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

作品:《一篇触手百合文

    []


    薄雾氤氲在暖池上方。


    一只烟粉色的腕足微微颤抖着,沿着芙蓉树盘绕而上,摘下了离它最近的花苞。


    女王陛下笨拙地尝试着,试图用腕足拨开那些将开未开的花瓣,却怎么也不得要领,只能在花叶的末梢来回打转。


    囚犯轻声叹气。真想上去搭把手呀。


    女王故作冷淡的目光,从她脸上狠狠剜过:“把嘴闭上。”


    任她是罪行滔天的恶徒,此刻也只能顺从地点头。“好的,陛下。”


    不过,打败她的从来不是王权。


    “这句也不用说。”


    女王低下头,继续去应付那朵恼人的花。


    在温泉中浸泡片刻之后,花瓣逐渐变得潮湿而柔软,被腕足一层层剥开,露出藏在深处的明艳花蕊。


    腕足凑上去,寻找甘甜的蜜露,未曾想,蕊丝蹭过腕足尖端的软肉,突如其来的触感,反倒让腕足的主人颤抖起来,十几只腕足下意识地扭动,溅起一片缭乱的水花。


    终于,腕足饮下第一滴花蜜——


    甘冽汁液渗入腕足的裂口,旋即浸润其中。


    女王的触手再次伸向枝头,摘下更多怒放的花朵。完成了最初的尝试,她的动作逐渐变得熟练起来。


    泛着微光的粉色腕足,在水中起伏翻搅,吸盘不断撕扯着柔嫩的花瓣,花汁四溅,几乎将池水也染成一片烟红。


    女王的眉头微微锁起,朱红的双唇无声开合。


    她努力维持着镇静的神色,呼吸却愈发纷乱,不得不倚靠着身后的岩石,才能勉强站立。水蒸气和薄汗,凝结在她小巧的鼻尖,每一刻都摇摇欲坠。


    囚犯只能静静凝视这番温热的绮景,忍受着喉咙近乎皲裂的干渴。


    她要是一只蝴蝶就好了。她会张开翅膀,飞向那些荼蘼的花朵,亲吻花瓣的每一道纹理和皱褶,沉溺在温暖又濡湿香气之中,与女王共享每一滴花蜜的绵甜滋味。


    但她偏偏无路可进,也无处可逃。


    那些腕足又何尝不是女王的花瓣,在这水池中盛放。


    随着不断啜饮花蜜,腕足的颜色变得愈发浓艳,接着,它们竟如耗尽了生命一般,逐一枯萎,凋落——和破碎的花瓣一起,随水流消逝无踪。


    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女王立在水中。


    她的裙摆漂浮在水面上,在那之下,是雪白纤长的,人类少女的双腿。


    女王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尽,声音也还残留着潮涌的余温,可她却冷眼注视着囚犯,凛声唤道“来人。”


    侍卫们领命前来,囚犯再一次被关入死牢。


    狱卒说,她的行刑就在明日。因为见过女王入浴之人,必死无疑。


    囚犯坐在窗边,仰望着一抹狭窄的天光,竟然露出轻薄笑容。


    “见过女王入浴之人,死而无憾。”


    更何况,她也没那么容易死掉。


    第二天正午,当囚犯跪在锋利的铡刀下,果真有御前亲卫带着女王的密令,赶来刑场阻拦。


    女王陛下被一架雕花肩舆,抬进那间仅容旋马的囚室。


    一抹寒光袭来——


    凤纹利剑,直指囚犯的咽喉。


    “你说能治我,为何我的腿,还是这副模样?”女王质问道。


    王袍之下,蠕动的粉红色的触手,几乎要撑破绣满繁花的裙摆。


    囚犯笑得云淡风轻。


    “我是巫医,又不是神医。花汁能让你暂时恢复,但时效只有一天而已。”


    从来到这座监狱的第一天起,当一丝凉意从脊椎涌上脑海,她便意识到,这是古神编织的梦境。


    现实中无法拥抱的人,在梦境里,多争取几次见面的机会,总不能算是很重的罪行。


    “今天要用的药引是另一种花。”囚犯笑眯眯地弯起眼角。“陛下带我去泡温泉,我再告诉你吧?”


    那年秋天,女王的工匠们日夜抢工,在王宫中挖出一座地牢。


    有位恶贯满盈的犯人,必须在此终身服刑。


    张孟晴醒来的时候,怀里空空荡荡,枕边残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甜香。


    昨晚灵光一现的临时眼罩,早就在睡梦中失效,不知掉落在何处。


    她只能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这里实在太黑了。


    除了床边一盏小小的红烛,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连床单和枕头,也是没有皱褶的黑色,似乎是某种来自深海的独特织物。


    床脚放着一件材质相似的黑色衬衣,叠得一丝不苟,似乎是来自房间主人的谢礼。


    换下自己身上缺了袖子的衣服,张孟晴伸出一丛触手,借助WS基因的感官强化,好不容易才在石壁上找到一条可以侧身走出去的缝隙。


    那条漫长走廊的另一端,一间更加空旷的大厅里,伯舒坐在一张石桌旁,正在独自享用他的盛宴。


    伯舒笑着冲她挥手:“嗨,饲养员!要一起吃早餐吗?”


    张孟晴收起触手,走向桌边,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来势汹汹。


    伯舒面前那一溜粗糙的容器里,堆满了血淋淋的生鱼。


    “我不饿。”暂时屏蔽掉嗅觉,张孟晴微笑着拒绝了。“阿芙不在吗?”


    “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有什么事情。不过,你技术蛮好的嘛,她看起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伯舒一边说,一边徒手抓起一条生鱼,塞进口中。殷红鱼血残留在他的嘴角,像一抹过于醒目的手绘。


    “她的发情期可能会持续一周以上。最好让我留在这里,再观察一段时间。”张孟晴如是说。


    伯舒咧开嘴,露出鲜血淋漓的笑容。


    “哦?那就只好辛苦你,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了。”


    “我只有一个小小要求。”张孟晴也维持着笑容,冷静地看着面前古怪至极的男人。“你们这里,能点外卖吗?”


    趁伯舒出门去取外卖,张孟晴抓住机会,在岛上探索了一番,试图收集关于古神的情报,可惜暂时毫无收获。


    她的触手无法穿过那些严丝合缝的巨大石门,也无法理解镌刻于其上的怪异图腾。


    但她找到了离开这栋“建筑”的方法——


    用触手保存足够的氧气,从石厅中央的洞口下潜,顺着水流的方向潜游,很快就会到达一处阴冷的海滩。


    四周只有浓雾和海水。看起来,这里和任何一片陆地都毫无关联。


    岛上的岩石潮湿而粗粝,孕育着许多身形庞大的古怪生物。深入岩缝的健壮根系,和清晰的花叶形态,无疑表明它们属于某个尚未被发现的植物群落。可它们却在缓缓爬行——


    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足以被肉眼观测。它们从岩石中抽出自己的根茎,扎入另一道缝隙,不断挪动着,试图跨越海滩,向海水爬去。


    张孟晴观察着那些惊人的植物,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断崖下方。


    海风吹来交谈的声音。


    她躲到一块礁石背后,用触手去追捕那些不够连贯的字句。


    很快,她的视线来到一处隐蔽的洞穴里。


    龚建荣跪在地上,态度恭敬而惶恐:“海女大人,我去淮山村调查过了,当地的确有一座海神庙,但年久失修,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就是掘地三尺,我也找不出来了。”


    阿芙站在他前方,脸色冷得像极地永冻的玄冰。一团燃烧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