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发表

作品:《夏歇

    这样的对峙,像是情侣间的坦白局。


    但他们之间坦白的不是前任,而是他的“前科”。


    段宵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对自己失望、害怕、又或是再次躲避要离开,反正结果都一样。


    不过是把这几年循环往复而已。


    他转过头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又下起来的雨,面色平淡地继续直言:“我每次说会改确实都是装的,我改不了。”


    畸形的占有欲、病态的迷恋和掌控欲是与生俱来。后天再怎么伪装成正常人,也会在得逞后露出狂欢的马脚。


    “你说要分手的话对我也都没用。”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你似乎总不相信,我不会放手。”


    夏仰攥紧手心,打断他:“如果我今晚真的死在那辆皮卡里,你会怎么办?”


    段宵顿了顿,想到刚才看见那辆皮卡车的情景。但凡她真在车里,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万念俱灰。


    “别做这种假设。”


    她偏要说:“你也会跟我一起死吗?”


    他没回答。


    但沉默似乎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


    “我妈妈也是这样的。”夏仰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可我很讨厌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爱情都是这样的吗?”


    车里的静谧被打破,雨水一点一滴地敲在玻璃窗上。


    有飞虫循着车里的光源一同飞过来,她手指隔着车窗摁住一只飞蛾,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我猜到过,你回国找过我。”


    段宵侧过脸看她,显然也惊讶。


    她余光瞥见他望过来的视线,却没回头,自顾自地说道:“去年我过生日,在舞团练舞练到很晚才回去。在学校附近的面馆吃了份面。是你做的吧?”


    他稍稍拧眉。


    “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不放生菜,我就认不出来了?”夏仰扯了扯唇角,“那碗面里没有生姜,但是有生姜味。”


    她不爱吃姜,可外面那些面馆里为了调味,很多面条里都会放有姜末。而她是属于咬到一口姜都嫌烦,却又莫名喜欢那个姜香味道的。


    所以段宵发现她这个吃面习惯后,每次煮面时,一般都会放几块姜进去一起煮。


    煮好后再捞起其中的姜来,保留面汤里的姜味。


    “我想,没有面馆老板会特意帮我把姜挑出来。”


    就像,也只有她会帮他挑出葱蒜来。


    夏仰从前在没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的时候,只想结束那段关系。


    但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还是选择要分开。是因为她考虑得更多,也更现实了。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有些人只会想选合适的。


    她明明是后者。


    却总是在他的逼迫下选前者。


    段宵没有打扰她的剖白,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她直白道:“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方式,是个人也受


    不了。”


    他唇微动,却无话可说。


    ?计尔的作品《夏歇》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夏仰很轻地叹口气,咬咬唇:“我有时候也会想……我对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啊。”


    雨势越来越大,雷声也在响。


    “两年前,聂小仗在火场里窒息死掉的那件事,我和警察说你什么也没做,和你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做了还是没做……”


    “我一直没敢问你,提都不敢提。如果真的是你故意不让他逃出来的,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要是那天你没来,你给我的那把刀不会只捅在他腿上。”她捏紧衣角,“我宁愿……是我杀了他。也不希望你和他的死有任何关联。”


    她这两年总是会做这个噩梦。


    梦到那天晚上的场景。


    大火,浓烟滚滚、头晕目眩,手上沾到的血,和段宵拖着聂小仗进了她看不见的卧室里。


    也反复梦到段姒劝她和段宵分开时说的那句话——“不要再把他最恶劣的一面都带出来。”


    他爱她,总能把她养得更好。


    可是她带给他的,仿佛只有不堪。


    发现不对等的这一刻,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长这么大,有把握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在大多时候都缺少勇气,更何况是爱一个人。


    “——你妈妈那句话对我来说,真是很严重的指控。”


    回忆到往事,夏仰抿了一口气:“如果你把我留在身边就总变得很糟糕,这样我会觉得我也是个糟糕的人。”


    她艰涩地转过头看他,眼眶通红,话语里已经带着藏不住哭腔:“但好的一段关系,不是这样的。”


    段宵从来不知道她一直在介怀那年发生的事情。


    警察都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聂小仗的死和他有关。就算是他做的,重新说出来也压根没意义。


    段宵漠然出声:“聂小仗的死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想让你死,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夏仰听见他这句回答,心都被揪紧。


    她一边抽噎,一边喃喃:“不是你,不是!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哭,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快感。


    十年前在那一群混混里,他被她误会成最可怜的那个。十年后又逼着让她接受最阴暗的自己。


    或许他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就算是他故意让聂小仗死在那场火灾里,她也没有什么可亏欠他的地方。


    毕竟早在十年前,她已经阻止过他一次了。


    “我小的时候被家里人送走过两次,第二次回家是在13岁。段屹然养的狗咬了我,那条狗没几天就不见了,所以他们认定是我弄死的它。”


    但其实是因为段屹然自己教不好那只狗,咬了他之后又咬了邻居。


    邻居当天把它项圈拔掉,还偷偷让市里相关的捕狗大队过来,把它当成流浪狗给抓走了。


    “……不过确实也不能


    说和我没半点关系。”段宵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无所谓道,“那段时间,段屹然找那条狗快找疯了,我这个旁观者一句话也没透露。”


    还有一直被家里人误解的他和爷爷。


    不过是因为段宵放学提前回家的时候,第一个发现老爷子在楼梯上昏迷不醒。


    保姆阿姨说看见他冷漠地站在旁边。


    但那时他已经把老爷子从楼梯那搬了下来,放在地毯上平躺着,也打过了救护车电话。


    “聂小仗没从火场跑出来和我无关。我没必要骗你。”段宵伸手,指腹蹭了蹭她眼角的泪,“但实话实说,那天如果不是意外,我也可能亲自动手。”


    她不会理解段宵在看见她性命攸关的那一刻,心里对聂小仗的恨意和恶意有多滔天。


    所以被她认定他做了还是没做,关系都不大。


    但是,这对夏仰来说是有区别的。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打开他摸自己脸的手。渐渐停下抽泣,有点烦躁地说:“你为什么总要吓我!”


    他不在意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夏仰扯过纸巾捂住脸,瓮声道:“可是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恶念头谁都会有。


    但并非谁都会真的动手。


    “你一天天就瞎读这些?”气氛才好了些,他又嘴坏地嘲讽,“难怪毕业论文会被老师打回来重改5次。”


    “……”


    她倏地气红了脸,甚至还磕巴几句:“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我电脑上也被你、你装什么鬼东西了吗?”


    段宵像看傻子一样,瞥她:“我回过学校,听见教授们闲谈的。”


    “……”


    夏仰泄气,小声碎碎念:“真没师德,那还挑我代表优秀毕业生演讲呢!这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背后居然还和一群老师一起笑我——”


    话音才刚落,他突然揽着她腰从中控台那把人抱了过来。


    猝不及防坐到他腿上,夏仰一懵:“你……”


    段宵没说话,情绪有些沉重。在搂紧她的同时,下巴又磕在她温热的肩颈那,重重地埋进去深呼吸一口气。


    像是在表达失而复得的一种庆幸。


    今晚确实把他吓得不轻,他低低地念了句:“还好你没事。”


    身上雨雾气息染杂了男人的清冽木质香味,夏仰表情凝滞了两秒,沾着泪水的密长睫毛此刻软趴趴地垂在眼睑。


    她走了这么久已经很累,懒得再推开他,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爷爷怎么样了?你怎么没回去?”


    “桥断了,在修。”他看了眼没反应的手机,语气没有起伏,“没消息就当是好消息吧。”


    为了省电等救援,他们没开空调。两个人抱着,总归暖和许多。


    过了片刻,夏仰轻声喊他:“段宵。”


    “嗯?”他抬起脸,上下地扫视她,“哪里不舒服?”


    她慢吞吞地摇头


    ,有点惆怅地问:“不是,民宿老板的那个皮卡车贵不贵呀?我才刚挣了点小钱呢。”


    ……”


    段宵抱着她叹了口气。


    无语,头疼。


    没多久,不远处传来了鸣笛的车声和人声,刺目明亮的手电灯光朝他们这里照了过来。


    是救援队的人到了。


    **


    这场暴雨给山里带来了不小影响。


    段宵和夏仰回民宿后,电力虽然恢复,但雨还没停下。


    这里的村民都住在高处,山洪暴发倒是对人身安全不造成影响,不少镇上的人都去参与了修桥活动。


    桥在第三天修好,暴雨也是在第三天上午停的。


    而夏仰一大早就收到了剧组群聊里说准备开工的消息。


    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又听见许霓在楼下火急火燎地喊她:“夏,快起床,快来看啊啊啊!你老公的腿断了!!”


    夏仰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哦,段宵的腿断了。


    她刚下床,脚落地的那一秒,脑子里接收的信息这才转化成功。


    什么!


    段宵的腿断了?!


    等夏仰从楼梯那跑下来。


    就看见许霓在院子里捂着耳朵,大声嚷嚷:“我不听我不听,我哪知道你是骨折啊?我就看见你是被人扶进来的!我还在为夏仰的后半生幸福着想呢!”


    “……”


    段宵坐在后座,长腿交叠着,放在前排座椅的脚托上。双手抱臂靠着椅背,一脸不爽地看她。


    听见楼梯上的动静,他目光微移,瞥见了夏仰的脚,蹙着眉问:“你怎么没穿鞋?”


    民宿地上铺的是木板,外面也有光滑石面,倒不硌脚。只是下过雨,湿湿凉凉的。


    夏仰身上裹着件外套,纽扣还没扣上,只囫囵地攥着前襟。


    她揉了揉眼皮,往他那两条腿上看:“你怎么了?”


    院子里好几个男人都在,其中一个是那晚救援的支队长。


    他带着口北方的杂乡音,出声解释道:“你男人开车送我们修桥的回来,路上遇到这不听话的毛孩子!他跟他妈闹脾气,爬到那树上去。掉了下来,还好是被接住了。”


    夏仰看向支队长指的那个小孩,发现很眼熟,纳闷:“你是不是前天给我指路的那个小朋友?”


    小孩明显知道自己闯了祸,弱弱地躲在支队长身后。


    “救个小男孩把腿给摔了?”许霓接话道,扬起根手指晃了晃,“宵啊,你不行啊。”


    段宵睨她一眼。


    “哎那树是真的高!地儿也不平整。”支队长赶忙说道,“这孩子又沉,整个压在小段身上……”


    夏仰走近了些,问他:“哪条腿啊?”


    他牵过她手,放在自己的左边膝盖上:“这儿。”


    她没敢使力,问:“痛吗?伤到小腿筋骨了还是哪儿?”


    “膝


    盖下面都麻了。”


    段宵边说,边把她外套扣子给扣好。


    那还挺严重的。赶紧去医院啊?_[(,这都过多久了。”夏仰把手收回来,找他要车钥匙。


    一旁的许霓把车钥匙给她,上了车后座:“去前儿那个停机坪吧,助理打过电话了,医院马上派急救飞机出来。”


    夏仰赶紧进屋换过鞋。


    再出来时,她看向门口外面的那个无助小男孩:“你过来,我顺便送你回去。”


    许霓在后边笑:“这小孩还真会坑人,是不是算准了能蹭顺风车啊。”


    本来到今天下午,段氏集团那边安排的中、小巴士也会过来,把这里的高层们都一并接走。


    段宵倒因为腿伤要提前半天回去了,只留了助理在那照应着那帮人。


    许霓这趟肯定也是要跟着直升机直接回市中心的,行李箱也提下来了。


    “我晚点还要回拍摄基地,剧组今天能开工了。”夏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等会儿回去把车钥匙给崔助可以吗?”


    段宵抬眼:“那你别送我,让崔助过来。”


    “为什么?”


    “你回来要是又走丢了,我上哪找你?”


    夏仰微囧:“不会了,一回生二回熟。而且前天晚上是因为下大雨,天又那么黑,车还坏了。”


    段宵不听,往车门外喊“崔助”。


    夏仰摁下触控板的按钮,把他的车窗给关上了。没等崔助过来就直接开了车,她拐着弯已经往路上走。


    他脸色沉下来:“夏仰。我是伤到腿,不是废了。”


    “那又怎么样,你要打我一顿吗?”


    “……”


    边上的许霓和小孩一句话没敢说,默默地缩小存在感,在这对吵架夫妇的旁边安静观战。


    夏仰踩着油门,又小声呛他:“都说了现在没下雨,是大白天,我能安全回来。崔助也是个女孩儿,没大我几岁,她都没去过,还不一定有我熟路。”


    段宵冷嗤:“你前天晚上一个人在林子里被吓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最清楚我走不丢吗?”她音量提高了些,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我手机还带在身上呢。”


    这句话是在提醒他往她手机上装定位器的事儿。


    也只有他俩听得懂。


    车里一下更安静了,许霓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没太明白夏仰怎么这次突然脾气这么大了。


    偏偏段宵也没再出声,跟知道自己理亏似的,只拿起手机往那几道容易搞混的岔路口拍照。


    等到了,他把照片发给她。


    伤筋动骨不能多挪动,医护人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担架。上飞机前,段宵看向她,招手让她过来。


    直升机螺旋桨在转。


    风声大,听不清人讲话。


    夏仰只好过去,半蹲在他那担架旁边,把耳朵凑过去。


    “车钥匙不


    用给崔助,你自己开。”段宵说完这句,又碰了下她的耳后。带着气声,“别不回我消息。”


    夏仰耳根被拨弄得泛红,起身模糊地应了句:“……嗯。”


    **


    段宵回去后,给伤到的腿拍了片子。没多久,看见夏仰发的消息。


    【宵禁】:我到剧组了,你腿怎么样?


    段宵直接回拨了个电话过去:“是骨折,打了石膏,还要住院观察一周。医生说看上去很严重,你多久回来?”


    “我可能还要两、三天。”她大概是因为工作,说话声音困又黏糊,“剧组进度被前两天的台风给拖了。”


    段宵没出声。


    夏仰敏感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语气淡淡,“只是第一次伤到腿,一个人挺不方便照顾自己的。”


    “不能找个护工吗?而且你只是伤到了一条腿……”


    “不能,不喜欢陌生人碰我。”


    “知道了。”她想了下,说,“我会尽快回来的。”


    “行吧。”


    两个字,被他说得有多勉为其难似的。


    “……我记得我的原话是‘你小腿肌肉拉伤,里面充血,暂时需要住院观察一周。’”


    他的骨科医生坐在办公桌对面,听着他刚才的通话内容,匪夷所思地问,“怎么在你口中变成了——骨折,还打石膏?”


    骨科医生说完,望向他完好无损的腿。


    段宵面无表情地撒完谎,用着“你少管老子”的凉薄眼神看他。


    “为了泡妞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服了。”骨科医生往后面靠椅一倒,又问,“去看过你家老爷子了?”


    他眼尾敛下来,淡声:“我不是医生,看了也没用。”


    ……


    就在这同一家医院的另一层ICU病房,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的老爷子被安置了进去。


    主治医师说这次情况不容乐观,只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从当年中风之后,身体各项机能都不太健康,大不如前。本来就是九死一生,耗了这么些年,也终于是耗不住了。


    一天下来,段家来来往往不少亲戚妯娌都过来探望。


    人倒是也进不去病房,只能尽尽孝心或是面上功夫,透着玻璃窗往里头看一眼。


    等到了傍晚,段宵过来时看见段姒还穿着上班时的那双高跟鞋,蹲在地上。


    她今天有两个采访在,妆容精致,穿着大气优雅,可再有效的医美针也掩不掉此刻的疲惫和愁容满面。


    病房里的老人不再能指点江山,连平时的说笑都做不到,只有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他在时,段姒还有个寄托。


    他倒下来,段姒就彻底没了最亲近的长辈。


    段宵把带过来的保温食盒放在一旁椅子上,虚搭了把手去扶她起来:“阿姨熬了汤,您好歹先喝点。”


    段姒坐到椅子上,闭着眼:“


    屹然明天到家的航班。他放暑假,你记得让人去接他。”


    “嗯。”


    “我听说你最近又去缠着那个夏仰了。”她指腹摩挲着左手百达斐丽的表盘,反复转了转,“你到底是存心跟我对着干,还是对一个不喜欢你的女孩子不甘心?”


    段宵看向她:“您一定要干扰我感情上的事儿吗?”


    段姒反问:“京州圈子里的好姑娘这么多,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吗?明知道我最讨厌心眼儿多又不放在正道上的人!”


    对段姒来说,她对夏仰的印象最多是关于罗良琛的那件事。罗良琛纵然不堪,但夏仰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说得上纯良。


    更别说段宵一碰上她,就做这么一堆逆反的事儿。


    段姒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女孩。


    “心眼儿多……”他低声念这几个字,似乎是觉得可笑,“就为了给自己亲人讨个公道,做错了这一件事。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喜不喜欢我的时候,被迫留在我身边近两年。这叫什么心眼多。”


    段姒皱紧眉头,不悦地注视着他。


    “您也知道是我缠的她啊。”段宵无力地讽笑了句,“我都缠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会觉得是她的心眼多呢?”


    段姒冷声:“你被个女孩搞得昏头昏脑,还好意思说!”


    他们母子俩其实很少有相安无事坐在这里谈私事的时候。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过。


    段宵小时候不在她身边长大,5、6岁时又是有记忆的年纪了。再次被接回来,已经算大孩子,不是会和母亲聊心事的性格。


    更别说,段姒也从来都是严母的形象。


    “我初一还在沽北镇的时候,经常打架。”


    段姒微怔,是第一次听他提到以前。


    段宵看着重症病室的玻璃窗,眼神并没聚焦:“派出所和学校都叫不到家长,也没有家长会管教我。有一次,我和三、四个人互殴。”


    “那些人太烦了,我被烦到甚至想过犯罪杀……”


    “——段宵!”


    段姒及时喊了停,疾言厉色道:“不要胡言乱语,你是我段姒的儿子,和那种下三滥,反社会的渣宰不一样。”


    他嗤笑了声,低下了颈。


    瞧,亲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段宵。


    “您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早插手夏仰的人生吗?因为在更早之前,是她先介入了我的人生。”


    段宵表情认真道:“如果这辈子不是她,我也不会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