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强烈的饥饿感将吴桐从昏迷中叫醒，吴桐左右环视，漆白的墙壁，封闭的空间，以及放在他旁边的宠物航空箱。


    吴桐想用手支撑起身体，但在抬手的过程中，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被束缚的感觉，一对明晃晃的手铐将吴桐的手铐在一起。


    在他的旁边，一个宠物航空箱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听到宠物航空箱里的动静，吴桐也是弓着身子凑在航空巷口往里看，里面是翘着二郎腿的黑鸦。


    黑鸦的表情捉摸不透，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嘲笑，但吴桐管不了那么多，吴桐问“黑鸦，你醒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但是翘着二郎腿的黑鸦却不急不躁地说“还能怎么样，等着呗，你还想逃狱啊。早知道是这结果，就不来救你啦。”


    “对不起啦，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救我。”吴桐向黑鸦表达感谢。


    但黑鸦却有些嫌弃吴桐的说“我救你还不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做事，只能说我这次亏了，被那个小姑娘教训了一顿，都怪你了。所以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开枪。”


    吴桐涅扭半天，像是扯下他的遮羞布般地说“我当时饿昏头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从她手里抢下面包......因为当时我看她真的不像一个好人。”


    “这只是为了说服你自己的借口吧，哼，你这家伙，才那么一点饥饿就受不了了，你又不会饿死的。”


    黑鸦还是很鄙夷吴桐为自己找借口的做法，但是吴桐为什么会感到饿，以及吴桐为什么不应该会饿，黑鸦并没有给出解释。


    就在吴桐还想问黑鸦别的什么的时候，两位警察同志进入看守室，带走吴桐和黑鸦。


    然后，吴桐被锁在审讯椅上，装着黑鸦的宠物航空箱放在吴桐旁边的审讯椅上。


    一个中年大叔样的警官推门进来，大大咧咧的样子让人怀疑他的专业性。


    这个警官对身后禁止吸烟的警示熟视无睹，自顾自地点起一支烟，自我介绍道“二位好，我是长安街警视厅白金刑事科四科干员——安奇。


    据我的同事所说，吴先生您在过去的三十分钟内与我的同事爆发了一些冲突，但是这件事暂且不论，我来呢，是想就另一件事希望吴先生配合的。”


    吴桐乖巧地坐在审讯椅上，他自认为他之前是没犯过什么事的，再加上面前的警官说了暂且不追究之前的冲突，所以吴桐现在想好好配合警官调查。


    此时又进来一位警员，雾蓝色的头发凌乱的排布在额前，艾思抱着做笔录的讲义夹进来了，艾思皱着眉，拿着讲义夹在面前扇一扇。


    这间审讯室已经被安奇搞到云雾缭绕了，艾思拉开座椅坐到吴桐对面，准备做笔录了。


    安奇举着一张照片说道“两天前发生了一起恶性的白金道具伤人事件，在现场拍到了二位，并且，吴先生处于赤裸状态，我想请问吴先生，发生了什么会让您如此上街呢？”


    吴桐心里苦啊，怎么一上来就问他最难解释清楚的的问题。


    吴桐还在措辞，正在思考要怎么让对方相信他被分尸又复活，然后浑身赤裸的跑回老宅时，他旁边的宠物箱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我呢，是失了忆，被人扒光丢到垃圾桶了，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后，就跑回家里了。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的那个家，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据点，如果要去查证，我能为你们带路。”


    宠物箱中发出的声音是吴桐的声音，但是航空箱离吴桐离得近，就像是吴桐在说话一样。


    不仅如此，在航空箱中发出声响的时候，他自己的嘴也在配合话语的嘴型。


    吴桐偷偷向地上一瞥，一根细不可见的细丝从航空箱的缝隙伸出，系在他的身上。


    “黑鸦！！黑鸦再用我的嘴说话。”吴桐第一时间反应，一时间，吴桐为黑鸦的强大所折服。


    之前艾思和黑鸦的打斗就知道，艾思说黑鸦会神秘魔法。


    “这样吗？”安奇掐灭手里的烟，向艾思确认了一下做的笔录，然后对吴桐说到，“这样，你就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你带我们去你的......据点？是吧，那就先这样，明天再见吧。”


    说着就准备带着艾思离开了，黑鸦系在吴桐身上的细线也收了回去，就在这时，吴桐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


    “那个......安警官？等一下好吗？”吴桐突然叫住安奇，黑鸦明显没想到，航空箱明显的颤了一下。


    安奇转而询问“怎么了吴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吴桐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尽管双手还被手铐铐着，但还是双手合十向安奇请求道


    “安警官，这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吗真的是太饿了，会和艾警官发生争执也是因为饿昏头了。”


    坐在航空箱里的黑鸦不经汗颜，都到警局里了，还在想着吃饭的事。


    安奇挠挠头，看看艾思，好像在思考警局有没有吃的东西“这当然是没有的，会管饭的在拘留所哪里，不过去了现在也早都过了时间了。”


    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安奇和值班的警员说了两句，艾思过去将吴桐从审讯椅上放了出来。


    安奇在和值班警员说话，吴桐从审讯椅上下来，两手还被铐着，艾思就将装着黑鸦的航空箱递到吴桐手里。


    递之前艾思还格外摇了一下确认东西还在箱子里，吴桐听到了黑鸦撞到航空箱的声音，原本以为黑鸦会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本以为凭黑鸦的性格，应该会出言调戏一下的吧。”吴桐心想，端着航空箱。


    安奇安顿完，从值班警员手里拿过西装外套，招招手让吴桐跟上他。


    吴桐看到安奇招招手，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穿过洁净的走廊，躲过过度生长的装饰植株的刷脸攻击，吴桐抱着航空箱跟着安奇一直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昏黄的街灯染亮了街道，凉凉的风吹来的气息也是自由的，跟在安奇后面，吴桐无比享受此时的清风。


    也不是吴桐没动过逃跑的念头，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吴桐与黑鸦带到警局的艾思就在他的左边，这位更是能直接看穿他的想法的。


    安奇走在前面，艾思和抱着航空箱的吴桐跟在后面，夜晚的街道还是繁华的，人来人往。


    吴桐四下张望，三五成群的人与来往与服装店对比试衣的游客，琳琅满目的街坊和炫目的霓虹灯，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也许是看吴桐的样子很掉价，走在他旁边的艾思十分冷淡地说道“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可不是来旅游的。”


    吴桐立马收回目光，缩缩脖子说“艾警官，我们这是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艾思摇摇头，耸耸肩，“虽然我和安奇是同科的队友，但是我们实际并不怎么来往。”


    感到有些无聊，还在工作期间，更是在押运嫌疑人的期间，艾思就这么掏出手机看了起来，手指刷着布满裂纹的手机屏，翻着精彩的游戏短视频。


    “真的不怕我跑吗？”吴桐心里想着嘴上却问“这里人好多啊，应该很晚了吧。”


    艾思边刷手机边回答“这里是万民街，枫原最繁华的街道，人还没到最多的时候，白天才刚刚过去，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两边的小吃店渐渐多了起来，约摸着到每个繁华地带都会伴生的地段——“小食街”了。


    刚从油锅里捞出来来的各种炸串，架在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在铁板上炸裂的鱿鱼，那混合的香气与极富冲击力的食材画面直接让吴桐走不动道了。


    吴桐两眼冒光，肚子在“痉挛”提醒该犒劳它了，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吴桐停在原地，驻足凝望那些琳琅满目的美食，艾思刷着手机站在他旁边。


    感觉两人没跟上来，安奇一回头，就看见收不住口水的“嫌疑人”和驻足耍手机的“网瘾少女”，无奈一笑，折返回来，张开双臂搭在两人肩上，迫使驻足的二位继续前进。


    终于来到一家面馆，找到一张桌子坐下，吴桐将航空箱放到桌子上。


    看到航空箱占了太大的位置，安奇打开航空箱并且拍了拍航空箱的顶，黑鸦从航空箱里乖乖出来了。


    安奇将航空箱放到桌子底下，吴桐这才知道黑鸦为什么那么老实了，一副非常契合黑鸦那对鸟爪的铐子铐住了黑鸦。


    安奇点面之后光速上菜，三人一鸟总共四碗炝锅面，安奇还把钥匙扔给吴桐让他把手铐先解开。吴桐拿着钥匙不知所措愣了半天。


    安奇见吴桐半天不动，问道“咋了？再不吃面就坨了。”


    吴桐不可思议地说“你就不怕我跑吗？”吴桐满脸的不可致信，这与他想像的刑侦过程差的可太远了，如此随意甚至儿戏。


    还以为吴桐要说什么呢，安奇夹起一筷子面在空中晾晾，嗦着面条说“怕你干嘛，本来就吃白金使这个职业的红利，还能让你跑了，当我们吃软饭的吗？”


    想想也是，吴桐放下心来，解开手铐，抄起筷子夹起面，也顾不上烫不烫，嗦进嘴里吞进腹中，满足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辣子太辣，还是炝锅面炝出来太烫，吴桐泪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他的开局，从垃圾箱开始的开局。


    好在没人注意自己，艾思开看她的“电子榨菜”，安奇在“观赏”黑鸦用羽毛捏起筷子用喙吃面，吴桐抹一把眼泪，哐哐往嘴里塞面，一碗面瞬间就见底了。


    吴桐还意犹未尽，但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安奇结账起身，艾思看着手机也没管吴桐，起身就走。


    吴桐与黑鸦大眼瞪小眼，黑鸦戏谑地说“一碗面就能将你收买吗？”


    吴桐沉默，黑鸦甩甩鸟爪，铁链并不影响黑鸦的活动，他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束缚，两人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要跑的话，现在就能跑了。


    但是吴桐思考了片刻，一把将黑鸦塞进航空箱，抓起桌上的手铐先给自己铐上，抱起航空箱追了出去。


    他可不是无脑逃避的人，首先他和那个什么伤人事件无关，那么配合警方调查是他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其次，在调查的过程中，说不定能知道将他分尸的那群人是谁。


    吴桐他虽然人很蠢笨，但不是白痴，什么事的主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吴桐就抱着航空箱跟在艾思与安奇身后，缤纷的灯光映出不同的影子，吴桐望着地上的影子出神。


    一根黑线从航空箱中伸出来，系在吴桐的手腕上，黑鸦的声音传进吴桐的脑海中


    “我其实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会这么地听话，现在的主人公，不应该都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为什么到你身上就这么乖啊。”


    黑鸦的话很含糊，吴桐听不太懂，但是，但是......


    “我是个很‘空白’的人啊。”吴桐愣神地说出这句话。他并没有过去的记忆，仅有的记忆是被突然植入的分尸线索，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是怎么样的人。


    他感觉他就像那些五彩的灯一样，应该不是轻易就被定义的人，他或许不会是一个好人，但平心而论，他不想做一个坏人。


    航空箱里的黑鸦捏着电话线不知道再要说什么才好，那张一直充斥着戏谑的鸟脸第一次表现出纠结。


    “他只是我达到目的的工具，在这之前，他爱怎样就怎样吧。”黑鸦这样说服自己，鸦羽的手指轻轻一弹，黑线破裂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