲儿的人,虽然听从安排,但情绪上有那么一丢丢消极。
直到南雁玩笑了这么一句。
那点情绪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有什么好闹情绪的,当初在干校的时候不还觉得,只要离开那个鬼地方,比什么都强。
现在倒是都会闹情绪了。
说白了还是人心不足。
比自己还要劳苦功高还要年轻的人都能平静接受不确定的命运。
他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成,那到时候咱们便宜行事。”
贺铮还有工作要做交接,先离开了这边。
排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去又出来,等到南雁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点。
她是最后一位。
打探消息的秘书们迅速传达最新的情报。
张豫南琢磨着这事,被喊去谈话的只有两个副部级干部。
其中一个去学校任职,平调。
就剩下一个南雁。
“稳了。”
秘书看着拍桌子的领导,寻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转正了呢。
“说不定会有空降的呢?”
也不是没有,其他部委就有空降的新领导。
“咱们部新来的同志已经就位,空降的可能性没那么大,毕竟需要更专业的领导。你说现在能从哪里扒拉个有这个专业能力的来?”
“可罗部长不也是……”
“时代不一样了,那时候哪有什么半导体产业呀,就是不服输要跟美国人干到底。现在时代不同了。”
和美国人既要斗争也要合作,还需要有远见卓识。
“满足前者并不难,但是你还得有这能力,得能服众,不然你乱指挥那不是毁了咱们的半导体产业嘛。”
电子工业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不止体现在外汇收入上。
上面不傻,不会胡乱来。
“小高能斗争能团结,又有能力能服众,没人比她更合适。”张豫南笑了起来,“至于年龄嘛,不是问题,甘罗十二岁拜相,咱们小高同志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能挑起大梁。”
“如果是高副部长的话……”秘书笑了笑,“只怕咱们部从上到下都得忙活起来了。”
那可是个很能找事的人。
“忙好啊,有目的性的忙总比瞎忙好。”他瞎胡忙了十几年,只希望不犯错。
老罗兢兢业业工作了大半辈子,亦是如此。
他们都没什么魄力去闯荡,有个年轻的一身干劲的人,倒也好。
反正跟着她做,错了也是这个领导负责。
不怕。
“不过,我寻思着上面还会再留一手。”
秘书诧异,“您的意思是……转正又不那么正?”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上级决定,暂时由南雁同志你代理电子工业部部长一职,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