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过过过过过过
作品:《锄禾正当午》 《锄禾正当午》全本免费阅读
谁也没想到,承望这看着不太方便的身子,干起农活来比谁都利索。
当初漫山大火,他背着秋禾连滚带爬下山,回来歇息几日后,好似真把他的脚摔稳了些。
别说秋禾一家人,就是整个雁村,此前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能当是承望自己身强体壮恢复快。
眼下有承望“埋头苦干”,甚而比过去时不时在田里打闹起来的余雨谢弥音他们干得还快,更是直接省去了请人做工的铜钱,
没几天的功夫,她一家人就收完了这片田。
秋禾也正式同承望说了过些日子北上的打算。
他没多问,直接应允。
答应之快,连秋禾都还没来得及将“此程是为学福鼎肉片”的话说上。
当然,这一次出门,她也想看见些不同的山外景色,与一些不同的人“萍水相逢”。
尤其是有承望与她一道去,路上也安心不少。
另一边,秋禾将此行的打算告诉爹娘。
秋良季桐心思多些,定是要多问不少,不过他们也为女儿着想,帮着预想沿途光景。不过说来,有承望伴着往山外去,秋禾途中再多留意些,应当不会遇上什么祸事。
父母二人不会去质疑她的心思,一家人聊完之后,纷纷开始帮着秋禾准备此行。
收拾行囊的几日,秋禾在镇上与常客们告别,有人不舍,也就有人已盼着小秋掌柜带着新的吃食归来。
最后一日出摊,秋禾将几样美食都卖完后,忽见夏霞急匆匆走来。
“夏霞,好久不见~”秋禾先与她打招呼,掐指一算,自上次夏大人与夏霞吃完晚饭离开雁村,确实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秋禾姐姐,听说你要走了……我带了点东西送你,你回家后再打开看看。”
她说着,就将方才一直藏于身后的包袱递给秋禾。
这包袱裹得严严实实,秋禾掂量掂量,感觉是衣裳。
夏霞:“上次姐姐借我穿的衣服也在这里……都洗净晒干了。”
秋禾:“好,等你好消息。”
夏霞来得匆匆,去也匆匆,或许已经放下了很多事情。
谁知摊子上的东西还没收好几样,当初租马给秋禾的师傅又拿着个带轱辘的木板而来。
他一来便将木板递给秋禾:“掌柜,我这新制的‘轱辘板’赠予你,路上说不定用得到!”
秋禾迟疑地接过:“谢……多谢师傅。”
没来得及多问,师傅就又踏着方才身后背着的另一木板离开了……
看得出,这“轱辘板”当真好用。
承望:“看来秋禾姑娘是大客人。”
秋禾摆摆手,学着当初那师傅的模样,也将木板绑于马车厢上:“说笑说笑,将马儿彻底买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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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回到家中,秋禾与爹娘一起拆开了夏霞送来的包袱。
果不其然,最上层是秋禾那被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已被夏霞洗净,还弥散出淡淡幽香。
拿出那件旧衣裳后,往下一层东西令秋禾全家惊叹。
一件浅清碧罗裙静静躺于包袱中,而柔软之上还卧着一整套首饰。
尤其是其中的镯子……正是季桐那时被盗的那只!
这些首饰与镯子相衬,皆不见繁复雕饰,多有温润之泽,婉约不张扬。
秋禾拿起原属于母亲的那只镯子,忽而发觉其下竟还压了张字条。
“当初听闻这镯子是秋家传家之物,我既无此意,如今也算是归还本家了,还请姐姐收好……”秋禾捏着字条,照着夏霞所写念道。
谁也没想到,遗失了好些首饰后,其中最精美的那只镯子还能怎么阴差阳错地回来……
季桐却不太关心镯子失而复得,只是拿起那身丝线浮光的碧罗裙,抬手对着女儿身上一比,衣裳于秋禾十分合适。却半天等不到她接着往下念,还拿着季桐那失而复得的玉镯子反复看……
季桐:“娘不识字,也知道你漏读了一半!夏姑娘还写什么了?”
母女二人真是各有想法,被季桐催促一声,秋禾才猛地一点头,对着字继续念下去——“先前我说姐姐与浅青色最相衬,便去了县城寻和我心意的衣裳,做好了才匆匆赶回送来给姐姐。山路漫漫,夏霞盼望姐姐早些回来……”
“是很合适。夏姑娘实在有心了,我听闻从县城回来没这么快,这定做下来可耗费功夫。难怪听你说她和夏大人上次回去后,就再没见过她了……”季桐看着比秋禾更喜爱这身衣裳,都快把碧罗裙压到秋禾身上了。
“娘……衣裳宝贵,帮我收好压箱底吧……”秋禾险些被碧罗裙戳脸,忙后退一步,摆手道。
“女儿不愧是咱亲女儿……”秋良在一旁看着,忽然笑起来,“你们母女俩一个个都喜欢把最宝贝的东西压箱底……”
“是是是,秋良,就属你整日‘敞开心扉’!”季桐帮女儿叠好裙子,撇嘴朝秋良瞪去一眼。
二老将秋禾与承望送至土路上。到如今,各种嘱托早已不知说了多少遍,他们最后却只是朝马车摆摆手:“慢走。”
“爹?娘?”刚钻进车厢的秋禾一听爹娘送别之语如此简短,还以为是自己漏听了,忙掀起帘子探出头看向他二人。
这不到一炷香之前,他们还絮絮叨叨不停,怎么最后却不愿意多说了。
季桐一看女儿这样,就知道要是不多补充点什么,女儿是能真留在原地等他们憋出话再走……
“此行,万千小心。我与你爹在家中等着你和承望回来,知道了么?”季桐道。
“爹娘也照顾好自己啊。”秋禾摆摆手,又一下缩回车厢,拍拍心口。
这下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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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蜿蜒,一驾马车穿行其间。
山间微风轻拂,带来阵阵清凉,挟着青叶肆意摇曳,泛起声浪,却又很快被马车驶过的响声压去。
承望手持缰绳,驾着马车往山外走。
隔着层厢帘,车厢内更是酷热难耐,秋禾索性也不在里头待着,见承望身旁还有个好位置,正好供她坐着。
承望转头一看身旁忽然多出个女子,又很快直视前方观山路,道:“如今没有外人,我可否唤姑娘为‘夫人’?”
秋禾刚一坐下,就收到承望这句话,不过她早知承望时不时“油嘴滑舌”一下,经历几次后如今反而能坦然接受了,语气轻松道:“都行,随你心意。”
“多谢夫人。”
……
马儿漱漱奔走,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让秋禾有闲去采些野果。
她时常抱回来一筐紫红色的果子,借此与树下乘凉的承望划拳,谁输就挑颗野果吃。
别看它们个个看着水灵,若是一口猛咬下去,便会被席卷而来的酸涩呛到。
尤其是承望,总是在秋禾期盼的目光下,“囫囵”吞下半颗,那酸涩久久消不去的滋味,令他“强颜欢笑”,接着与秋禾比划下一轮。
“你别一下吃那么快呀……这样吃,谁都受不了!”秋禾看他连输几局,身上都快跟着一起酸溜溜起来,有些被逗乐,又有些心疼道。
“好吃。”承望只是笑道。
这野果源于南方,千百年前就已传遍中原大地,承望在北境见过食过,知其口味。
不过此果之酸涩与他当年境遇一比,远是算不上什么。
如今是秋禾喜欢,又路途漫漫,二人不时需要些有趣的事物消遣……
承望也是“囫囵”吞下果子之后,才发觉……口中酸涩之感如此强烈,想来,是来到群山之中许久,竟再没品过这番滋味。
此时浅尝一口才觉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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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山路间走了快一月,经过好几处城镇,四处打听,百姓们都说当地没有“肉片”,若是论那“肉片”之前的“福鼎”二字,乃是个地名,还需继续往北去。
走了如此漫长一路,竟还没离开群山,还身处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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