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懂

作品:《捡到的少年成了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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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观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院子里的婢女侍卫再也不会提起宋衍的名字。


    萧云漪坐在静室窗边,笔下是字迹端正的经文。


    听雨快步走进来,俯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小姐,陆世子来了,说是一定要见您。”


    萧云漪笔尖一顿,“除了他还有谁?”


    “只有他一个人,连随从也没带,陆世子让奴婢转告小姐,他有话必须和您当面说,说完之后,他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您。”


    萧云漪强压下心中的厌烦,“请他到正屋。”


    听雨应声而去。


    萧云漪走到正屋,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陆景恒走进来时,茶水已经放在桌面。


    “永宁郡主。”


    “陆世子,请坐。”


    陆景恒规矩地坐在下首,喝了口热茶,只盯着地面,一句话都没说。


    萧云漪也没说话,偏首看了眼热气氤氲的茶水。


    “……我要成亲了,”陆景恒放缓声音,“婚期定在十月,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孙女。”


    “恭喜。”萧云漪客客气气道,“祝陆世子与夫人百年好合。”


    陆景恒猛地抓紧椅子的把手,青筋暴起,过了会儿,他又缓缓松开,竭力控制声音平稳:“多谢。”


    屋里一时又变得沉寂。


    直到陆景恒再次开口:“……八岁那年,我随祖母去安王府,硬是要去花园里的池塘边上玩,还拉上你……”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端坐上首的萧云漪,见她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苦笑一声。


    “……那时的我顽皮好动,一不小心掉进池塘,还拽着你,偏偏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凫水,是你把我从池塘里救出来,害得你生了场大病,险些……险些……”


    陆景恒哽咽着说不下去。


    当年正值二月初,春寒料峭,池水冰冷,萧云漪掉进池塘里,用尽全身力气,将比她大的陆景恒拽到池边后,终于支撑不下去,昏倒在地。


    自出生后,她的身子一直就不好,常年喝药,好不容易养出点起色,一朝落水,更是严重,太医差点就要对安王等人说“节哀”了。


    后来,安王夫妇想起萧云漪出生时,曾有佛道两方的高人为她批命,说若是想保她一生无虞,必须出家修行。


    安王夫妇自然不愿意女儿出家苦修,可面对女儿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们不得不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只为一试。


    这一试,便试了十几年,直到今日,萧云漪一年里的大半时间都待在青云观。


    往事如烟,当年他们两人究竟是如何掉进池塘里,安王府和威远侯府都不清楚内情,在场的奴仆也全部被发卖。


    萧云漪不愿再生事端,抬头看向陆景恒,见他神色悲哀,双肩松垮,陷于往事不可自拔。


    当年她会救陆景恒的原因很简单。


    他是威远侯府的世子,祖母又是大长公主,若是他在安王府里出了事,即使安王与庆宣帝一母同胞,也会给安王府惹来是非。


    她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中的陆景恒,沉默片刻,将原因如实以告。


    “竟然是这样……”陆景恒面色惨白。


    “此事已经过了多年,”萧云漪缓缓开口,“我如今也算无碍,陆世子不必介怀,也不必再向旁人多言。”


    “怎么可能不介意?!”陆景恒拔高声音,“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一直生病,也不会一直待在这寒酸的道观里!”


    他的胸膛急速起伏,“不管你当年为何救我,这么多年里,我一直都想弥补,我心悦于你,一直都想娶你……”


    “只是愧疚而已。”萧云漪骤然出声打断他的自白,“你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何谈嫁娶?”


    陆景恒剩下的话语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哽得他心尖发酸。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他喃喃自语,“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你?”


    陆景恒的声音虽低,但萧云漪还是听清楚了。


    她轻捻腕上的念珠,声音清淡:“陆世子,我只说最后一遍,你把愧疚错认为成了喜欢。”


    “……不,你不懂。”


    陆景恒摇头,面色凄惨,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他恢复世家公子的守礼端正,朝她深深作揖,“还望永宁郡主勿怪,此后,我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绝对不会给郡主带来困扰。”


    “有劳。”


    陆景恒咬了咬牙,挺直腰背,“今日叨扰了,我该回去了。”


    “且慢,”萧云漪顿了顿,“还有一事,陆世子将要成亲,还望日后善待尊夫人。”


    “……我明白。”


    陆景恒大步离开,背影坚决,没有回头看一眼。


    萧云漪仍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起身,缓步而行,走回静室,在书架随手抽了本书。


    她坐在窗边,翻开纸页有些卷起的书,目光虚虚地落在纸上,随手又翻过一页,指尖倏地捏紧页角。


    白纸黑字的书页间,夹着一枚枯黄的银杏叶。


    叶面干燥脆弱,细小的脉络从叶柄处延伸,从叶柄到叶面,全都被人仔细擦拭过,不见曾经沾染的雨水与灰尘。


    她伸手拿起落叶,又合上书册看了眼书名,是本兵书,她曾经让宋衍研读过。


    小小的银杏叶躺在素白的手里,她垂下眼帘,手指慢慢合拢,略一用力,轻微窸窣的声响从手心传出。


    她缓缓松开手,枯黄的碎叶从掌心飘落。


    萧云漪站起来,将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走到静室门口时,她停下脚步。


    “把这里和府里的书都检查一遍,我不希望再在书里看见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迟迟未下,天气却比往年要冷得多,寒风凛冽,迎面吹在脸上,宛若刀割。


    萧言琛与妻子商量过后,又询问了安王夫妇的意见,决定不大办长子的满月酒。


    此时,萧云漪已经提前几天从青云观返回王府。


    她拢着鹤氅,走出正屋,望向阴沉的天空。


    下雪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雪花纷纷扬扬,在天地间染上白皑。


    萧云漪伸出手,雪絮落在掌心,转瞬即化。


    她收回手,指尖触及袖子里的木匣时,微微一顿,又撑开伞朝前走,身后还跟着几名手捧木盒的婢女。


    走到世子院时,伞面上已落了层薄薄的白雪。


    正屋内欢声笑语,萧云漪在屋外默默地站了会儿,眼角余光瞥见婢女不安的神色,才缓步走进去。


    安王等人都在,围在安王妃身边,轻声逗弄她怀里的婴儿。


    他裹在绵软温暖的襁褓里,小脸白白嫩嫩,一双黑眸亮晶晶,时不时地咧嘴笑起来,还伸手去抓萧玉姝手里的穗子。


    见她进来,萧明玦和萧玉姝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