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何为世家2

作品:《非池中物

    女娘们记录成册的都只有姓氏,崔氏,郑氏,薛氏 ,李氏,萧氏。。。连个名都没留下。


    李玄净看着卢舅父把自己在棋盘中的白子捡走,自己大致算了算,看着满盘黑白密布,而自己的棋子死了大片,如此下去会输十目之多,只是棋局未到收官之际,她还有机会。


    她的白子看起来是被黑子围住,水泄不通的死局,其实是她在做眼,看似弱势,伏击而动。


    悠悠在边角放下一子,棋眼生,一圈黑子饶满了的白子,看似被围了起来,可惜中间有个眼,这棋子算又活了。


    李玄净满意欣赏着活了的棋,这下该发愁的就是卢郎中了。


    该卢郎中下子的李玄净,得了闲,两人既然不是武斗,卢舅父意在劝服,她也放松了些,抬头打量了下卢家府邸的书房,金银玉器不说,稀有的秘色瓶,附近连画案上的不起眼的砚台,都是翠玉端砚,传闻之中可以呵气成墨。


    当真是世家富贵,常人难以想象。这些都是李玄净传闻听说的东西,一次都没见过的实物,就这么一块砚台,可以供他们家全家老小生活个三五载不成问题,卢郎中的书房里就这么随意的摆着。


    怪不得会心动呢,这样是换成金银首饰,名贵纱罗,古玩书籍摆了这么一屋,李玄净也难保不动摇个一时半刻的。


    指尖里的一个缝隙,别人一辈子都够不到。


    可世家女的命运,她阿娘就不是个例子么。


    “萧家有位娘子,萧淑的不知那个堂姊嫁了崔家的郎君。我没记错的话是礼部上一任的尚书郎。”


    “的确是高官厚禄,我记得这位郎君被圣上评为“器识弘远,宽而有谋,事君尽节,忧国奉公。”


    “还有什么文思敏速,那应当的确是一位不能多得的人才。”


    “又听闻长相儒雅,要不是知道他多大年纪,我都要嫉妒这萧娘子了。”


    “萧家娘子当年嫁过去时才刚及笄,亡故时不过二十三龄,那崔郎君转年甚至过了寿才亡,这样的一对相公与娘子,被人夸赞是恩爱良人,说是那郎君悲痛殉情。


    他一年过六十都能过寿的老郎君,都算长寿的年岁了,这算什么悲痛殉情,这算哪门子的恩爱良人??这也是那萧家娘子幸运?


    李玄净如数家珍,摆着被绑了的手指头,点着个那些被人认为好命的世家女 。


    “ 还有那嫁了薛家郎君的郑家娘子,那位是年轻些,四十有四的年岁,郑娘子嫁时也不小了,二十有五,可那人的长子都比郑娘子大个一岁。”


    还有那县主,还有那公主,更有那娘家失了势,被权臣强逼着娶了做妾的。


    县主和亲不成,未嫁,宫里还有两位公主都快年过半百了,也没有人想着为她们俩人安排姻亲,可以婚配适龄的人那么多,却是该婚配的不配,不该的强行撮合。


    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些世家联姻的本质了,无非就是资源垄断嘛,婚姻嫁娶还是更侧重家族的安排,婚姻嫁娶更多都是为了,维持世家宗族的平衡,政治上的权益,利益更大于对于爱情的追求,互相掩护,互相嫁娶。


    保持恒久不衰。


    牺牲的却是娘子们的幸福,可也没人问过她们一句是否愿意。


    谁会想要嫁比自己阿耶年纪还大的丑陋郎君啊。


    前一个宴会中还喊着叔叔,伯父,下一次就是自己的郎夫婿郎君了。


    当然,或许会有恩爱良人,也许会有想得通,过得明,只要体面权贵的娘子,但绝对不是李玄净。


    “你说的那都是极端,公主县主失了势,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卢家千百年不曾衰落,你又担心什么。”


    李玄净看着卢郎中渐渐跳入自己的思绪中,顺着卢郎中的思绪转头发问


    “卢家不曾衰落,所以我将来嫁入萧家也会富贵是这个意思嘛,舅父?”


    “那我阿娘呢?


    “卢家长女,嫡女,这样的身份,我祖父的财产,我阿娘不也没有继承到一丝一毫么。”


    “诸身丧户者,余财并与女之半。”


    “《户令》中亦有定:应分田宅及财物者,兄弟均分,其未娶妻者,别与聘财。姑、姊妹在室者,减男聘财之半。"


    “舅父,女合半。这偌大卢府宅邸,这家族势力偌大的卢氏一族,我阿娘应分得那一半财产呢? "


    “可给了?”


    “你娘那是因为已经嫁人了,嫁妆早已拟定好,嫁出去的娘子,自然不会继承。”


    卢郎中有些气恼,他被说中了。


    的确贪了不少应当给予卢娘子的财产,嫁妆也是分了极少的一部分。


    “她一个和你至亲的在世女遗产继承都得不到保障,卢舅父你说,我同您还隔了一辈呢,今日你才喊了我第一次的名,你让我信你?你让我相信我嫁了萧家能过好日子?“


    幸好,棋局已到最后,卢郎中不再哄着她下了,所作大龙已成型,还未收官阶段,李玄净算了算,自己要输最少十目以上。


    李玄净这个态度,卢郎中知道再多说无益。


    “我愿意同你坐在这这么久,好言好语的劝说已经更给你这个甥女面子了。”


    卢郎中不再拥有耐心,口气里也含了威胁。


    “那是你阿娘故意与我们闹翻了  ,若和和气气地嫁了,她何至于此。”


    李玄净听出弦外之音吗,这是说若她也闹翻,她的命运还不至于会怎么样。


    “舅父是怪我阿娘没有听话了 。


    “ 没有为你们世家的联姻出一份力,让你没有踩着她走的再远一些 。 ”


    卢郎中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李玄净,眼睛因为恼怒而微微瞪大,耐心全部告罄。


    他与她说了这么久,本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服从,当年就不该思虑太多,什么还未及笄之类,就应是直接掳了来,强行提前过了六礼,扔到萧府去住。


    李家就算生气报复,那也是后话了。


    如今麻烦了许多,这娘子进了宫,了解了不少不该知道的知识,寻常诱惑根本说不动她,果然这娘子读了书就不好操控,想法太多。


    李玄净知道的越多,说出来的话越是是事实,越是刺耳,像是口口声声细数他们这些郎君们的卑劣。


    “好好好,你不愿是吗?”卢郎中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大踏步地走向李玄净,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压迫感。“你既然说这些,那我也告诉你,你是我甥女,跳不过的九族之内,我今日就把你在这打残了,以后卢府上下供养着你,你看看大理寺,刑部,圣上可会有人为你做主。


    李玄净假装抚着胸口,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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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的瞬间瞄了一眼门口,守卫的侍从已经像是随时等候命令,上前乱棍打死她。


    “可舅父,我不愿被人安排。”


    “劝告舅父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李玄净抬手掀翻了棋盘,大珠小珠落了一地,玉石所做的棋子顺着地面滚落了一地。


    人会受委屈,就是因为在不不属于自己的游戏里牺牲自己,对不该信任的有所求。


    谁要在你们的棋局里做你的棋子。


    卢郎中吃惊地看着李玄净,他以为小娘子侧身低头,是被吓得在哭,在看她时,一双洁白的手上面还有些累过的红痕,从还未掉落的稀稀拉拉的黑子中,用中指和食指夹起一枚黑子,放在了空无一物的棋盘正中,位于天元的位置。


    天元位于棋盘的正中央,是棋盘中九个星位中之一。


    起手天元的下法较少见,因为除却礼节,围棋多为先占角地,再围边空,最后争夺中腹。然而,天元被认为是天之始,又为“三元”之首。


    这种下法,算张狂了。


    李玄净也没了耐心,她悠悠回头看了那几位拿着棍棒要走向他的侍从。


    笑道:“舅父的意思是,作为世家的郎君。随意打杀就不是受律法约束,就不用承担罪责了是吗? ”


    “舅父可能一直都不爱听我说话,也可能我的话不重要。不过舅父还是听清一些好。”


    “我的棋局里,我要执黑。”


    这贵真富假还是富镇贵假,李玄净她都不想赌。


    一声尖叫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周乱成一团。


    “放开郎君!!!! ”


    “”郎君,您还好吧。"


    “你们咳咳咳,快退。。下。"


    卢府里热闹非凡,报时官这时也登上了承天门上的报时鼓处,各坊市的令官也敲响了街鼓。


    “咚!!!! 咚!!!!!”宵禁暮鼓敲响,这鼓声绝,则禁人行。


    李延忠,李中怀,李宗下了宫宴,拜别了各位同僚,三人守在宫门口,兴高采烈地等着李玄净一同回府。


    冬日里晚风刮冷冽,手脸露在外面,站得久了,都像刀割般疼痛。


    三人有些发冷,都把身子挪到比较防风的角落,搓着手,对着是手哈着气,即便冷成这般模样,又怕出了宫门看不到净娘,又怕净娘一出门看不到他们,李延忠和李宗两人轮换着去正门口站着等。


    “三位郎君还不走啊 ,宫门都要关了。”从宫外回宫的一位好心的内侍,看着他们站在宫门口,穿着官服,一看就是参加完宫宴的郎君,好奇地询问。


    下了元日宫宴的郎君,宵禁的时辰比常人晚一个时辰,不过也只限于今日。


    即便如此,可也只多了一个时辰,这几位郎君看着也不像是外乡人,不回府这是在等谁?


    李宗搓了搓手,李玄净一般都会托人给他们传个话,今日会晚多久,用不用与他们一同,今日是特意约好的,李玄净再忙也都会托人和他们说,今日这么久没有消息,李宗有些担忧。


    “这位内侍,请问这上官御正身边的李司籍可是御正或者两圣留了她?还有什么要忙?”


    “ 这咱家不知道啊,御正身边我哪能打听得到。不过御正这个时辰,也应该出宫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