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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魔尊被我一箭穿心了

    《魔尊被我一箭穿心了》全本免费阅读


    很久以后,画酒才知道,那微哑的少年音色是属于宴北辰的。


    但身处苍野的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怀疑听错了。


    她太累,早就分不清真实与幻听。


    合上眸前只感动地想:真好,有人愿意捡她回去。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也能有一个家。


    逐渐稀薄的狼烟中,天色向晓,画酒彻底失去意识。


    宴北辰低眸打量少女一眼,她苍白的小脸脏兮兮的,包裹玲珑曲线的衣料上也沾染血污。


    有些脏,又有些可怜。


    他抱起人起身,顺脚把那具扒拉着少女、死也不肯放手的尸体踢得更远。


    怀中少女轻得像片羽毛,唇畔挂着浅浅微笑,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被偷走怀中珍藏的宝物。


    而她怀中分明什么也没有。


    ……


    “表姑娘,醒一醒……”


    “表姑娘,前面就是韩州城门了。”


    侍女小声喊着,想以最温和的方式叫醒软榻上睡着的少女。


    那声音断断续续、急急怯怯,雨后春笋般钻入少女的梦。


    疾驰在云雾间的白马舟车开始减速。


    从王城到韩州,行了小半月,终于快要达到。


    画酒睁眼醒来,安静盯着面前叫醒她的侍女。


    浮生三千梦,偷得一日闲。


    走马观花匆匆而过的,原来又是梦。


    又是关于宴北辰的梦。


    刚睡醒的画酒有些茫然,抬手按住额头,企图压下隐隐不安的思绪。


    她总是梦见在苍野遇见宴北辰的事。


    他救了她,她心怀感激。


    遗憾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实在太潦草,她连他的样貌都没记清,只记得那双锐利而漂亮的眼,盛满权欲野心。


    每一次她快要看清宴北辰脸的时候,梦就会醒来,像一个可怕的魔咒。


    侍女低眉提醒:“马上就要进入韩州城,常嬷嬷让奴婢进来,为表姑娘梳妆。”


    画酒坐起身,如云的长发垂下,漂亮得不像话。


    她倚在窗边,像个听话的木偶,任由侍女装扮。


    白马舟车内远比外面看着宽敞,内里一应俱全。


    袅袅香雾中,素衣少女只拥着薄被缩在软榻一隅,推开镂花白玉窗,望向云外。


    画酒探出手,湿寒的云雾飞速倒滑过她的指隙。


    魔界一场绵雨下了小半月,今日难得放晴,日光斥退乌云朵朵。


    画酒抬起眸,细碎的金落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如水浮桃花,潋滟动人。


    侍女还在絮絮叨叨。


    画酒的思绪却早就飞出云外。


    她在想“魔咒”的事。


    身后是沉重的絮叨声,而窗外的世界,是魔界雪白轻软的天空。


    没有一丝云彩,连太阳也是虚白的,照在身上没有温暖。


    她朝虚白的阳光探出手掌。


    距离宴北辰把她从苍野捡回来,已经过去十年。


    十年平静如水的日子,画酒淡忘很多事,却唯独记得与宴北辰初见时的情形。


    每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


    也许是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梦见一遍,反复强化记忆,不能遗忘。


    这种可怕的循环,也许要等再次见到宴北辰,看清他的脸,才会被打破。


    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即使整整十年,她都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


    宴北辰将她捡回来后,随手丢进别院养着。


    他是个大忙人,忙着收割大片辽阔的魔界疆域,十年未踏足过那方小院。


    画酒心里还有更坏的猜想:


    或许,他早就忘记随手捡过一个姑娘,还养在别院。


    要是随手扔朵花在那里,或许早就养死了。


    但画酒挺好养的,还顽强活着,并且一直记得他。


    她记不起他清晰的长相。


    但他赋予她新生,画酒不敢忘记他。


    她如此期待再次见他。


    尽管这非常渺茫。


    对着冷冷日光,画酒抬起右手细细察看。


    这只被踩碎过的手早就愈合,看不出一丝疤痕。


    回忆起痛,画酒忍不住蹙眉。


    宴北辰踩碎她手的时候,她是讨厌他的。


    但相比起来,救命之恩大过天,这种小事无足挂齿,更像是恩人留给她的某种奇妙遥远的微妙关联。


    她感激他从苍野那个鬼地方将她救回来,给她容身之所。


    画酒确定,没有宴北辰,她早就成为一具白骨,成为滋养那方肥沃土地的养料。


    “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慢,还没收拾好?”


    一道粗厚女声打断画酒的思绪。


    常嬷嬷等得不耐烦,走了进来。


    “让开。”


    她冷声赶走慢手慢脚的侍女,接过钗环,亲自替画酒梳妆。


    一缕风绕过画酒,泄到常嬷嬷跟前。


    常嬷嬷眼也没抬,半是命令的口吻:“风大,把窗关上。”


    画酒没有辩驳,顺从又乖巧,将日光全挡在窗外。


    常嬷嬷是个奇怪的人,事事尽职尽责,从不假手于人。


    但画酒能清晰感觉到,她并不喜欢自己。


    甚至是厌恶的。


    画酒垂下眼。


    忽然想起来,在别院养伤的日子,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常嬷嬷,身后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想起那方小小院落,鼻底都似乎闻见独属于那里的暖香,混着檀木温柔的气息。


    在那间屋子里,常嬷嬷冷着脸坐在她床边,将白绢浸了水,替她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


    那时,乍然看见陌生人,画酒有些害怕。


    毕竟,常嬷嬷看起来很凶,身形更是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像座小山。


    那双大掌格外宽厚,给人一种她打人一定很痛的感觉。


    画酒更害怕了。


    擦完手,常嬷嬷换了块白绢,又浸水替画酒擦脸。


    白绢拭过额心,沾了水,将那颗朱砂痣衬托得更显妖异明艳,与少女安静木然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强烈的反差,就像精明至极的脸长在了呆子头上。


    见画酒醒了,常嬷嬷招呼身后的侍女:“把表姑娘的药端来。”


    声音和画酒想象中一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表姑娘?


    画酒不解,却不敢多问。


    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安静一些,总不至于惹人厌烦。


    侍女悄声退下,等重新出现在屋子中,双手已经捧着托盘,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乌黑药汁。


    常嬷嬷端过药汁,一勺勺亲自喂给画酒。


    在常嬷嬷细致的照顾下,画酒身体恢复得很好,没过多久都能下床行走。


    熟悉之后,常嬷嬷偶尔碎碎念。


    从常嬷嬷口中,画酒得知宴北辰的来历:


    他是魔族王城的三殿下,此前一直在神界为质,直到两界在苍野开战,魔界大获全胜,才得以脱身,浴火归来。


    至于为什么是浴火,画酒也不清楚。


    但大家都这么谣传,姑且当是真的。


    十年里,画酒从常嬷嬷和侍女口中听说他不少风流韵事。


    比如他又带兵打下哪座城池,比如哪州又献了绝世美人