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全本免费阅读


    六个小时后，在北京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


    江以南躺在林清旁边的位置上，一直看着林清在聚精会神地抱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破旧的牛皮纸书看，问：“你在看什么书？”


    林清说：“风水书。”


    江以南说：“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林清笑了，她的思绪被打断，便把书放回了自己的托特包里。


    这个包跟着林清快四年了，从她刚开始当老师的时候就开始用。设计简单又能装得下林清的电脑，所以林清走哪都带着它。


    身旁有动静。


    林清转过头去，发现江以南已经蒙着眼罩在睡觉了。


    只是林清的座位把柄上多了一个黑色盒子。


    林清拿起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黑框眼镜，无镜片的，林清看了半响，然后非常自觉地拿出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正有点意思的电影少之又少，即使有也都被林清看完了。


    林清选了一部极其无聊的电影，看了五分钟就关上了，她脑子有些混乱，最后决定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好，也很漫长。


    中途林清醒了一次，身边的江以南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又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下午三点，飞机抵达波士顿。


    一出机场，林清就被波士顿的妖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她将围巾围好，拖着行李箱对江以南说：“这边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江以南一边走一边看着她，“你以前在这里生活过？”


    “嗯。”林清说：“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林清觉得这里哪都好，就是风很大，尤其是冬天，走在路上头都不能抬。


    她们拦了车，打算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下，往酒店去的路上，


    偶尔放下电话，江以南对林清说：“虽然坐了很久的飞机很累了，但我还是打算放完行李就去找她。”


    “随便啊。”林清说着，“我什么时间都行，而且我之前已经睡得够久了。”


    江以南笑着说：“确实够久，一次都不带醒的。”


    林清低头笑，没有告诉她自己中途醒过一次，她转头看向窗外根根闪过的路灯，手机震了一下。


    林清掏出手机，在打开它之前，慢慢坐直身体。


    那是一种直觉。


    林清解锁手机，手指往上，点开消息。


    钟北饶发来一条消息。


    林清看着那句“猜猜我在哪。”头脑一片空白。


    林清点进对话框，打了几个字，等了很久都没有发过去。


    林清最后删掉那几个字，收起手机，头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波士顿黄昏的日落。


    来到预定好的酒店，林清去前台拿门卡。


    屋子很大，但只有一间卧室，林清和江以南住在一起。


    林清把行李放好，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看着自己的江以南。


    她的行李就放在脚边，也没打算收拾一下。


    江以南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绿色毛衣，外面围了一个驼色印花围巾。


    脸上依旧是一点妆没化。披着长发，稍微有些散乱。


    林清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要洗个澡再去吗？”


    江以南：“你要洗吗？”


    林清摇摇头，“我都无所谓。”


    江以南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大衣，“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林清看着长发散乱的江以南，轻轻地笑了笑，“好，现在就出发。”


    当天下午，江以南带着林清坐车来到了她母亲的医院病楼。


    林清一路上都在握着手机想事情，她觉得自己没想多久，车就很快的到了。


    林清恍惚地跟着江以南下了车，恍惚地跟在江以南的身后，江以南的脚步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林清也停了下来。


    她们各怀心事，一直没说话，安静得身后大型广告里的英文台词都能听得很清楚。


    绿灯亮起，车流缓缓开过。


    林清也随着人流往前走，走了一会，发现不对劲。


    林清停下来，转过身。


    十字路口，红绿灯，肤色各异的人群。


    还有那站着一动不动，低着头的女人。


    林清看了一会这样的女人，走过去。


    林清走到江以南的身边，没有看她，林清牵起江以南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


    绿灯又变红了，车流又缓缓停下，她们依旧站在原地等待，没说一句话。


    今天波士顿的天气其实还算不错，虽然风大，但没有北京那么冷，更没有那激烈的大雪。


    林清牵着江以南的手，站在十字路口等着。


    她站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离麻省理工学院很近，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许多次。


    自己真的好久没来这里了，居然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就在她感慨自己记忆不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林清回过神，转头——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一对黑人男女正在激烈的吵架，男人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语速很快。


    女人则是抱着头痛哭，哭一会就大叫一声。


    最后女人再也无法忍受，打开车门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跑到了十字路口的交界处。


    男人也跑了出来，追上了她，两个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互骂，甚至动起手来。


    林清看见那个男人的裤腰带没有系好，里面的红色内裤甚至都露了出来。


    林清紧抿着嘴唇，闭上眼睛，在纷乱的争吵声中强迫自己去思考些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该给钟北饶发什么信息，这显然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因为她感觉周围的声音像蒙上了一层布，不再那么的尖锐了。


    逃避环境激发了林清的潜能，她很快想出了答案。外界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林清睁开眼睛，绿灯亮起，人群又走动起来。


    那对男女也被警察拉着到了别处。


    林清拉着江以南的手往前走。


    没能拉动，林清被带了回来。


    林清转过头，看着低着头的江以南。


    她是如此脆弱，远远超出了林清的想象。


    “那我们回去。”林清大拇指摸了摸江以南的手背，说：“我现在订机票。”


    江以南终于抬起头，“我——”


    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林清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坚定又严肃，江以南被她看得心中一跳。


    好像从一开始见面时，林清就是这样的。


    这么一双坚定的眼睛，这么稳的一颗心。


    江以南总是被她带着，跟在她后面。


    江以南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林清，大概是林清的神色过于严肃，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林清见江以南这样，无奈，声音软下来说：“走吧。”


    然后没再说一句话，她这次用了点力，拉着江以南的手随着人群一起往前走。


    江以南跟在林清身后，她的手掌很棉，很暖和，也很紧实，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不放，这种紧实无形之中给了江以南力量，她快步追上林清，走在她的身边。


    林清虽然没看江以南，但她知道江以南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林清忽然放松了许多，手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用力，只是轻轻牵着江以南。


    之前因为攥的太紧，她们的手掌之间磨出了汗，林清不知道那汗是来自江以南，还是来自自己，或者是她们共同的。


    前面路口处的那对被警察抓着的男女没能停下争吵，林清和江以南缓缓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在一家咖啡店面前停了下来。


    江以南指了指咖啡馆后方不远处的医院大楼，说：“她就在那里。”


    林清点了点头，江以南说：“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林清说：“我陪你到楼下吧。”


    “没事。”江以南指了指咖啡厅，“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林清认真地看了江以南一会，说：“好，那就这样吧。”


    江以南也点点头。


    说完了话，两个人就面对面站着。


    美国的街道要比北京嘈杂许多，显得她们之间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