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龙潭虎穴

作品:《小苦瓜竟是真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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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谖,你可愿意入宫?”


    即使早已没了期望,听到这句话时仍旧觉得不敢置信。


    我抬头,丝毫不掩饰眼眸里的鄙夷之色,却毕恭毕敬道:“承蒙皇上厚爱,民女甘愿入宫做女官。”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是变数,就应当除之而后快。倘若除不了,那就得牢牢捏在掌心。


    “那皇上把民女扔进教坊司,民女也愿意的。”我昂声道。


    他对我的顶撞见怪不怪,似乎早就料到我不会遂他心意,他只是递过来一个看不真切的眼神:“你去凤栖宫看看皇后罢。”


    皇后称病已有三月余,我有时候在想这对母子还真是心有灵犀。


    领路的宫女带着我走过三道宫门,却是左拐先进了御花园。


    我心下已有判断,转身便想走,可被人抢先拦住去路。


    “赵姑娘。”乔姑姑手掌交叠在心口,对领路的宫女点了点头:“贵妃娘娘有请。”


    我头埋得低,话却说得不软和:“乔姑姑,我奉旨去探望皇后娘娘。您如此这般,恐怕不合规矩。”


    “赵姑娘,贵妃娘娘是好意。”乔姑姑的话语一如既往地不中听,“你可别不识抬举。”


    “不敢。”


    我话说得谦卑顺从,心里却总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乔姑姑。”


    一双月白色的银纹靴出现在我的眼里,月白色的衣摆也是用银丝线绣的如意竹。


    是他。


    “母妃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他不由分说地拉过我的手腕,我一时不察竟被他拽进怀里。我下意识去看乔姑姑的脸色,只见她敛下眸子,全当没看见我们出格的举动。


    她弯腰垂首,恭敬道:“老奴知道了。”


    我挣扎着就想要下跪,却被他强硬地拽着整条手臂,他的肩膀抵在我的肩头,我清晰地看见他脖颈处暴跳的青筋。


    “二皇子殿下,这……”


    “于礼不合?”他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喑哑,呼吸打在我耳后,“赵谖,你就不能换个话术?”


    我被掣肘,不得动弹,却也不敢用更多恶劣的眼神去瞪他。


    “我是父皇的儿子。”


    他能做的事,我一样也能做得出来。他没能说的出口的话,明晃晃,毫无保留地从眼神里透露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强忍住心底的害怕,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说过的,现在倒戈,还来得及。”他的脸又侧过来几分,脸上的势在必得着实和他今日的装扮并不相称,十分割裂。


    “我父亲已经入狱,我实在是不知我对殿下还有何助益。”我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大腿根,试图获取短暂的冷静,


    “殿下如日中天,京城里的世家贵女皆视殿下为良配,殿下……”


    “助益?”他的五指如藤条般钳制住我,力道明明并不重,却让我识相地把接下来的话吞进肚子里,“我,需要谁的助益?”


    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吓得我不敢动弹,被他握住的手臂上都能感受到我杂乱无章的心跳。


    “你可别忘了,我绝非善类。”他捏着我的手臂,细细摩挲,就好像在把玩一件物什。


    他渐渐拉开我和他的距离,直到我的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


    也是,有天子的助益,他还能把什么权势放在眼里。


    但,与我何干?


    “你不会是喜……”望着他赤裸裸,不带丝毫遮掩的眼神,心底的那抹讶异让我脱口而出,却又强咽下去。


    他的眼里渐渐升起一丝玩味,复又挑了挑眉,就好像稚童望着天上高高飘荡的纸鸢。


    他在期待。


    “你不会是……”我呢喃着又复述了一遍,迟疑地望着他,“想谋权篡位吧?”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眼里的讥诮就快把我吞噬,旋即松了手,甩了甩衣袖,坦然道:“你还真是,敢说。”


    当年皇上是如何抢到那个位子的。


    是祁叔叔把控重兵挟制天子,是我父亲联合百官殿前逼宫,是皇上将先太子的首级斩于宣武门前。


    是谋权篡位,是名不正言不顺。


    “赵谖,那你不敢说的话我替你说。”


    他一副怡然自得,慵懒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喜欢你。”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玉牌,塞进我手里,“你可得记住了。”


    我就算是痴傻了,也绝不会信他的鬼话。


    “你放过我吧。”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硬生生掰开他的手,把那枚玉牌又塞了回去,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我真的很委屈。


    我循规蹈矩,按时长大。虽有些贪玩,但琴棋书画样样没落下,女训女戒也熟读于心。芝麻小事没有自作主张,婚姻大事也全听父母安排。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欺负我啊?


    张牙舞爪的模样既然吓不退他,那我示弱可以吗?


    我本来就是弱女子。


    或许是我的动作表情都太过直接,谢昭愣怔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赌对了,世间男子,总是看不得女子娇弱的模样。


    我也就趁着这会儿功夫,逃离了他的视线。


    熟悉的草药味儿,还有气味更强势的艾草香,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子里。


    空荡的内殿,薄如蝉翼的纱帐堆叠了好几层,像是白雪皑皑的山尖。


    黄姑姑掀开帘子,纱帐轻扬,朦胧间,帐内熟悉的身影侧躺在贵妃椅上。


    黄姑姑手里捧着琉璃碗,碗底还有些药渣:“赵姑娘,皇后娘娘刚刚歇下,你先随我来。”


    我惯常低眉顺眼的模样落在黄姑姑眼里,约莫有些不太讨喜。


    一言不发,相安无事。


    出了殿门,黄姑姑就“扑通”一声就跪在我脚下。


    她也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敷了些粉,却也掩盖不住疲倦之色。


    “赵姑娘。”她那双眼睛生得极好,虽然布满红血丝,但仍炯炯有神,


    “求求你救救皇后娘娘。再这样下去,娘娘没几日可熬了。”


    药渣撒了她一身,她也不闻不问。


    我忙不迭地去扶她。


    但我这副鬼样子,救得了谁啊?


    拉扯间,琉璃碗坠落在地,明明摔得四分五裂,却只发出一声闷响。


    我根本没力气扶起她,索性也就跪在她面前,捉住她试图拽我衣袖的手:“黄姑姑,你知道的,我不懂药理,就是甘草黄芪这类中药搁在我面前,我也分辨不清。但若是皇后娘娘病重,姑姑分身乏术,我也可以求了皇上,允我侍奉左右。”


    “赵姑娘,奴不是这个意思。”黄姑姑听了我的话,显然慌了神。


    她挣脱开我的手,也不顾忌地上的玻璃碴,拿头就往地上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去找皇上,不要去找皇上,不要去找皇上。”


    我可不能前脚刚到凤栖宫,后脚就传出皇后娘娘掌事姑姑负伤的丑闻。


    我用手背忙抵住她的额头,随着她额头的不停撞击,琉璃碎片扎进手心。


    我惨白着一张脸,麻木地看着她伏地痛哭:“黄姑姑,我不懂你的意思。”


    双肩颤动,克制的嘤咛哭声化作深深的无力感再一次爬上我的心口,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望着裙摆上蔓延开的斑驳血迹,淡淡的血腥味把我拉回现实,“我谁都救不了。”


    黄姑姑就像被人打碎了脊梁骨,伏在地上的身体霎那失去了重心,萧瑟如同无根浮萍、空中落叶。


    加在我手背上的力道猝不及防间被撤去,好像又开始疼了。


    我收回手,隔着衣摆攥紧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