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作品:《我真没想和黑月光女主he

    周遭安静,包厢单调的灯光平铺在许拾月的视线中。


    陆时蓁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沾着淡淡的酒气,说出的话有些低落厌世。


    许拾月并不是很能理解陆时蓁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看来这一天过得都很顺利。


    只是不理解并不代表着会忽视,许拾月就这样单着肩膀承受着陆时蓁小半个身子的重量,仿佛能感受到她的难过。


    许拾月注视着余光里这个模糊的影子,淡声问道:“为什么讨厌。”


    陆时蓁的这具身体对酒精的容忍度简直低到了极限,只是几滴两种不同的酒混在一起,她就丧失了战斗能力,连脑袋也不清醒了,对自己信任的人是有问必答:“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太好了。”


    “好不好吗?”许拾月不解。


    “不好。”陆时蓁摇摇头。


    那浓密的长发一顿一顿的揉在许拾月的肩头脖颈,有些痒痒的。


    许拾月眼底的疑惑更甚了几分,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会一直记得你们的。”陆时蓁微微抬起了自己靠在许拾月肩上的脑袋,目光有些真挚,“没有人可以忘记第一次。”


    像是有许多问题连串的盘旋在了许拾月的脑海中,她又问道:“什么第一次?”


    陆时蓁被问了好多个问题,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拾月的问题有点多,就这样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幼稚又认真的数道:“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温暖,第一次有人在意我,第一次有一群人愿意维护我……”


    说着这些,陆时蓁就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许拾月,而后肆意的将手握在了许拾月的手上,道:“还有第一次给人家当导盲杖。”


    少女说着就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接着像是一个求夸奖的狗狗,摇着尾巴问道:“许拾月,我这个导盲杖当得还可以吧。”


    许拾月从没有觉得像陆时蓁这样的大小姐会甘愿将自己形容为一根“导盲杖”,可她的手就这样炽热的握着自己,提醒着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那温热的手看起来有些用力,实际上力量却很是温和,就跟过去一样。


    顿了一下,许拾月点了点头:“嗯,你做的很不错。”


    陆时蓁听到许拾月这个肯定的评价很是满足,脸上的笑更浓郁了起来。


    她又“嘿嘿”笑了起来,摇晃不稳的身体重新靠回了许拾月的肩膀上。


    沾着酒意的吐息撩过少女耳边垂着的碎发,清脆的音节震动着她的耳膜。


    如果说“第一次”,许拾月也是这样第一次无比真实的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欢喜。


    明明这份快乐并不属于她,却又好像属于她。


    她的嘴角也有些不受控制的上扬。


    “你知道吗,以前都是别人照顾我的,他们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让我做。”陆时蓁得到了认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靠在许拾月的肩上,讲起了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看,我还是可以的吧,很可靠的吧?”


    许拾月听着陆时蓁前面的话有些疑惑,却又对应到了孙姨给她们收拾的两大箱行李。


    她无法否认这些日陆时蓁带给自己的可靠,点了点头:“是啊。”


    只是许拾月以为自己这个点头会让陆时蓁更开心,却发现陆时蓁在这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肩膀上的重量又一次消失,灯光将许拾月的视线涂上一层明亮,接着又被一道阴影盖住。


    玫瑰的香气如风一样略过许拾月的鼻尖,没有预料的,她跟陆时蓁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


    许拾月永远平静的眸子兀的圆睁了一圈,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的是陆时蓁猛地撞过来的脸。


    只差一点,她们的鼻尖就要撞在一起。


    亦或者已经撞在一起了。


    扑通,扑通……


    温吞的气息被空调烘得更加灼热起来,许拾月看不清的轮廓因为单一的放大而变得清晰。


    她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浓密的眼睫下是一双带着些锐气的眼睛,只是在此刻还有些违和的可怜巴巴。


    陆时蓁摇摇晃晃的,目光在努力认真的跟许拾月对视。


    她有些委屈,含含糊糊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加分啊……你为什么总是给我扣分啊……”


    “加分?”许拾月的心绪还没有从骤然拉近的距离中平复下来,以至于并没有听懂陆时蓁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给她批改的物理习题苦恼,“你做得不够完美,我怎么能给你加分?”


    陆时蓁听到这个解释,更加更难过了,藏在心里的苦恼露在了脸上:“我要怎么做才算完美啊,我要怎么做什么才会让你真的喜欢啊?”


    咚。


    咚。


    玫瑰的味道飘散在单调的空间里,压过了桌上残羹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眸子太过真挚,又或者太近的距离将任何一句话都能染上灼热的暧昧,许拾月的心脏漏跳了半分。


    她突然意识到陆时蓁的“加分”、“减分”好像并不是一个存在于现实的单纯数字。


    不是物理。


    是她努力的讨好自己获得的分数。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些积分?”鬼使神差的,许拾月追问道。


    “因为只有足够的积分,我以后才能在找到了一个跟这里一样的地方。”陆时蓁道。


    说着,她就又绕了回去:“我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讨厌了……”


    陆时蓁的话转的很快,如果不仔细听,没有人会对她含含糊糊的第一句有什么停留。


    只可惜,她身边的人是许拾月。


    从听到陆时蓁口中的“第一次”,到听她口中的“加分”、减分,还有不久前自己生日那天的醉酒对话,许拾月原本分外平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勉强搭建起来的东西在她心里被推翻,又接着有什么东西被迅速构建起来,拔地而起。


    她失去了什么,却也得到了什么。


    只是得失的重量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平均,让她方才顿跳的心脏猛然空了一下。


    许拾月心绪蓦地有些复杂,脸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对陆时蓁又问道:“所以你还去过别的地方是吗?”


    她的眼睛本就不能透露出任何情绪,平静的外表也没几个人能看得出她此刻的目的,更惶论喝醉了的陆时蓁。


    陆时蓁认真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氤氲着几分酒气的眸子就这样注视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有你的世界,是我的第一个世界。”


    好像说到了什么自己很喜欢的话题,陆时蓁脸上的笑更甚了。


    她微微转过了身子,认真的看着自己在书外特别喜欢的人,表白一样的讲道:“能见到你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


    “许拾月。”


    少女的声音并不清晰,含着些气声。


    就像是在耳边的呢喃,热气就这样晕在两人之间,许拾月的耳边怦然响起一声对自己名字的轻呼。


    霎时间,像是有万丈暖风吹拂过许拾月荒芜的心野,摇的那株名为嫉妒的嫩芽凌乱。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像是要冲着远处的云霄驶去似的。


    有些晃神。


    也正是这样,许拾月没控制住摇摇晃晃的陆时蓁。


    她就这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雪纺的料子撑不住少女的脸蛋,慢慢的慢慢的,一个滑落,就这样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腿上。


    比起刚才歪着身子靠着的有些硬的肩膀,陆时蓁更喜欢这个能让自己躺下的软软的“枕头”。


    许是出于自己的执念,陆时蓁放空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了那双垂放着的腿上,困倦的眼睛里又重新充满了如获至宝的欣赏:“许拾月,你的腿好漂亮,好软哎……”


    少女的吐息随着她的话语落在许拾月的牛仔裤上,温吞的透过布料的缝隙落在她的腿上。


    念叨着,那张柔软的小脸就开始在上面揉来揉去,不只是一个冒犯可以概括了。


    许拾月微眯了眯眼睛,眉间微微蹙起。


    她真的不太喜欢跟人有什么亲密接触,更不喜欢那听起来有些轻浮的词语。


    如果还是过去,她一定会撇开自己的腿,将这个觊觎自己的陆时蓁直接摔在地上。


    可现在……


    她是陆时蓁啊。


    疑问跟豁然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株突然长起来的藤蔓,瞬间爬满了许拾月的眼眸。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再多询问陆时蓁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牵扯的感觉。


    这感觉有些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携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接着许拾月就感觉有风从门口吹来,吵嚷的声音也随之涌入。


    包厢的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影站在了门口,有些疑惑,又有些愕然:“许小姐?”


    是沈雁行。


    许拾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下就感觉到门口站着的人的身份,明明她们只有昨天短暂的接触。


    可她还是开口唤了一声:“沈雁行?”


    “是我。”沈雁行点了下头。


    她的目光里好像有些迷茫,看着空荡的包厢跟桌上的残羹,尴尬的解释道,“我……好像找错房间了。”


    “是这样的。”许拾月淡声道,有些不可见的距离感。


    来回几句话结束,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这样冷了下来,就像书中有时候会让读者感觉到的那样。


    沈雁行轻抿了下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像是搭话一样对许拾月道:“今天下午你的表演我看了,真的很不错,大提琴没有受损真是太好了。”


    许拾月依旧不冷不淡:“也多谢你昨天帮忙检查。”


    沈雁行摆了下手:“不用。”


    尽管是聊了些其他事情,但这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氛围也是普通陌生人之间的冷淡。


    也不知道是真的开开门后包厢的温度降了下来,还是这两人之间氛围太冷,陆时蓁就这样躺在许拾月的腿上,半梦半醒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喃喃道:“十月,冷……”


    许拾月的眸子猛地顿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陆时蓁的声音太含糊自己听错了,还是她就是没有喊自己的姓。


    那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莫名又仿佛格外顺应的点在她的心上,怦的一下。


    沈雁行也听到了这句呢喃一样的话,一下就注意到了藏在餐桌后平躺在许拾月身上的陆时蓁,原本要抬起来的脚莫名重放了回去:“那个,陆时蓁这是怎么了……”


    “她困了。”许拾月答道,她并不想让陆时蓁醉了的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


    尤其是沈雁行。


    “要我帮忙吗?我刚刚打了车,可以送你回去。”沈雁行主动道。


    “不——”


    话还没有说出口,原本连贯的音节就碎在了许拾月的声带中。


    她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操控着她,让她答应沈雁行的邀请,将陆时蓁抛弃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