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凌辱(十)

作品:《真千金回到认亲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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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映真未曾见霍道然一面,先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霍道然要离开吴川,前往梅州。


    这个消息,还是白果告诉她的。


    姜映真只觉纳罕。


    时一展刻薄阴毒,趾高气扬,欺软怕硬,是位十成十的恶吏。


    主仆两人,文弱不胜春。居住京城执笔弄墨,被贬岭南则久病闭门。


    似乎,经不起风浪。


    若是与时一展妥协,保不齐会被梅州的恶差酷吏作践戏弄。


    少女杏眸黑白分明,干净澄澈,此时,浮上了一层浅浅的茫然。


    前几日,霍道然不是还不肯去吗?


    怎么......又同意了?


    难道,时一展趁机胁迫他?


    ————“你这个瞎子,多管什么事?”恶吏唾沫横飞,眉峰张扬,兀自狞笑。


    “大公子,这群人,什么都没看到!”书童连滚带爬。


    他捡起坠在地上的白布,动作颤颤巍巍,试图遮盖大公子白皙手腕上那枚屈辱印迹。


    虽然,那枚印迹,在场的人已瞧得清清楚楚。


    这名俊秀郎君,不知犯了何等滔天罪行,竟受了卑贱的刑罚。


    年轻公子容貌姣好,他薄唇紧抿,面容如美玉,指尖轻颤,捏紧木杖,还有一丝......可怜。


    霍道然的脊背僵成一条线,整个人木讷而无措,纹丝不动。


    他如同一只被人恶意剥夺灵魂的玩偶,任由小书童含泪,为其遮掩象征羞辱的印痕。


    好不狼狈。


    白纱之下,两只宛若琉璃的眼眸,黯淡无光,呆滞空洞。


    彼时傍晚,正值仲夏,日落之后,晚霞随之而来。


    天边一抹橘色,轻飘飘地落在年轻男人清瘦的肩上。


    除去一圈圈的浅淡而朦胧的光晕,剩下的,只是一片绝望的漩涡。


    那一日的情景,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姜映真鼻子微微皱起,黑亮的眸攒动一团火花。


    她攥紧了手指,撂下一句话,“白果,你看好回春堂,我有事出去一下。”


    “那公子,是不是被逼的?要我说.......唉,”白果说得正起劲儿,却见少女急匆匆出门,“薛姑娘,先生不是让咱们俩守铺吗?你出去做什么?”


    少女身形娇俏窈窕,许是真的有急事,她跑得焦灼,再也没回答白果。


    白果挠了挠脑袋,想不明白,嘟囔道,“到底是什么急事?”也不听人家把话讲完,真是的。


    *


    姜映真推开城南院门,第一句话便是,“霍.......霍郎君,你为什么要走?”


    吴川不好吗?


    虽然,论起经济条件,吴川确实比不上梅州。


    然而岭南多湿邪,霍道然的眼疾未好,有她和万朗中照顾,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梅州,日子总归会安稳三分。


    一路走得急,少女面色红扑扑,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只手扶着院门,倚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息。


    “薛姑娘?”霍道然讶然,木杖轻敲地面,一阵清脆的笃笃声。


    他已解下遮眼的白纱,涣散的瞳眸晕上了一抹浅笑,轻轻走向了她,“你怎么来了?”


    “时一展并非好人,那日他......”提起时一展,姜映真不慎待见。少女语调焦灼,为他担心,“霍郎君,你怎么会傻乎乎妥协呢?”


    霍道然抿唇轻笑,不回答少女急切的询问。


    他静静地听完了少女的话,反而她,“薛姑娘,先喝一杯水缓一缓。”


    “......?”姜映真被平白塞了一杯茶,茶水尚温,她抿了一口,顿时缓和了几分燥郁。


    小屋内,木窗半掩,热气入不来,冷意消不尽。


    分明是盛夏,姜映真心底莫名发凉,她暗自嘀咕,好奇怪,这么比冬日的清河村还要冷上一分。


    屋外,蝉鸣喋喋。


    这一次,是霍道然先开了口,“薛姑娘,霍某对不起你。”


    姜映真举止拘谨,少女正摩挲茶杯,酝酿怎么劝他留下。


    一听到他的话,她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姜映真讪笑了一声,“霍郎君,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霍道然青衣墨发,气质温和。


    他垂眸低眼,面色郁郁,愧疚道,“若不是我,那名官差怎会对姑娘恶意刁难?”


    原来是这样。


    姜映真扑哧一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霍郎君,与你毫无干系。那人天生坏种,欺善怕恶,恃强凌弱,他在哪里,哪里便不得安生。”


    那日的事,传到了里正耳中。


    时一展是外地官差,奉命到此押人,除非他杀了人,否则不好定罪。


    但是,里正与梅州牧一封信,便足够时一展喝一壶了。


    提起时一展,男人赤.裸.裸的好不掩饰的目光,露骨下贱的言辞,轻佻放荡的笑容。


    那个男人的一切,无不令她作呕。


    霍道然点了点头,“是呀,所以在下和平白,择日便会离开吴川,没了这人,姑娘也能早日安宁。”


    姜映真咂舌,“我不是向你抱怨,我......待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我不好相处吗?只要你和平白在吴川一日,我和万朗中,必定保你们两人性命安全。”


    咳咳,其实,她知道,这话稍微有一点儿夸张。


    万木春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大夫。


    至于自己,更不用提了。


    几个月前,她无家可归,流落岭南。全靠万木春一袋文钱,她与齐刘氏才能勉强安身。


    少女柳眉轻蹙,语调急切,竟有几分不讲理。她此时模样,似是强迫霍道然的意愿。


    无论如何,她只想让霍道然留在吴川。


    平白候在一旁。


    他幽幽地盯着霍道然,大公子到底犯了什么癔症。


    原本说好的,一直呆在吴川,直到两年期满,京中传召再回去。


    大公子倒好,那日之后,回来便对他说,平白,我们收拾一下,择日去梅州如何?


    虽是问他,可大公子的语气淡漠,只是在告知他。


    平白冷汗直冒,以为他中了邪,准备去回春堂找万郎中。


    “我们快要走了,不必再去麻烦。”霍道然淡淡道。


    平白瞬间懂了。


    他闭上屋门,暗骂,为何今日要同大公子外出散心?


    偏偏遇上了薛姑娘和时一展。


    撞鬼!


    平白最讨厌的人还是来了。


    “大公子,你终于想通了?”时一展也是惊讶。


    他是个舞刀的粗夫,深谙“书生倔如牛”的道理。


    时一展审视蒙纱的俊秀年轻人,不禁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名文弱书生竟同意离开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