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帝京风云

作品:《小苦瓜竟是真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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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人在江南,心却早已飞回帝京了。


    兄长专门从北境递信给我,信里把我好一通骂,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边写字,边骂得唾沫横飞的模样。


    他骂归骂,随信还寄了一抔黄土,用小瓷瓶装着,封口用牛皮纸和蜜蜡严严实实封了好几层。


    我的心瞬时又雀跃起来。


    谢昭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听闻他明日便回京述职。


    父亲的信也到了,信上提及祖父近来身体不太好,许是入秋天气渐凉导致的。


    我合上信,慨叹时间过得真是快。


    客栈床上堆满了颜色印花都稀奇的布料,也不知道春秧是从何处寻来的。


    她近些日子嘴没停下来过,我眼见着她的腰粗了好一圈,她自己倒不在乎。


    春秧拿起一块料子在我身上比划了好一会儿,往窗外一望,稀奇道:“哎,那不是宋公子吗?”


    宋观棋比上次见又憔悴了一些,身形却挺拔不少。


    他同我说明日就要回京述职,我笑打趣道,那你回京岂不是要官升一级了。


    他嘴角化开一抹苦笑,又问:“阿满,你与我一同吗?”


    我摇摇头,没再说话。


    “天渐渐凉了,你记得及时添衣,每年秋末你都会受凉,今年可别又是这样。”


    “回京路上也要小心些,你来江南一事毕竟是私隐。虽说长公主安排妥当,寻了替身假扮,可你最好还是改道去一趟。”


    宋观棋没在意我的回答,念叨了好些有的没的,临了郑重地说道,“我在帝京等你。”


    我知他在担心我,于是说些玩笑话让他安心:“那我要吃聚福楼的炙羊肉,你可别忘了。”


    他跟着我笑,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又变成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江南烟雨濛濛的街道上,也不知道这大雾天的他能不能走到想要去的地方。


    “陪我去个地方。”


    谢晚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他近来见我总是戴着铜制半脸面具,身上穿着料子一般地粗麻短褂,混在人群里也不显眼。


    我其实与他一样,我来江南途中在富林镇歇脚,花重金改了面容。


    我还真有好奇,他是如何认出我的?


    他只道我是他心仪之人,凭心就能认出来。


    哼,我才不信呢。


    叶落枯黄,荷花带露残。


    我着实不理解这个人把我带到江边吹冷风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想让我近距离感受一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的景色?


    朦胧江面忽现一叶扁舟。


    行舟至眼前,我才看见有个船头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手里还握着一卷锦帛。


    雾水沾湿他的发,几缕贴在他的面颊,他利索地跳下船,把斗笠随意一扔,露出貌似潘安的脸来。


    “停舟,这么一大早就来等我?”


    他动作夸张地抖了抖衣衫,应该是想甩走多余的水雾,


    “这莫不就是你常提的那位?”他装作才看见我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聒噪,吵得人耳朵疼。”


    未等我出声,谢晚拽着我就往上走,把那人甩在了身后。


    我和谢晚眼睁睁看着他吃完了三碗鲜肉小馄饨,并拒绝了他妄图再吃第四碗的请求。


    他是柳南知,他的故事大多是写在话本子的,着实是因为他长得俊俏。


    去年,我也曾听父亲提起过他的名字。父亲夸赞他是现在世家子弟中极具贤德的少年,也是最不走寻常路的那个。


    他不参加科考,也不荫举纳资,所以并不在朝为官,可是官场上却经常听到他的名字。比如此次江南水患,京里下发的几道御令都与他有关。


    我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举止粗鲁的男子和话本上的柳家大公子风姿绰然的形象联系起来。回京之后我一定要给宋淑芸讲讲,话本子不可全信!


    “明日你就回京?”


    柳南知把喝得干净的汤碗往前一推,身子后仰半靠在石墙上,“你不怕少了你这个监工,我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


    他伸了个懒腰,我怀疑他后背的月白长衫已经被墙蹭灰了。


    “不怕。”谢晚也不着急,慢吞吞道,“不遵圣令,可是要杀头的。”


    柳南知听了,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忽得又向我看来,又是熟悉的揶揄的笑。


    “那这位赵家小姐,你……”


    谢晚猛一抬手,用袖子晃了他一下:“再来一碗馄饨。”


    “得嘞,谢谢公子。”


    柳南知熟练地从竹筒里又拿了双筷子,扭头去和摊主讲,“葱花多加点哈!”


    我再也不相信话本子了!


    “过些时日,我也会进京。”


    柳南知吃饱喝足,总算正经了起来,


    “一切就要开始了。”


    “停舟,你准备好了吗?”


    “这一次,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与谢晚比肩穿过江南巷弄,我踩着石阶上攀爬的绿色青苔,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如同淙淙清泉撞击玉石,温柔清冽的声音传到我耳畔。


    “阿满,我想要那些过去堂堂正正的活着。”


    “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揭开伤疤,流血牺牲,在所不惜。活着,从来不止是只为自己。


    我又想到那个春天。


    父亲和祁叔叔喝酒投壶,外公和祁老太爷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母亲忙着研究哪件布料做衣服更好看,哪盒胭脂成色最好。


    对了,还有皇上。


    他忙着给我父亲和祁叔叔记分,输的那个人得陪他夜里批奏折。


    皇后娘娘在翻我娘的首饰盒,我记得好像是顺走了一支点翠钗。


    也是那天,皇后娘娘问我,谖谖,以后做我儿媳妇好不好。


    我好像是点头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天元十三年,十月廿九,我返京到家。


    母亲一早就在门前迎我,那般焦急的模样我还是很少见到。


    她拉着我的手同我说备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鲫鱼汤。


    “此去辛苦,看着消瘦了不少。”母亲握着我的手,喃喃自语,“难为你了。”


    我握着她的手,笑说给她带了好几顶琉璃冠,那样式,刘巡抚的夫人满帝京都寻不到。


    母亲却叹了口气,说刘巡抚前些日子被革了职,还不知日后会如何。


    父亲上朝回来得比以往都要迟,脸上倒是带着豪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