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在那边道：“小暮,你搞什么名堂啊？你缺钱你和小姑说啊，小姑自己紧一点，也会顾着你。现在你让人告了,直接告到最上头去了。现在要如何是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啊？你又不是那种过不下去的地主、资本家后人，没有其他出路了。你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还有远大前程。你这么做这是要连累全家人的。”


    幸亏这小子之前犯轴,不肯和周医生的女儿处对象。


    不然自己现在更得受埋怨。


    顾朝暮这会儿正心烦意乱呢,听到她的话道：“小姑，就算是诛九族,你这个早就出嫁了的姑姑也不受影响的。何况我党还不讲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实在不行,你站出来和我划清界限好了。”


    他直接把顾婷的电话给挂了。想了想，干脆把话筒拿了起来放着。省得又打过来了！


    这会儿帮不上一点忙,只会嚷嚷。听着真是让人更加的心烦。


    他懒得听！


    顾老爷子看得一愣,你小子对你小姑这么大意见？


    现在出事了,她担心你、担心顾家。就算说话难听一些，也不至于直接这么怼,还把电话给挂了吧。


    他问道：“你小姑怎么得罪你了？”


    顾朝暮道：“她拿我去讨好领导，不打声招呼骗我去和她们领导女儿相亲。爷爷,这个现在不重要了,咱们还是说这次我被举报的事儿吧。我不知道这个说明情况的材料怎么写啊。”


    这要怎么写,才能摆脱这个‘剥削’的罪名啊？


    这罪名扣脑袋上,回头给他下成结论记在档案上,他还能等来结论撤销的一天么？


    顶着这个名头，对他的学业还有想从事的军工研发事业有多大的影响？


    会不会大到又不能上学,不能做想做的事了？


    想到这些,他也不是一点后悔没有。


    还有,他会不会连累爷爷和爸爸？


    他承认,他一来是因为买机器设备很缺钱，二来是随着收入暴涨，脚步是迈得大了点。


    那谁跟钱也没仇啊！


    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没有钱，他连供着林技术员在外头打黑工‘偷师’都做不到。


    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谁能不受诱惑？


    刚得知自己竟然被告到最上头


    了他也有点害怕的。


    毕竟他是那十年的亲历者。


    顾老爷子道：“你不知道怎么写我知道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呢。这又不是公文还有范本。你先构思吧不是说常宁和于朵一会儿就到么你和他们商量一下。你写得真诚一些就好。不用想着投谁所好。”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也背过处分的。真正能打仗的人哪个还没点在战场上随机应变的时候啦？


    鬼子扫荡那阵补给困难。他也带着队伍做过买卖、自给自足。


    他不是个完全听话的下属所以不觉得被人告一状太严重。


    别说只是写材料就是写检讨又怎么了？他也不是没写过。


    不过小暮这小子胆确实有点肥。这才做半年生意吧他就敢把不只迈这么大了。招募那么多工人！


    而且花钱的胆也大。买八千多的空调有点过了。这个数让外头的老百姓听到还不得吓到啊？


    所以他不会太早就给透底的。


    顾娉早就听女儿说了妹妹干的好事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这会儿忍不住问道：“于朵的生意做得也不小吧她没事么？”


    顾朝暮摇头“她没事。”


    顾老爷子道：“于朵挣的是外汇如今国家最最紧缺的。而且她还是从外国人的手里挣的。这个写举报信的人很清楚政策和形势。这一次的举报名单上没有于朵的名字。”


    顾娉点点头


    常宁的车开到直接停在了侧门的位置。然后就下车和于朵一起进去。


    这边刚吃完大姑收拾了下去。


    她看到常宁和于朵“他们爷俩在书房进去吧。”


    常宁和于朵点头“好的顾大姑。”


    两人直奔书房在正房客厅的位置看到了柜式空调。


    于朵小声道：“我们现在买这个好像确实张扬了一点。”


    常宁道：“人家的落脚点主要是剥削。如今老百姓有了点小钱也愿意买些电器方便生活。不然你生意怎么那么好？”


    所以指责买电器享受根本就不是重点。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到书房看到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他俩赶紧问好“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点点头“坐吧。正说到要写一封说明情况的材料。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而且你们仨还比臭皮匠的水平高些集思广益吧。”


    这会儿事情紧急于朵和常宁也顾不上客套便在近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朝暮拿出了钢笔和本子一时还没找好从哪里切入。


    于朵道：“我来的路上也想了想的确是写一份材料好些。不过


    听说加班工资加上一个月拿200左右呢。


    如今工人的平均月收入60左右把农民等其他行业都算上35左右。


    所以普通工人能拿到200左右一些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岗位能拿到300左右。


    于朵相信这些工人的精神状态是很好的。就算是累也是累并快乐着。


    他们比工人和农民的平均收入高多了。更不要说如今全国还有千万人口找不到工作。


    顾朝暮点头“这个可以。”


    他拿起话筒给厂里打过去让刘哥去车间多拍几张“务必要真实！把我们食堂的饭菜和大家伙吃饭的场景拍下来也行。”


    这会儿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于朵继续道：“顾爷爷我们办厂至少是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的。这对社会治安是有帮助的吧。”


    顾老爷子点头“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


    常宁道：“对啊而且一旦给我们发营业执照我们会依法纳税的。商税应该比收到的农业税多吧只要彻底放开一切桎梏。”


    都给发营业执照了也就等于把经商合法摆到台面上了。


    历史上只要是纳税的行业那就是受国家保护的。


    顾朝暮的思路渐渐打开开始书写起来。


    从他最初在农场偷偷组装收音机卖写起。最后把他派了人去樱花国偷学技术都写上了。


    樱花国人的现行观念他们只通过卖小电器给华国人相关行业都可以再红火几十年。


    因为华国人多啊！十亿人口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市场！


    凭什么让他们赚这个钱啊欺我堂堂中华无人么？


    就譬如这空调，因为我们没有相关技术，他们就敢卖这么高的价格。


    而其他华国已经初步掌握了相关技术的电器，就能通过技术的一步步进步，把进口货的价格打下来。


    有国产的了，老百姓的选择就多了。更多人更倾向于买实惠的。


    那么进口货为了有竞争力，就不得不在价格上有所让步。


    他就是想通过学习和摸索，掌握生产更先进收音机的技术，把樱花国产的收音机的价格打下来。


    他边写，边和常宁、于朵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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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顾老爷子一直听着，也没有打断他们。


    他从这三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勃勃的生气。这是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一代人！


    而且，他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啊。


    凭什么把这个钱给樱花国的人赚，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赚啊？


    我们又不是钱多得花不完，雇樱花国的人来干活了。


    顾娉切了水果端进来。


    她放到常宁和于朵中间的茶几上，“来，于朵、常宁，吃点水果。你们吃过晚饭应该有半小时以上了。


    “谢谢顾大姑。


    顾娉又去给老爷子把手里的茶水续上，然后端过来。自己也坐下听他们说。


    顾老爷子听到后面，“你小子，你还想把进口机器设备的事趁机敲定啊？


    他是知道顾朝暮想买机器，现在没法办进口手续的。


    臭小子找过他想办法。


    但这个事儿不那么好办，他也不能确保国资看到代购回来的那些设备，还愿意交给小暮的厂。


    顾朝暮得知自己让人告了，一开始其实也是有些慌乱的。


    但慢慢捋清思路，越是和常宁、于朵商讨，他越是觉得改革开放这件事不会戛然而止。


    现在不让他们做生意，那就是仇者快、亲者痛啊。


    我们已经耽搁了整整十年了，现在已经差了发达国家几十年。还不奋起直追？


    至于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会不会搞得人人唯利是图，内因起决定作用。


    这会儿爷爷这么问，他道：“我觉得邓公既然敢搞改革开放，就是下定了决心。


    “但你也别指望能特批你去进口机器设备。


    于朵看一眼


    顾朝暮，又看一眼顾爷爷。


    她觉得顾朝暮是在试探顾爷爷知不知道上头的确切态度。


    或者说试探顾爷爷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


    现在其实已经试出来了。这一回，应该不会抓他去坐牢的。


    顾爷爷显然很快也反应过来了，“邓公确实是性格坚毅的领导人。他说试错，就会容许人错。其实在小暮你们这批人被告发之前，上头就注意到了商人雇佣的工人在增多，商人的收入在急剧增加等情况。但和对待小岗村那十八个村干部一样，他说，‘先看两年再说’！所以，我也觉得你这次应该不至于会被抓起来。但你们悠着点，不要急于扩张。现在反对的声浪还很大。你们就按自己的思路写吧，还是那句话，要真诚！我看《新闻联播》去了。”


    他说完就起身和顾娉去搁着彩色电视的房间了。


    于朵也早买得起电视了。她不买是因为她是高中生，怕沉迷于电视。


    三个人站起来，目送顾爷爷出去。


    常宁道：“老爷子准备在这里住下啊？”


    顾朝暮点头，“把正房的那个房间给他铺上就行。我就在旁边加一张钢丝床睡。”


    这样老爷子有什么需求，他可以随时照应。以前在农场，他们爷孙就这么住的。


    不抓就好！


    不过，“不知道我这次还能不能去出席外事活动了。”


    只是不抓，那是留着察看。如果能照原计划出席外事活动，那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朵看干哥好像知道是什么外事活动，但他们没说她肯定就不问了。


    外事活动呢，不能太好奇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阵，针对今后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


    顾朝暮道：“爷爷说对工人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所以这个厂我还会继续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