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偏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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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风劲足,烧到39度姜语才后悔,她不该由着性子在凉夜里渡风。


    笔记本支立在黑檀木桌上,姜语揉着眼强打精神,抽纸放在旁边,滑动触摸屏查看徐梦发过来的下场曲目调动。


    片刻功夫,纸团吸了一堆。


    一只手沿着桌面推过来杯温水。


    “这还没入冬呢,娇贵小姐就病上了?”孟仪环臂坐上桌,幸灾乐祸地笑。


    姜语眼都没劲抬,嗓子卡了刀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百忙之中我还过来看你,知道我一小时的经济价值多少吗?”孟仪很夸张说,“在这里已经耗了我快两小时了,偷着乐吧。”


    孟仪还真是来北海办事,忙里偷闲顺便看她的。


    两人是早几年长辈介绍在酒宴相识,后相知深交,姜语就打心底佩服她那股子自信硬气,自小就有野心有头脑,早年完成MBA学业便投身于家族核心的酒店管理及旅游业开发,其能力足比肩家中子弟。


    姜语讪笑说:“还真难为孟总了。”


    “你不会抬举人就别抬举,语气没半点诚意。”


    孟仪握杯手冲咖啡抿一口,目光落在她没停过吸鼻子的往复动作上,“还没吃药吧?”


    姜语病一夜才被点醒,掏手机,北海站带的随行里随便抽个人加班,“药一会儿到。”


    “来之前不跟我说,早知道路上给你顺带了。”


    “谢谢你事后还念着我。”


    孟仪从桌上落下去,大喇喇敞开腿侧坐椅子上,问:“你还要搁这儿待多久?”


    姜语说:“不清楚,估计半个大月。”


    “家里不催啊?我怎么看他们挺急的。”孟仪调侃,“你人还没露面呢,那边儿都传遍了你要跟李家老五订婚的消息。”


    “也不算先斩后奏,至少我知道这事儿,回去就算个日子。”


    然后就订婚,结婚,这辈子墨守成规过去——家族之间多是商利往来,女儿家的婚姻亦然,姜语抵触,却不胡闹,从小就是吸收那些个教育长大。


    暴风雨过来,她就安静淋着,再说孟仪比她淋得早,圈儿里头这种婚姻就是挂个牌牵个线,孟仪如今照样自得其乐,夫家管不到她生意上,她也懒得多去奉承,权当给家里作陪。


    孟仪跟姜语性子大差不差,但不在意,也不觉得这事儿多么奇怪多么有份量,谈起来她还会叹句:“你们家是真高明,跟世家关系一扯,那个位分都上一阶。”


    姜家三代豪门,如今一步登天不为夸张。


    孟仪神神秘秘压身子近她,“你嫁过去了,保不准还能常见到我偶像呢。”


    “偶像?”姜语掐不住笑:“谁啊?”


    “李京肆啊,李家长子,没听过这名号?”


    姜语点头,这名字不耳生。


    她不涉利场,但或多或少听得一些知名人物,李京肆是声名更响那个——现今经手家族名下其中两百多家企业,与父辈平起平坐,带起了泰国等多东南亚地区超3/1的旅游业,另外在全国药业和地产等行业拓展密布,商界地位何等崇高。


    “要不说人在世家子弟里也是顶天的存在,只出现在财经报刊里的神秘人物,普通富家生意人想见上一面都难。”


    说起这人,孟仪眼睛亮得很,“李氏家族几代下来就出了这么一个神话,人也不过二十八九,同辈还在吃家族底层资本都时候,李先生手都伸到家族核心的新锐资本去了。”


    姜语掰着指头无聊数,“李老爷子是身体不好才让长孙代理掌权新锐的?也就近两三年的事吧。”


    记得当年李京肆越权父辈承托掌权人的消息一出,各大新闻台都炸了,就是不关注也能在上流圈里耳濡目染。


    “那李京肆名头打得响啊,不然这么深的根基,老爷子托交给儿子辈哪个不好?”孟仪表情跟手一起比划,“这人特神,早些年那股票期货就让他玩得透透的,现今市面上崛起的大头,一半儿都仰着他当年眼光毒辣,且从不失手,短短几年就越升商界传奇,李氏家族跟着牌匾都亮金光。”


    姜语没什么波澜,圈子不同也不过多关注,偶听人谈及,过过耳朵就算,想来也与她无关,这等人物只是有个概念。


    不比孟仪对李先生过分崇拜,可能来自于强者之间对于更强的向往。


    “不说一步到位攀到李先生吧,就这样背景登天的世家,跟任何一位公子攀上关系——”


    姜语直言截断:“你是想等我嫁过去了,托个亲人关系,给你跟李先生牵个线,让他指导指导你行商之道?”


    孟仪笑说:“我就只是在夸你家厉害,选男人都选最好那家的。”


    姜语没敢恭维。


    一山更比一山高她明白,可她本就是立于高山的枝。


    她可能还是会倔些,出于她骨子里磨不掉的傲,攀附李家,于旁人,是大喜,于姜语,她自认是沦落。


    -


    北海近些时候天气专对着人来,姜语病得反反复复,本身也有点儿水土不服,好了又坏,这天临到独奏会,又烧了回去。


    下台到幕后,徐梦披外衣的行动更利落,“您早上还没吃药吧?”


    “嗯。”她总忘,可能是把自己烧糊涂了,指着身边人替她记得。


    “我在雅间备着了。”


    “嗯。”


    姜语翻着手机进房里,点进某栏聊天,滑动几翻,熄了屏扔一旁沙发——她亲口扔出去的,以机会为名头的邀请,没有被赴约。


    尽管那不能算是个约。


    徐梦递水和药片过来,姜语刚落坐,接过仰饮半杯水就下去,“给我拿一套衣物。”


    “好的,您再喝点儿热水吧,暖胃。”


    她穿得礼裙还是以轻便奢贵上档次为主,过于单薄,台上的暖温只够让她下指不僵。


    徐梦从衣柜间绕出来,臂上担出一套衣服,“北海天气是比较恶劣,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对着我来的吧。”催她回去。


    “您真会说笑,天气怎么针对人来呢。”徐梦把衣服挂旁边衣架,走过去,“我老家倒是有一个中药偏方,效果还行,您要不试试?我在附近找找能不能抓到药。”


    姜语斜睨过去,也不讲话。


    看不出情绪。


    徐梦就怕姜语这样,让人心里头打颤。她没什么背景家世,小镇上土生土长,赶上大学生最值钱的时候,北京毕业,但没什么勇气在本地混迹,跑来离乡近些的北海城发展,这些年都在演奏厅当后台接待了。


    跟三小姐这种阶级对上,只有仰望的份,早几日接收到负责姜语的演出行程,她心惊惶恐,生怕招待不周。


    哪怕她们会一起共事,谈吐间自也不能越过那条道,就像她鞠躬尽瘁,是本分,姜语可以道谢,但不需要,更没必要。


    大小姐怎么会看上小镇偏方,徐梦后知后觉,“呃、我的意思是——”


    “可以。”姜语忽笑,觉得她慌乱样子比她平日总瞻前顾后紧绷神经来得有人情味。她说:“你去找找。”


    “噢……噢噢!好的!”徐梦受宠若惊,话讲不利索,自懊苦笑。


    徐梦挑的是件米色法式大衣版型的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