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丸英离奇死了,死因不明，凶手，也不明。”


    赤井秀一知道茱蒂的能力，所以,在她的眼皮底下,西丸英死了,还得到的是两个“不明”,他立刻慎重了起来。


    “等会我会把细节说给你听,包括宫川凌的事。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在西丸英的死亡现场，发现了同样的纸条。”茱蒂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冰冷：


    “这次的纸条没有碰到血，所以我看的很清晰,上面不是‘D’,而是一个黑色的月亮。”


    “月亮……黑色？”赤井秀一在焦急知道宫川凌的消息之下，还能保持高速度的思考：“利奥？”


    “没错，是我国正在畅销的侦探系书籍《夜》中，最难缠的杀人魔‘利奥’每次杀人后,会留下的‘黑色月亮’图标。”


    茱蒂一字一句道：


    “‘我之所至,死神降临’，这是利奥留下月亮的意思。”


    “也是那个凶手想要表达的意思。”赤井秀一接过了话，眸光锐利森冷：“他想要告诉我们,他就是利奥……这个家伙,已经知道了fbi的存在。”


    “没错，他还在挑衅我们。”茱蒂冷笑。


    《夜》中，利奥杀死第四个目标时，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那句话,表明了他知道此刻他的身边潜伏着一名fbi。


    凶手当着茱蒂的面，杀死了西丸英，而西丸英又是第四个被留下图标的人……意思很明显了。


    “那就麻烦了。”赤井秀一凝眉：“茱蒂，原先传信人预警会死的另一个人，死了吗？”


    “没有。”


    “是幌子吗？那传信人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他是‘利奥’本人也说不定……这样的话，昨晚死的那个黑衣人，恐怕是‘利奥’诱使我们杀死的。”


    “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有很多种可能，最大的两种，一是‘利奥’和组织有仇，所以故意在组织行动的时候行动，但他又不想组织发现他的存在，所以利用我们做掩护；第二种，‘利奥’是组织的人，和死去的那个男人有什么恩怨，他利用fbi杀了那个男人，不留下把柄。”


    茱蒂沉思着：“是都有可能，每种可能可推断的方向很多……”


    赤井秀一问：“你觉得利奥在现场吗？”


    “……不一定。”茱蒂停顿了一下，才说，“利奥躲在暗处，提前动了手脚，也很有可能……具体的，还要调查。”


    “那……凌呢？”虽然茱蒂没说，但赤井秀一已经猜到，茱蒂把宫川凌也列在了“利奥”的备选名单中，所以没有追上去。


    茱蒂沉默了两秒，而后说：“秀，保持冷静，听我说。”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我在宫川凌的脖子上发现了掐痕和指甲抓伤，手腕上看见了注射药剂留下的针孔和淤青。他的脸色很差，有时候的动作会稍显缓慢，根据观察，我猜测他有点头晕，但他没有表现


    出来，反而一直在刻意掩饰。”


    茱蒂每说一句，赤井秀一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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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痕……


    针孔……


    头晕……


    掩饰……


    结合刚才听到的，宫川凌所说的那些怪异、突兀的话，赤井秀一哽住了，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但我不觉得是长辈，那个男人一直在注意着宫川凌，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超乎寻常的关心，像是监视。”


    “不过，那个男人偶尔会流露出有些怪异的神色，像是畏惧和警惕……”说到这，茱蒂回忆了下，才接着说道：“我推测可能是因为，宫川凌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


    “……异常？”


    “是，起先他和我说话时，很正常，但后来，你也听到了，和西丸英聊天后，他就变得非常奇怪。”


    “他说那些夸西丸英的话时，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眼里的欣赏、崇拜，都是真的，他发自内心的认为，西丸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这其实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前一秒还笑的阳光温柔的男生，后一秒就对着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超出尺度的大夸特夸……那时看见宫川凌的眼神时，茱蒂都感到毛骨悚然。


    “……结合针孔，我猜，宫川凌可能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影响了精神状态。”


    “他被监视，被利用，也被警惕着——当然，他本身的正常，可能也是伪装出来的。”


    茱蒂的话，化为一把把利刃，刺进了赤井秀一的心脏。


    他握着手机的手，变得僵硬而冰凉。


    这些话，翻译成一句话，那就是——凌被逼成了疯子。


    ·


    “阿秀。”男孩笑的洋洋得意：“你这么厉害，看来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了。”


    ·


    “要是能一起长大，一辈子都在一起就好了。”


    ·


    “我在这呢！”


    小男孩站在风中，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可没有先走哦。”


    “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等着阿秀的。”


    “一起回家吧。”


    ·


    “必须要回国的话，”赌气了好几天，男孩可怜巴巴地找过来：“以后阿秀回东京了，就第一时间来找我好不好？”


    “我哪里都不会去，也哪里都不会变，阿秀看到我的第一眼，一定就能认出我。”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家。”


    ·


    找到凌，一起回家。


    赤井秀一站起身，眼里燃烧着一种极端炽热而深沉的情绪。


    他必须带回凌，不顾一切代价。


    现在他不是fbi的王牌探员，而是赤井秀一。


    只是失去了幼驯染十二年的赤井秀一，仅此而已。


    他要去完成十岁时的承诺，和凌一起走向未能到达的11岁。


    “


    秀……”茱蒂听到了动静，“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过去。”


    “什么？！”茱蒂吓了一跳，秀现在过来，之前做的准备，不都白费了吗？


    谁知道组织的人，有没有走？


    “是有些冲动了，但他说过，无论在哪，都会等着我，我也答应过，会找到他。”fbi年轻的王牌说：“我现在最该做的，是去到凌身边。”


    茱蒂强迫自己定心：“我不会劝你，不过，秀，你了解了全部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你觉得呢？”


    “是这样，那你说吧。”赤井秀一回话迅速。


    但这反而更加说明了他的坚定。


    赤井秀一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他沉稳而理性，不轻易动手，但一旦出招，就是一击毙命。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耐心了解情况，就更加说明了他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做的决定。


    “当时，宫川凌和西丸英讨论的书，正是《夜》……”


    茱蒂将所有的事情，仔细说给赤井秀一听，同时把月亮的图片，拍给了他。


    说完后，茱蒂问：“你怎么看？”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威严而锋利，让人不寒而栗：“我会提前去黑衣组织卧底。”


    “？”茱蒂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说到这件事情上了。


    “凌画的月亮，我很熟悉。”


    “……？”茱蒂：“你是说……”


    “凌和‘利奥’有关系。”


    而利奥，和组织有关系。


    茱蒂瞳孔收缩，赤井秀一没说，但她还是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可能性——


    宫川凌，就是利奥。


    恰巧和西丸英讨论《夜》，在西丸英死后立刻离开了现场，那里还留着一张纸条……


    起先她就觉得，宫川凌讨论《夜》太巧合，但也算不上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没有和赤井秀一明说这可怕的猜想，但……


    如果连“月亮”，都是宫川凌画的呢？


    哪怕再不愿去相信，事实也摆在这里。


    宫川凌很可能是利奥，是组织逼出来的利奥！


    是……用那种反人类的凶残手法，杀害了那四个人的人。


    虽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可是……仅仅是有了这个想法，茱蒂就已经心底发凉。


    她不敢想象，若这是真的，秀会是何心情。


    ……


    宫川凌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个月亮掉马了。


    他坐在回组织的车上，看着新增的恐惧值，被fbi盯上的郁闷，都散去了不少。


    【永野大和：100。


    伊森：80。


    ？：？（计算中）


    岸本浩成：？（计算中）】


    永野大和和伊森·本堂目睹他杀了几次人，恐惧值高很正常。


    尤其是永野大和，恐怕死前最后一秒，已经想通了


    他的死是宫川凌策划的。


    宫川凌将目光放到后面那串问号上。


    “因为宿主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打了码。”系统贴心解释道。


    宫川凌已经猜到了，“嗯”了声。


    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只是……好累啊。


    不过，在伊森·本堂的车上睡着，是不可能的。


    宫川凌打开手机，随意检查了一下各个软件。


    手机是组织给他的，至于他原本的手机，估计是那天和诸伏景光一起进火海后，掉在里面了，被组织抓住时，他才发现身上的手机不见了。


    但这是好事，因为组织无从得到他的任何信息。


    组织给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联系人里也很空，只有宫川凌自己加的三个联系人：琴酒、伏特加，还有宫野明美。


    琴酒从没回过他话，也没接过他电话，伏特加倒是偶尔有聊两句。


    不过伏特加很聪明，不该说的，他一句也没提过，每每都装死不回话。


    此外，就是一个未知号码，里面工工整整列着任务和警告他的话。


    宫川凌怀疑手机里有定位装置，和窃听芯片，不过他还是一直带在身边，也没有试图去毁掉这两个东西。


    随意下载了两个游戏，玩了一会后，宫川凌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更加困了。


    他试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很烫。


    看来昨天还是太浪了……发烧了啊。


    坚持到回基地后，宫川凌下了车，没有硬抗，而是去了组织里的医务室。


    里面的医生看见他，没什么反应，示意他坐下说出症状后，就去配药了。


    在他配药的期间，宫川凌昏昏沉沉的，意识陷入了混沌。


    ……


    “凌。”


    嗯？


    “报警来不及了，我去救人。”


    宫川凌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幼驯染平静的墨绿色眼眸。


    他喉咙干涩，想要出声阻止，可是话说不出来。


    幼驯染转身往前跑去，金色的怀表链条在眼前一晃而过。


    宫川凌伸出去的手，无力的抓空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注视着，小男孩跑出阴影范围，进入夕阳洒照的范围之内。


    阿秀，回来！


    不要去！


    让我去吧！


    宫川凌不断的呼唤着，但是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砰！”


    记忆中的声音，再次重现。


    暗处射来的子弹，在他的眼前，又一次穿透了赤井秀一的身体。


    无论重来多少次，宫川凌都抓不住那抹身影。


    明明……只需要反应再快一点，就一点，就能抓住了啊。


    明明……再勇敢一点，再善良一点，有冒着危险去救人的决心，他就能代替阿秀，成为死去的那个了。


    可十岁的宫川凌，哪怕看起来很活泼，也不勇敢，不善良，连身体，都比正常人差一些。


    他只自私的在意着身边的人，用冷漠的目光观察着世间的人和事，把自己的世界和外界清晰的划开。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


    “咚咚。”走路的轻微声音，惊醒了宫川凌。


    他半趴在桌上，眼睛里含着层雾气，声音蔫蔫的，好像有几分委屈：“医生，我快要死了，你快一点啊。”


    “已经好了。”医生说。


    宫川凌接过药，却见医生还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红，说话的语气也软的像是撒娇：


    “医生，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