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028(二合一)

作品:《春满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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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侧,昏黄的烛影摇曳着。


    火光随风晃动,对方齿边温热的气息,自郦酥衣的耳畔轻拂于脸颊。


    他笼在短袄里的手一点点收紧。


    少女的脊背,于他掌心轻轻颤动着。


    隐隐有冷汗顺着她脊柱,慢慢滑下来。


    郦酥衣抬起一张煞白的小脸,对上他那双满带着审视的凤眸。


    那把**正藏匿在沈兰蘅的袖中,仿若在告诉她——


    想好了再回答。


    毫无意外,他就是个疯子。


    对待疯子,她不能以硬碰硬。


    郦酥衣瞧着眼前正沉着眸色的男人。


    他的眼神很近,鼻尖很近,同样的……


    他的呼吸也很近。


    这般近距离地看着,郦酥衣才发觉,于烛火的映照下,沈兰蘅的鼻梁处有一颗极不明显的小痣。


    便是这一枚小痣,竟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的禁欲感。郦酥衣的视线一点点挪下来,挪至对方那一双薄唇之上。


    她心中思量着,咬了咬牙。


    下一刻,少女心一横,踮起脚飞快地在对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又不加眷恋地飞速脱身而去。


    沈兰蘅放在她后背的手一下顿住。


    这个吻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待回过神来时,身前的少女已面色潮红地抽身,那一双眼不自然地移到别处,根本不敢再看他。


    男人垂下浓黑的睫。


    唇上依稀残存少女口齿间的甜意,那样甜津津的味道,像是一颗不带酸意的糖。一时之间,祠堂内的热意升了些许,沈兰蘅伸出那只空暇的手,将她的脸强行扳正过来。


    强行迫使她,看向自己。


    四目相触,呼吸在鼻息间滞了少时。


    他眸底情绪愈浓。


    郦酥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方才亲上去的那一瞬间,她便后悔了。


    她想起来,面前此人是沈兰蘅,他不是沈顷,不会因为自己的示好而心软。


    自己此举,会不会愈发触怒他,愈发让他觉得,自己虚情假意?


    行至此刻,郦酥衣已来不及细想。


    她迎上对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回答着他先前问出的话。


    “妾怎敢骗您。”


    夜风轻悠悠的,将少女轻柔的声息送至耳边。


    “那天夜里,妾一人在望月阁,看着渐渐咽气的秋芷,妾真的好怕。”


    郦酥衣将手挪到心口处,目光柔怯,“世子爷,妾怕得都快要晕死过去。”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与眸光皆是一颤。


    她的眼眶微红着,眸底的水光好似要化作晶莹剔透的泪珠,下一刻便扑簌簌地落下来。


    梨花带雨,无辜可怜。


    沈兰蘅未曾言语,只用一双眸,静静地审视着她。


    他的乌眸漆黑,比这夜色还要寒上三分。


    “也就是那一晚,妾彻底想明白了,妾身不


    该背弃您。妾身想活命,想要做这国公府唯一的世子夫人。而这些,只有世子您才给得了妾。”


    她的声音缓缓,落在沈兰蘅耳边。


    “妾的身子既跟了您,那么心也应该跟着您的。从前是妾身不懂事,如今妾已经想明白了。”


    闻言,他眼中情绪一闪,微眯着眸扬了扬声:“想明白了?”


    “嗯。”


    桌台之前,她乖顺点头,“妾身想明白了。”


    沈兰蘅抬了抬眉。


    周遭的烛影黯了,他眼底的寒意却并未这话语消减分毫。男人的右手抚上她的肩胛骨,食指冰冷,于她温热的肌肤上缓缓打着圈。


    冰凉的夜色,自男人的手指,一寸寸蔓延至于她的肩胛。


    “当真想明白了?”


    沈兰蘅回味道:“你当真,是我一人的妻子?”


    郦酥衣鬓边发丝微乱,一双眼湿漉漉的,凝望向他。


    “是。妾是您的,是您一个人的妻子。”


    沈兰蘅短促的笑了一下。


    自那笑声中,郦酥衣听出几分不知是对何人的嘲讽。他掀了掀眼皮,继续问她:“那他呢?”


    那沈顷呢?


    郦酥衣眼前立马浮现出那样一道清风霁月的身形。


    料峭的寒风穿过萧瑟的树丛,男人宛若一只高洁的鹤,立在那一袭月色之下。清风明月,他衣袖微摆着,于这庭院间落下一道清淡的兰花香。


    她忍住心中情绪。


    “妾从未与他亲近过,也不算得什么夫妻。”


    沈兰蘅神色里,俨然是狐疑与考量。


    “妾并未与他行敦伦之事,大婚当日,也是与您洞房花烛。从一开始,到如今……自始至终,妾都是您的。”


    她的话音方落,立马又有夜风穿堂。


    冷风涌入寂静的祠堂,


    将一侧供奉着的灯烛吹得再度摇晃。桌台之前,少女敛目垂容,那眸光、那眼神、那双轻颤的双肩……无一不向人说着,她的娇弱可怜。


    她看上去,真像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像是真的只想在这波诡云谲、暗潮汹涌的京都内,为自己找一座可以倚靠的靠山。


    沈兰蘅眸光动了动,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手掌微冷,覆在郦酥衣发烫的面颊上。


    见状,她探出脸,用漂亮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她像一只猫儿。


    一只极乖顺,极听话的小猫儿。


    温热的呼吸轻拂着他的掌心,少女眸中带怯,忽然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膏来。


    这药膏是她先前调制好的。


    让玉霜送罢沈顷后,她这里又留了多余的一份。


    她迎上沈兰蘅居高临下的目光,缓声道:


    “妾身听闻您受了鞭伤,特意为您做了这镇痛药膏。如若您不嫌弃,妾身……”


    还不等郦酥衣说完。


    身前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微惊:“世子爷?”


    沈兰蘅的身形同那目光一齐倾压下来。


    再度将郦酥衣纤细的腰肢,压在身后的案台之上。


    “郦酥衣啊郦酥衣,也难怪沈顷那样喜欢你。()?()”


    沈兰蘅掐着她的腰身,声音微沉:


    “就连本世子见了你这副模样,都有些不舍得杀你了。()?()”


    言罢,他低下头来,便要来亲她。


    郦酥衣的身形被推倒,上半身柔软地于案台之上铺展开来。


    沈兰蘅的右手自她的肩胛骨再度滑上,不过少时间,男人的臂弯便堆了一层她的衣衫。他的吻不比沈顷,毫不节制地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声息愈重,与夜色一同充斥在郦酥衣的耳畔。


    她预料到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此夜深,如此情绪上头……


    沈兰蘅压下来的那一瞬,她余光见到祠堂里供奉的长明灯。


    灯影昏黄,此时落入郦酥衣的眸底,却令人觉得分外刺目。


    她心中抗拒,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


    沈兰蘅捉住她反抗的手,蹙起眉:


    “做什么?()?()”


    他的声音微重,语气之中,明显有着不虞。


    方令他放下戒备,郦酥衣不敢轻易再激怒对方,于是便道:


    “世子爷,在这里……怕是不妥。?()?[(.)]10?+?+??()?()”


    此处正是祠堂,是沈家的宗祠!


    谁料,听了她的话,对方竟反问:“有何不妥。”


    她小声:“这里是沈氏祠堂……身后有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兰蘅轻轻笑了声。


    他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不屑。


    “这是沈顷的祖宗,又不是我沈兰蘅的祖宗。”


    沈兰蘅勾唇,“更何况,在沈顷祖宗面前与本世子行乐,岂非一件更刺激的快事?”


    闻言,郦酥衣大惊失色。


    她知晓沈兰蘅是个疯子,却根本未曾聊到,对方竟能疯到拉着她在宗祠里做那种事!


    她反抗:


    “世子,世子莫这般……世子爷——”


    她的力道总归太小了,不过少时,便让沈兰蘅得逞了去。衣衫落尽,郦酥衣只觉得身上一凉,她无颜再面对身后的牌位与莲花佛像,右手急匆匆地抓过一块白布,竟一下将梁上悬着的白条撕扯下来!


    大片大片的白布,自房梁处被扯落。她颤抖着呼吸声,用此将自己盖住。


    沈兰蘅根本不让她遮掩。


    “躲什么,你方才不是说,只是我一个人的妻子么?”


    “……是。”


    “既情愿做我的妻子,如今推开我又做什么?郦酥衣,你是后悔了么?”


    “妾、妾身不敢。”


    她鬓角边的发已被汗水溽湿。


    衣衫险险地落在脚踝处,她看见黑夜之中,沈兰蘅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眼。


    以及他唇角边,那抹从未消减的冷笑。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审视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自唇齿间发出的颤音。


    审视着她,下意识伸出的手,却又怀着旁的心思,而硬生生将这双手收了回去。


    沈兰蘅冷笑:“郦酥衣,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好唬?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猿意马,假意迎合。但现在,本世子却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只要你从今往后,乖乖听我的话……()?()”


    他温热的呼吸抚过郦酥衣的脸颊。


    眼前,灯火摇曳,长明灯虽黯不歇。


    身前,案台上牌位无声,肃穆而庄严。


    少女眼眶洇湿。


    沈兰蘅置在她腰间的手却


    未松动分毫。


    男人俯在她耳边,感受着她腰身的僵硬,声音愈发狠:


    “郦酥衣,让沈顷的老祖宗都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将他的女人压在身下。()?()”


    “叫出来,跟他们都听听。()?()”


    他指了指面前一座牌位。


    “给沈懿听听,他好儿媳的声音。★[(.)]★╳★+?+?★()?()”


    郦酥衣面上滚烫,腰际更是酸痛不止。听着沈兰蘅的话,她愈发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即咬了舌,自尽于这祠堂之前。


    可沈兰蘅,偏偏受用极了她这幅模样。


    他看着她耳根的翻红,看着她面上的翻红,看着她身上的翻红。看着她拼命撕扯着那块白布,企图保留着最后的体面。


    男人掐住了她的手腕。


    “莫再忍了。”


    沈兰蘅看着她紧咬着的牙关,蛊惑,“不想要他们也听听么?”


    少女额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


    郦酥衣微微抬着颈,一颗汗珠恰好顺着她的下巴,“啪嗒”落至于那雪白的肩窝处。


    她紧咬着唇,声音孱弱:“我不是沈顷的妻……我是您的妻。”


    沈兰蘅冷哼了声。


    “是么?”


    她艰难喘.息:“是。”


    “那你如今,应当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根本不带任何感情。


    那目光亦是冰冷无比,其中的冷意与夜色一同袭来,将她瘦小的身形裹挟。


    郦酥衣酝酿许久。


    终于低低地唤了出声:“郎、郎君。”


    她不说这两个字还好,一说到这两个字,身前的男人竟愈发兴奋。


    祠堂的门紧紧掩着,门外的人根本瞧不见屋里究竟正在发生着什么。


    唯有郦酥衣知道,那个疯子是如何一步步拉着自己沉沦,沉沦在灯影摇曳的夜色里,沉沦在那一句句“郎君”声中。


    神像垂目。


    宗祠沉寂。


    院门外落起大雨。


    雨水淅淅沥沥,顺着屋檐冷冰冰地砸下来。郦酥衣眼前生起一片大雾,弥漫淋漓。


    ……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雨终于停歇。


    郦酥衣身上裹着那一片撕扯下来的白布,趴在案台上,有气无力地喘.息。


    相比于她的惊慌失措,沈兰蘅显得分外游刃有余。


    他神色冷淡,缓缓抽出身去,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慢条斯理地乜斜着桌案前的少女。


    夜风


    愈寒。


    她打着哆嗦,


    将那衣裳一件件穿好。


    而后,


    又拾起来被他早扔至一旁的氅衣。


    做完这一切后,


    郦酥衣面上热意仍未退散。她的余光瞥见着,


    正摆满灵位的案台之上,凭空多了一道亮晶晶的水渍。


    只看一眼,她便立马明白了那是何物。


    少女颊上又是一烫,让她赶忙走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素帕。


    她将帕子正面朝下,一点一点,将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末了,她又双手合十,正朝着那沈氏灵位,正朝着那一尊硕大的观音宝座。


    虔诚弯身,拜了一拜。


    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