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南岸的战事沉寂了多日。


    夏口水寨。


    这日，工坊的众工匠也传来了好消息称已经加紧赶制出了十余辆投石车。


    霍弋望着摆放着刚研制出来的多架崭新投石车，心情也颇为顺畅，目光仰视着阴沉沉的上空沉吟道：


    “如今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或许是霍弋的心声受上苍听到，又或者当真是天命在汉，原本近日来都是处于寒潮来袭的气候，接下来的一两日气温竟是破天荒的予以回暖。


    南岸各深山之间本就储藏着寒气无法散去，这气温一上升顿时就让气候冷暖交替起来。


    这让潜藏山林的各部蛮人都有些经受不住煎熬，各自抱怨道：“这天气怎的如此反常？”


    “前番还是冷空气席卷而来，这怎么忽然就气温回升了？”


    “太闷了，真让人受不了！”


    热胀冷缩之下，霍弋先前所思的江风倒灌便实现了。


    这日夜间，风向陡然大变。


    “东南…是东南风，霍将军……”


    州泰于江边感受到了湿润的江风吹拂脸颊，面上顿时间大喜过望随即飞快的往军帐中奔来。


    谁料话音尚未落下，就见霍弋已是身坚执锐的奔走了出来，快速眼瞅着四周插着的旗帜随风飘荡感受着风向的变化，随后面上浮现着浓浓的喜色，高声道：


    “是东南风，看来天命在吾，破敌良机已至。”


    说罢，他顾不得兴奋，高声下令到：“州泰，速速前去召集诸将校于军寨议事。”


    “遵命，”


    闻言，州泰亦是神色一肃，连忙拱手领命而退。


    良久之后，军中诸将校齐聚寨中两侧，霍弋身长八尺的身躯昂然立于点将台上，一时间也可谓是威武不凡，英姿勃发。


    他目光紧紧扫视着众将校的到齐，随后果断拔出腰间利剑，高握手中，满怀严肃的下令道：


    “我军连日的蛰伏，如今终是等到了东南大风的降临。”


    “今夜便是大破屯于江上的吴人之时。”


    “众将听令，各领部众乘大小舟船沿江进发。”


    “喏，”


    号令传下，诸将校亦是纷纷满怀激动之色，各自拱手应诺道。


    随即，霍弋又侧目高喝道，“州泰，本将命汝负责投石车的发射。”


    “谨遵霍将军令。”


    州泰闻讯，也快速抱拳领命道。


    指令一下，夏口水寨陡然忙碌起来。


    各部精锐士卒于各将官的节制下快速集结登船，船上点燃起众多火把予以为大举进攻的将士们照明一条道路。


    战船林立，各部将士有条不紊的登上楼船，艋艟等斗舰，众走舸小船围绕大船四周。


    一切准备就绪后，登上一艘楼船的霍弋举剑厉声高呼道：“传令全军，出发！”


    “是。”


    指令传达下去，各部船只沿水寨开动快速沿江水上游驶去。


    而这时屯于上游北岸的吴军驻地。


    二将并肩立于漆黑一片的江边，感受着风向的变化，顿时神色郑重。


    蒋钦面露严肃之色，言语颇为中气十足的说道：


    “幼平，这风向已变成东南风了，夏口的霍弋不会趁此顺风之势前来进攻我方吧？”


    话音刚落，一侧的周泰眉宇紧皱，心下也隐隐不安道：


    “我也有这个担忧，连番的激战与相持下来足以看出这小子用兵的水平非同一般，太会捕捉战机了。”


    “我等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二人瞅着风向的变化，这对于擅习水战的他们而言不免忧心忡忡。


    沉吟片刻，周泰迅速侧首高声下令道：


    “汝等速速传令下去命江上游船务必加强戒备，一旦有敌船来袭的迹象，立即来……”


    可话语尚吐到一半，就见远方一只小船靠岸，船上士卒快速登岸匆忙奔来，满怀焦虑之色的禀告着：


    “启禀周将军，江上出现大批的敌船正向我方驻地逼近。”


    “敌军倚仗东南顺风之利，攻势甚猛。”


    游船斥候快速禀告了最新军情。


    这无疑是令周泰，蒋钦满怀焦虑之色。


    “公奕，你先领前部乘船去抵挡敌军攻势，我立即召集大军迎战。”


    “好。”


    周，蒋二人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临危不乱的应对着。


    江水上战事一起，屯于江水北岸的沔阳水营内的吴军众兵将纷纷从睡梦中苏醒穿戴好甲胄手拾起弓弩利刃往舟船处登船。


    而在滚滚的江水之上，此时的荆州主力水师正沿汉水推进过来，将躲闪不及的吴军走舸游船给全部歼灭。


    “启禀霍将军，敌船约莫数十艘艋艟斗舰向我军袭来。”


    “哦？数十艘船？”


    立于楼船上的霍弋闻讯，思吟片刻道：“这应该是吴人的前部。”


    “霍将军，要不要末将即刻携楼船往前抛射投石击沉对方？”


    从旁州泰听罢，顿时神情严肃的拱手请战。


    谁料霍弋却挥手止住，摇摇头回应着：“不，这只不过是吴人前部前来阻挡我军攻势为水师大部集结乘船来迎战拖延时间罢了。”


    “咱们投石车乃是秘密武器，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稍作解释，他随即面色陡然一转，便令前部水师乘着艋艟斗舰率先前去迎战。


    黑夜之中，双方战船于江上相遇，仅仅能凭着点燃的火把来照明。


    双方弓手各自拉弓搭箭。


    下一秒，羽箭纷纷破空而出，你来我往的射入敌船。


    但握有顺风之势的荆州兵此时无疑是占得了先机。


    吴兵逆风射箭，箭矢受江风的阻力势头不足，大多数箭矢飞到半空就落入了江水中。


    反而是荆州弓手射出的羽箭受东南风加持之下穿透力更足，密密麻麻的射到吴船上。


    一轮箭雨过下，吴人船上传出来的此起彼伏哀嚎声明显高于荆州军战船。


    吴人中箭落水者众多，折损部众不小。


    耳闻着伴随着江水声传到后方的惨叫声，霍弋目光扫视两侧，笑意颇浓的说着：


    “如何？前番敌众握有北风之势强攻夏口的时候，本将命各部坚守勿要主动出击没问题吧？”


    耳闻着敌船间传来的嘶吼声，众将校纷纷了然！


    江上作战，能否掌握顺风、顺江优势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